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国的影视剧史上,谍战题材一直都是深受观众们喜爱的一大类型,说是“顶流”也不为过,尤其是今年播出的《沉默的荣耀》。
![]()
剧中,于和伟饰演的主角吴石的那句“若一去不回,便一去不回”让无数人看到了地下工作者的决绝与勇气。
想必大家也都知道,这个“吴石”可不是什么虚构出来的人物,而是历史上真正存在的烈士。1950年,他在台北郊区牺牲。
![]()
那么吴石将军牺牲之后,他的遗孀和孩子们怎么样了呢?说起来也挺有意思,作为烈士的孩子,吴韶成却一生都十分低调。
![]()
1949年4月的南京,春寒还没散尽,中央大学校园里的树枝刚抽新芽,却被战乱的阴霾笼罩着。
某天,校园里格外安静,吴韶成攥着父亲吴石递来的2样东西,指尖有些发凉,那是一张巴掌大的纸条,上面写着“有困难找何康”,还有一叠折得整齐的20美元。
吴石神情严肃,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语气恳切:“如今时局正乱,你就留在这里,我去办点事,以后会回来的。”
![]()
那时候的吴韶成还不知道,父亲将要带着特殊任务前往台湾。他只记得父亲劝过他一起撤离,可看着熟悉的教学楼和图书馆,他实在舍不得:“爸,我是学生,守学校是本分。”
就这样,他留了下来,和同学们组成护校队,白天在校园里巡逻,防止有人趁乱破坏,晚上就把贵重的图书仪器搬到安全的房间,一守就是好几天,累了就趴在桌上眯一会儿,硬是没让校园遭殃。
可他怎么都没想到,这竟然会成为自己和父亲的永别。
半年多后,吴韶成在报纸上看到了一则让他心头一紧的消息:台湾破获间谍案,四名涉案人员被处决,其中就有“吴石”。
吴韶成抖着手把报纸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脑子一片空白,直到看到“处决地点马场町”,才猛地想起父亲留下的纸条。他赶紧辗转找到何康,得到确切答复的那一刻,少年强忍着没掉泪,只是把那张纸条小心翼翼夹进常用的课本里,从此绝口不提父亲的事。
![]()
1952年,吴韶成从南京大学经济系毕业,分配通知下来,是去河南冶金系统工作。背着铺盖卷,他坐上北上的火车,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凭自己的本事干活,不给父亲丢脸。
到了郑州,吴韶成被分到冶金局,从最基层的技术员干起。那时候,天刚蒙蒙亮,郑州的老街上就会出现他的身影:骑着一辆旧自行车,穿一身洗得发白的中山装,车把上挂着个铝制饭盒,口袋里揣着把磨得发亮的算盘,朝着冶金局的方向赶。
同事们都觉得这小伙子实在,话不多,干活却格外较真。画图纸时,哪怕一条辅助线歪了一点点,他也得重新画;核算报表时,算珠拨了一遍又一遍,生怕出半点差错,每次交上去的报表,数字都精准得没话说。
没人知道,这个沉默的年轻人,父亲是位烈士。那会儿档案管理严,吴韶成的档案袋上,还被贴着“国民党旧军官家庭”的标签。
![]()
上世纪6、70年代,这标签就像块“石头”压在他身上,同事私下里难免议论,有人看他的眼神带着顾忌,甚至刻意疏远。可吴韶成从不辩解,有人问起家里事,他就笑一笑岔开话题,后来有人问他为啥不解释,他只轻声说:“少说两句,也免得给家里惹麻烦。”
“文革”期间,他果然因为父亲的历史问题受到审查,刚入不久的党籍也被暂停了5年。
那段日子不好过,天天要写检查、交代问题,可他该干的工作一点没落下。晚上在灯下写完检查,就拿出工作笔记梳理当天的工作,笔记本上密密麻麻记着数字、公式,还有他标注的工作要点,字迹工整有力。
有同事后来翻到过,问他记这些干啥,他淡淡一笑:“怕忘了该做的事,多看看心里踏实。”
吴韶成从技术员慢慢熬到工程师,骑着那辆旧自行车,在郑州的街街巷巷走了几十年,中山装换了一件又一件,算盘珠拨了无数遍,职位变了,可那份踏实和低调从没变过。
![]()
单位里的人都认他这个“技术骨干”,谁有解决不了的技术难题,都愿意找他,他也从不推辞,手把手地教。
那些年,不管是挨审查还是受委屈,他从没动过拿父亲身份“撑腰”的念头。那张“有事找何康”的纸条,他从南京带到郑州,从青年揣到中年,一直夹在书里,从没想着用它为自己换来任何便利。
他总说:“父亲留下的不是靠山,是做人的道理,路得自己走,本事得自己练,这样才不丢人。”
![]()
