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1年的一个冬日清晨,澳门街头寒风凛冽,一名妇女带着孩子乞讨,却无人接济他们。
无奈之下,她举起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我是抗日名将王铭章上将遗孀”,短短几个字,让人驻足围观。
王铭章上将的遗孀为何沦落至此?她举出牌子后又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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崭露头角
1893年盛夏,王铭章出生在四川新都的一处贫苦农家,他自幼失去了双亲,但是却坚韧聪颖,他在叔祖父的期望之下,进了私塾学习。
1911年,年仅十八岁的王铭章毅然加入保路运动,成为革命洪流中的一员。
保路失败后,四川一片动荡,大小军阀趁乱而起,群雄割据,各自为政。
王铭章深知,要想立足乱世,仅凭热血与理想远远不够,他必须掌握真正的军事本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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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报名进入了四川陆军军官学校第三期步兵科,这所学校在当时虽谈不上顶级,但在西南一隅却是军事人才的摇篮。
他在那里第一次系统学习军事理论,接受正规的操练,也第一次见识到军人的真正意义。
毕业后,王铭章被分配到川军刘存厚部,担任排长,初入军营,他并未因为军校出身而自视甚高,反而极力贴近士兵。
亲自操练、严于律己,每场战斗都冲锋在前,哪怕只是一场地方小仗,也一丝不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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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存厚
1916年,他参加护国运动,奋勇杀敌,因表现出色被提拔为连长。
次年,川滇战争爆发,王铭章随军迎战,战后他因战功卓著,升任营长。
到了1924年,随着川内战事暂时平息,王铭章顺势晋升为师长,成为一方诸侯麾下的干将。
此时他已不再是当年那个跟着叔祖父读书的少年,而是带兵数千、纵横川西的悍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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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战失利
1937年夏,卢沟桥的枪声划破华北夜空,中国全面抗战正式爆发,川军将士迎来了真正杀敌报国、雪洗耻辱的机会。
王铭章此时率领122师归入川军第41军序列,被编入第二战区,随邓锡侯、孙震等人经由川陕公路转战山西。
他部下364旅为先锋,先行进入战况焦灼的娘子关前线。
364旅刚抵达山西阳泉平定一线,就被黄绍竑下令阻击日军,战事打响后,装备劣势暴露得淋漓尽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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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4旅的士兵大多手持川造老旧步枪,打几枪就卡壳,连刺刀都未必配齐;一个团才三五挺轻机枪,甚至连大炮、迫击炮都属奢望。
与日军钢铁洪流般的火力相比,这支部队更像是一群披着军装的血肉之躯在硬扛子弹。
在与日军的初次交锋中,364旅拼死抵抗,却因伤亡惨重被迫后撤,后续赶到的366旅亦陷入重围,昼夜激战,仅靠夜幕掩护才得以突围。
彼时的日军,已是飞机轰炸、坦克推进、炮火覆盖,而川军却常常只能靠人海战术、拼刺肉搏。
他们拼命守住阵地,但即便守住了,也守不住自己的鲜血不洒在山地田野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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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支士气高昂的队伍,为什么一上战场就节节败退?
川军的问题远不止装备和训练落后,更深层的矛盾在于整个体系的割裂与缺乏统一。
首先,出川之前,老蒋口头承诺一到西安即补给兵员与物资,但待他们抵达西安,物资却迟迟未到,冷风刺骨、弹尽粮绝,他们还能战斗多久?
