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笔记·峰

文/曹利君

不年不节的，又不是大集日，进到镇子来，还是那么车多人多，一说繁华，一说乱糟，各种蓝色农用车和五花八门的电瓶车突然过来，或者从斜刺里窜出，着实把老司机吓了一跳！

你怎么知道呢，老司机自己说的，接着把手在裤子上抹了一下，都出汗了嘛。你告诉她慢点儿，她还不高兴你这样多嘴，叫你不要说话。你不说话，这样憋着也难受，就闪出一念，弃车而行，入乡随俗，跟那些趿拉着拖鞋的抠脚大叔，露着蛮腰的细妹，自来熟儿一般攀谈攀谈，唠扯唠扯，不过眼瘾，也要过过嘴瘾。

咽了口水，心明镜似的，想法总是不赖。

这次来和上次来，都是一样的。

你和老司机受了抖音的蛊惑，来镇上看看风景，一块山地，一抹斜阳，一道浅水，越野车呼啸而来，水花飞溅，扬起白浪，就一震撼。

这白浪花，瞬间夺目，开进心里，多么熟悉的小镇，多么陌生的风景，咱也去趟趟水，开足马力，激溅体验一下，闲着也是闲着。

还找峰吗？

这家伙和一帮摄影发烧友，长枪短炮，把这一带山水玩得风生水起，上次来找过，原想一起喝顿小酒，不料人去了山西采风。对于镇子的景区倒是了如指掌，叫你到了之后打他电话可免门票，这里是个人承包，身份证不好使的。

门票几个钱？

几个钱也是钱，你来了嘛，峰说道。不能陪你，下次再来提前打电话。

今天算是再来，却不想找峰了。

买完门票过横杆时，跟门票女说起上次经历，她倒是笑着上下看了一眼，知道你说的这个峰，当面打个电话可以免票的。

不麻烦了，你说，大家都这么找起熟人来，让景区喝西北风去？

从景区出来，早已经过了饭口，镇子上就是不缺饭店，一家挨一家的，不是镇子上吃货多，就是外来的吃货多。你站在饭店门前，看着老司机去找停车位，再一回身，就见这边帘子掀起，出来一帮酒足饭饱的食客，其中，一人拿根牙签正剃着牙花子，再一定睛，正是峰。

来了咋不打电话？峰脸红眼睛也红，一看就是没少喝，为了证明酒足饭饱，他还特意打了个饱嗝，把一股子酒气喷到你的脸上，又去拉扯紧随后边的美女，介绍你是谁谁谁。那美女也是老黄瓜刷绿漆，千锤百炼，满脸堆笑，一只手伸了过来，让你不是握，而是“抬”。

真就是抬。

跟你试过手感，抹了油似的，抽了回去，却去打峰，总说大哥大哥的，一直藏着掖着，不给见面机会。

老司机后来问你美女是谁，你哪里知道是谁，峰周围总有这样一群小蜜蜂小苹果的，只是这一张胖脸从未见过。

轮到老司机叹息了。

你也叹息，如花美眷，逝水流年，这熟悉的镇子也有很大变化，不独峰，就说入城那块牌匾，这次来牌匾还在，变化是上面“需仰视才见”某某某题字没有了。

遥想当年，能够获得这样的题字，虽然是个镇名儿，但无论如何，都是一桩叫峰和这地方上自豪提气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