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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玄奘,多数人脑海里都是《西游记》中师徒四人西天取经的奇幻图景,或是他 “冒越宪章,私往天竺” 的孤勇身影。可很少有人知道,这位执意西行、九死不悔的高僧,曾在吐鲁番的高昌故城停下脚步;更鲜有人知晓,有一位国王愿为他倾尽国力,与他结为兄弟。这段被《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详细记录的 “国王与僧人的友情”,藏在丝路古道的风沙里,比取经故事本身更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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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跨越八百里沙海的相遇
缘分早已注定
玄奘的西行路线本不经过高昌。公元628 年,28 岁的他为寻求佛法真谛,从长安出发前往印度,刚出玉门关就踏入八百里沙海,迷路绝望时被一束光指引走出沙漠 —— 这段传奇在佛教盛行的西域迅速传开,也让高昌王麴文泰动了见他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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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高昌国,是吐鲁番盆地的汉人政权,麴氏祖上从兰州西迁而来,传到麴文泰已是第十代。他既向往大唐,又笃信佛教,听闻有位被神迹护佑的长安高僧来到西域,无论如何都要请到高昌。麴文泰的使者找到玄奘时,玄奘本打算取道北上,经天山北麓的突厥王城西行,可面对使者反复传达的诚意—— 沿途已搭建好临时驿站,只为接待这位 “最尊贵的客人”,他终究没能拒绝。
这份邀约能打动玄奘,更关键的是高昌国与他的“精神契合”。西域诸国多信佛教,但高昌特殊:车师时期的佛教是胡语小乘,而到了麴文泰时代,早已变成汉语大乘,是汉传佛教在西域最兴盛的地方。玄奘一心追求大乘佛法,这样的高昌,对他而言本就是西行路上的 “同道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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麴文泰的礼遇,更让这份相遇满是诚意。玄奘历经六天跋涉,深夜抵达高昌城时,远远就看见王宫门口的烛光—— 麴文泰带着文武百官和僧众,在烛光里诵读佛经,静静等候。见到袈裟褴褛却目光笃定的玄奘,麴文泰谦卑地说:“弟子自从听闻法师之名,高兴得废寝忘食,计算行程,知道法师今夜必到,带领家人,诵经敬待。”入城后,玄奘被安置在王宫后院的重阁,有专门侍者服侍;此后数日,麴文泰与他形影不离,聊到深夜,第二天天不亮就到门外礼拜问安。这份跨越君臣的敬重,成了两人友情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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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争执到结盟
顶级友情的“双向奔赴”
真挚的友情从不是一味迎合,而是在坚守初心的碰撞里愈发牢固。相处日久,麴文泰对玄奘的学识与品格愈发钦佩,终于流着泪试探:“法师,您不要再冒险继续西行了,留下来吧,做高昌国的国师,指引我们修行,保护我们国泰民安,可好?”
这请求正中麴文泰的心意—— 他不仅想留住高僧,更想借玄奘效法大唐。麴文泰曾在长安、洛阳生活七年,高昌国的官制、宫室、赋役都仿照隋朝,可他始终不知道该如何与唐王朝更好交往,若有玄奘这样的大唐高僧做国师,或许能帮他找到方向。但这请求,恰恰触碰了玄奘的核心初心。他当即坚决拒绝:“我西来就是为了得到佛法的真谛,如今佛法还没有得到,我不可能中间停下来”。
争执很快升级。麴文泰动了气:“您要么留下,要么我就把您送回大唐。” 玄奘却异常平静:“您或许可以留下我的骸骨,却留不住我的神识”。话落,他开始不吃不喝,连续端坐三天,到第四天时已气息微弱,却始终没松口要留下。看着为信仰不惜殉身的玄奘,麴文泰终于惭愧请罪:“只要您进食,任凭法师西行”,玄奘还特意要他指日发誓,才肯吃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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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争执没冲淡情谊,反而让两人更惺惺相惜。麴文泰提出,要当着母亲张太妃的面,与玄奘结为兄弟—— 高昌大族常用联姻结亲巩固联结,他想以这种最郑重的方式,留住这份缘分。玄奘也郑重承诺,学成归来后,一定回高昌停留三年,接受麴文泰的供养,为高昌国人讲经说法。
结盟之后,麴文泰几乎把玄奘的西行当成了自己的事。他让高昌上下赶制西行用品:法服三十件,面衣、手衣、靴、袜各数件,还有黄金一百两、银钱三万、绫及绢五百匹,足够玄奘往返二十年所用;又一口气写了24 封国书,每封附大绫一匹,请求沿途各国关照玄奘。更令人动容的是,他还请玄奘为自己讲《仁王般若经》(又称《仁王护国经》),每次开讲前,麴文泰都手执香炉走在前面,亲自引玄奘到讲坛,再匍匐在地,用身体当台阶,让玄奘踩着登上讲坛。这份 “你为理想前行,我为你保驾护航” 的付出,正是顶级友情的真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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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憾收场却流传千年
友情的印记从未消散
玄奘或许没料到,与麴文泰的高昌一别,竟是永诀。公元630 年,他离开高昌两年后,麴文泰曾携夫人去长安,那时高昌与唐朝的关系还在蜜月期。可后来西突厥崛起,挟持高昌联合攻打唐朝附属国焉耆,彻底触怒了唐王朝。公元 640 年,唐朝发兵高昌,听闻大军逼近,麴文泰忧惧之下发病而死,高昌国也随之灭亡,被纳入大唐版图,设为西州。
贞观十九年,玄奘学成归来,本该兑现“驻留高昌三年讲经” 的承诺,却只听到高昌国灭、兄长已逝的噩耗 —— 他再也没机会回到那个曾为他亮满烛光的故城,这段跨越沙海的友情,最终以 “错过” 画上句号。
但真正的友情,从不会被岁月掩埋。公元651 年,麴文泰的次子麴智湛被唐高宗任命为安西都护府第四任都护,回到高昌旧地。他带回了一本书 ——《大唐西域记》,那是玄奘六年前从天竺回来后,根据所见所闻撰写的著作,完稿后特意赠予当时在洛阳的麴智湛。麴智湛心里清楚,这是玄奘送给父亲的礼物,他把书藏进了麴氏家族曾经的王家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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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多年后的1981年,考古学家在吐鲁番吐峪沟石窟发现了这本书的残片 —— 这是《大唐西域记》数十种版本中年代最早的写本,成了玄奘与麴文泰友情最坚实的见证。
如今的高昌故城,残垣断壁在火焰山的映照下静静矗立,丝路的风沙早已吹散当年的人声鼎沸。但玄奘与麴文泰的故事,却在这些遗迹与史料中代代相传。这段发生在西域大地上的友情,不只是个人知己的惺惺相惜,更印证了解说本中所说的“长安与西域的相遇,佛教与儒家的相遇”—— 无数次这样的相遇,最终让多元的文明因中国文化的包容而走向一体。
真正的友情,从来不是捆绑与占有,而是尊重彼此的初心,成就彼此的理想。麴文泰以国力为玄奘铺路,让他完成求法大业;玄奘以笔墨为念,让这份友情跨越千年仍被铭记。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个人的命运或许转瞬即逝,但这样基于理解与尊重的真情,永远能打动人心,成为穿越时空的精神共鸣。今天22:00,敬请锁定湖南卫视、芒果TV,跟随《吐鲁番往事》的镜头穿越时空,邂逅那些永恒的坚守与热爱。
编辑|余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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