其次,川军作为地方势力出身,本就长期陷于“养兵防民”的内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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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将领带兵如同养家,缺乏现代化军队的纪律与机制,部队内帮派林立,军官与士兵情绪割裂,军纪松弛时有发生。
王铭章虽强力整肃军风,但单靠一人,终究难以扭转长期沉疴,川军因战败、军纪、补给问题被贴上“不中用”的标签,几乎沦为弃子。
但他没有放弃,就在众人摇头、议论川军是否还有价值时,王铭章紧咬牙关,整顿残部,亲自巡防讲武,将一支支退败的部队从泥淖中拉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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扭转声誉
1938年,日军大兵压境,滕县成了整个徐州防线的咽喉之地,一旦陷落,台儿庄防线势必门户洞开,日军将兵不血刃直扑徐州核心区域。
而当时,王铭章所部第41军被调任为正面防守主力,他也临危受命,成为前线总指挥。
此战前,川军名声狼藉,王铭章知道,这不仅仅是一场保卫战,更是一场川军“雪耻之战”。
他接令后,第一时间布防,将45军布置于外线,41军为内线支援,自己亲自驻守滕县县城,寸土不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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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14日拂晓,日军的进攻,王铭章亲自穿上戎装,登上滕县城头,指挥作战,为鼓舞士气,他每天坚持在十字街口巡视,将士见之,莫不奋勇杀敌。
日军采取中路猛攻、两翼包抄战术,先围再打,力图一举拔城,15日,滕县县城外围已被敌军重重包围,通向外界的道路几乎全部断绝。
援军不至,兵力悬殊,王铭章仍选择死守,此时,城内仅剩两千余人能作战,他分守东南西北各处城门,组织狙击、设伏、投弹。
每名士兵被分发50枚手榴弹,所有弹药尽数押上前线,3月16日,战况进入白热化,日军用重炮轰塌城墙,派出坦克突袭破口。
王铭章早已布好伏击,命士兵引敌深入,待坦克逼近,再以集束手榴弹炸毁履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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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火光冲天,几辆日军坦克被炸成废铁,敌兵死伤惨重。
巷战中,川军士兵不畏强敌,刺刀见红,与日军展开肉搏,许多士兵身负重伤仍抱住敌人引爆手榴弹,与敌同归于尽。
3月17日下午,日军攻至城关电灯厂附近,王铭章亲赴一线,身穿制服督战,腹部中弹,倒在了血泊之中。
他的随行人员李少昆与陈洪恩试图掩护,将其尸体埋于壕沟,随后突围。
将军殉国,士气未倒,滕县守军依旧坚持到了傍晚,五六百川军与日军展开了最后的殊死搏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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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战,虽然滕县终告失守,但战略意义非凡,王铭章的英勇牺牲,让整个军界重新审视这支“最差的部队”,他以生命换来了尊严,也唤醒了川军内部的信心。
而且正因滕县苦守,台儿庄得以完成布防,孙连仲得以部署兵力,汤恩伯部队得以完成集结,滕县虽败,台儿庄却赢。
当王铭章的遗体几经辗转,被红十字会接出战区后运抵武汉,全城万人自发迎接,长街列队,军民齐泣。
毛主席、董必武等人联名送挽联,以示哀悼,国民政府追赠其为陆军上将,以烈士之礼厚葬,实至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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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遗孀
王铭章牺牲后,留下夫人叶亚华独自维持家庭,照顾年幼的养子王道纲,但战后政局混乱,他们母子的生活逐渐陷入窘迫。
原本的抚恤金被战乱、贬值所吞噬,加之王铭章是国民政府将领,解放后并未获得实质性的优待。
叶亚华决定带着儿子南下探亲,去往澳门寻找亲戚,亦或找一条活路,但这一去,便陷入了生存的沼泽。
刚到澳门不久,她就发现这里并不像传闻中的“福地”,远亲早已移居他处,留给她的,只是两三句冷漠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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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复一日,积蓄耗尽,屋租难交,三餐无继,找不到工作,她只能带着孩子乞讨,她们忍受白眼,饥寒交迫。
但即便如此,也没多少人接济他们,眼看母子俩即将饿死街头,1951年的初春,叶亚华无奈之下,在街头举出牌子:“我是王铭章上将的遗孀。”
一时间,报刊争相报道,有的标题甚至用了“遗孀举牌乞讨,铁血将军身后凄凉”这样的字眼,既震撼又哀婉。
媒体的报道传到台湾,老蒋很快就派人赴澳协助,将母子接回台湾,并在空军学校为叶亚华安排了一个文学教官的职位,从此衣食无忧。
但即便身处台湾,叶亚华心里却始终挂念着埋葬着丈夫的故乡。
她曾多次在日记中写下:“我想再看一次他生前站立的城墙,再摸一次他出征前亲吻我额头的窗台。”
这一愿望,直到2003年,才终得以实现,那一年,叶亚华在儿子的陪同下,踏上归途,重返成都。
两年后,他们母子定居成都,地方政府为她重建故居,她也受邀出席了新都区王铭章烈士铜像揭幕仪式。
那天,她穿着一身深蓝色的旗袍,站在铜像前,献上一束鲜花,铜像巍峨高耸,将军昂首,目光如炬。
她没有哭,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座铜像看了许久,良久之后,她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抚摸着那铜像胸前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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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几十年,最终她用一生的漂泊,换来了片刻的归宿,而铜像下,那句“川军之魂,英烈之躯”,早已将他们的故事,铭刻进了这片土地的记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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