1973年,吴韶成刚从冶金厅下班回家,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就看见桌上放着封盖着北京红章的信件。
他捏着信封的手顿了顿,这是盼了几十年的消息:国家正式追认父亲吴石为革命烈士,连同一纸证书寄来的,还有650元抚恤金。
![]()
知道这件事之后,有不少人上门看他,邻居来的那会儿他正蹲在灶台边擦那台铝制电饭锅,锅沿都磨出毛边了,按键早就失灵,得用筷子戳着才能加热,他却擦得发亮。
对方搓着手劝:“老吴,这钱不少啊,够换套新家具,给孩子添点东西,改善改善生活。”要知道,当时普通工人月薪才几十元,650元相当于近两年的收入了。
吴韶成没立刻应声,当晚就给妹妹吴兰成写了封信。没过几天妹妹回信,就一句话:“爸要是在,肯定也愿意交。”转天他就揣着钱去了单位,把整沓钞票放进党费袋:“父亲等这个名分等了23年,把钱交给组织,才是对他最好的纪念。”
这年年底,单位评先进工作者,办公室主任找到他,拍着他的工作笔记说:“你的报表从没出过差错,图纸比印刷的还工整,再加上烈士家属的身份,评上十拿九稳。”
![]()
吴韶成头也没抬,继续核对着数据:“评先进得看工作做的怎么样,靠家世撑门面,这不叫先进,叫丢人。”这主任后来还跟人念叨:“老吴这股较真劲儿,真是刻在骨子里了。”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同事们才慢慢听说他父亲的故事。
1950年吴石在台北被捕时,特务把家里翻得底朝天,连地板都撬开了,最后只搜出几封家书。信里没什么涉密的话,满纸都是“盼两岸早归一统”的念叨,这些信被吴家小心收在木匣里,边角都磨卷了也没丢。
日子一晃到了1981年,吴韶成和妹妹吴兰成赴美探亲,终于从定居美国的小妹手里拿到了父亲的绝笔书。
![]()
那是写在画册背面的几行字,墨迹都晕开了,依稀能看清“整理保存书籍,设立图书馆”“谨守清廉勤俭家风”的嘱托。可惜当年战乱加政治运动,大部分手稿早就没了踪影,兄妹俩捧着画册,眼泪掉在泛黄的纸页上。
1991年,吴韶成接到通知去北京,见到了负责国家安全工作的罗青长。
罗青长握着他的手,轻声说起周恩来总理临终前的嘱托:“总理弥留之际还念叨,千万别忘了台湾的老朋友,一个是张学良,另一个就是你父亲吴石。”
![]()
吴韶成猛地站起身,眼圈一下子红了,原来国家从来没忘记父亲的付出。
![]()
到了晚年,吴韶成还是保持着一贯的低调作风。家里的装置几十年了都没怎么变样:客厅的柜子虽然老旧,却总是擦得锃亮,其他用具也都一样。不过,要说什么最显眼,那肯定就是书房里的书柜了,里面摆满了书籍,就连缝隙都被利用了起来。
其实,吴韶成心里一直都记挂着父亲。1994年,他专程赴北京,参与吴石夫妇的骨灰安放仪式。在北京福田公墓,看着那块由罗青长审定、郑葆生题写的墓碑,他站了很久,深深鞠了三躬。
![]()
晚年整理旧书时,他常会拿出纸笔,写下对父亲的思念,后来这些文字汇成了《凭将一掬丹心在泉下差堪对我翁——忆父亲》一文,字里行间满是敬意,说父亲“无愧于中华民族、家乡父老与列祖列宗”。
2014年,北京西山的无名英雄纪念广场揭幕,吴韶成带着家人专程赶了过去。
![]()
在父亲的塑像前,他整了整中山装,深深鞠了三个躬,没说话,也没让家人拍照,转身就准备离开。
女儿忍不住问:“爸,这么多年没见,您心里不难受吗?”吴韶成下意识摸了摸中山装内袋,那里藏着那张跟随他几十年的“有事找何康”的纸条,轻声说:“你爷爷是为了国家牺牲的,难受和自豪肯定有,但不能挂在嘴上,得记在心里,落在实处。”
2015年,吴韶成病倒在床,身体越来越虚弱。他召集子女到床前,交代身后事:“我这辈子没攒下啥值钱东西,就二十万积蓄,还有书房里那一千多册书,都捐给郑州大学,设个‘吴石奖学金’,帮那些家境普通、学习努力的孩子。”
![]()
他反复叮嘱:“这事千万别声张,不能拿来炒作,要帮到真正需要的孩子。”女儿提议用部分钱供孙子出国留学,他摇了摇头,气息微弱却坚定:
“你爷爷当年给我20美元,我没靠那钱过日子;现在我留给你们的,是做人的道理:路得自己走,自己拼出来的才踏实。”
这年8月,吴韶成安详离世,终年88岁。他这辈子没借着父亲的名声谋过半点便利,却用一生的简朴、低调与善良,把“烈士之子”的本分,活成了最动人的模样。
特别声明:以上内容(如有图片或视频亦包括在内)为自媒体平台“网易号”用户上传并发布,本平台仅提供信息存储服务。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