那天晚上,当我把签好字的离婚协议轻轻推到她面前时,我们的目光都刻意避开了对方。十年的婚姻,最终浓缩在这张薄薄的A4纸上。
她沉默地拿起笔,手指微微发抖。我起身想去书房,却被她喊住:“等等...有样东西,该还给你了。”
她从卧室抽屉的最底层,取出一个泛黄的牛皮纸信封。我认得它——那是我们刚结婚时,用来装重要文件的信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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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张已经泛黄的保证书,让我这个自诩冷静的中年人,瞬间溃不成军。
就是这张用钢笔认真书写的承诺,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打醒了我这十年的麻木。
就是这张被珍藏了十年的纸条,让我突然明白,我们弄丢的不是爱情,而是最初的那个自己。
“保证书:我保证,永远记得你为什么嫁给我。——2014.5.20”
那是我们领证当天晚上,我趴在出租屋的水泥地上写的。她笑着说我幼稚,却小心翼翼地把这张纸条收进信封,说这是我们的“婚姻保险单”。
那时的我们,住在不足三十平米的出租屋,她却能把每个角落都布置得温馨。我们会为谁去买菜斤斤计较,也会在发工资的那天,偷偷给对方带一块小蛋糕。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一切都变了?
是从我升职后无休止的加班?是从她生孩子后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孩子身上?还是从我们渐渐觉得,所有的付出都理所当然?
她轻轻抚摸着保证书上的字迹,声音很轻:“这些年,我一直在等你想起来...想起我当初为什么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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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望着她眼角细密的皱纹,突然记起——当初她嫁给我,不是因为我有钱,而是因为我会在她加班晚归时,一直亮着客厅的灯;不是因为我有多浪漫,而是因为我记得她所有的喜好。
就是在这一刻,我看见了自己这十年的改变——从那个会为她亮一盏灯的年轻人,变成了连她生日都需要秘书提醒的“成功人士”。
就是在这一刻,我发现自己弄丢了最珍贵的东西——不是婚姻,而是那个曾经愿意用全部心思去爱她的自己。
就是在这一刻,这张薄薄的纸变得重若千钧——因为它承载的,是一个女孩曾经毫无保留的信任。
我把离婚协议慢慢撕成两半,在她惊讶的目光中,重新拿起那张保证书。
“让我...再保证一次。”
夜很深,我们坐在沙发上,说了这十年来最多的话。说到动情处,她笑了,眼泪却止不住地流。那个晚上,我们仿佛重新认识了对方——不是作为孩子的父母,不是作为夫妻,而是作为十年前那两个相爱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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