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家族聚会上给男闺蜜夹菜,老公当众掀桌子:这饭还吃得下去吗
桌子被掀翻的瞬间,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很冷静,也很不合时宜。
我想的是,这块定制的钢化玻璃桌面,当初花了陈烨半个月的工资。现在它碎了,赔偿责任该如何划分。
今天是婆婆的六十大寿,亲戚坐了满满三桌。
我身边坐着的是江川,我认识了十五年的朋友,俗称,男闺蜜。
陈烨坐在我对面,隔着一锅热气腾腾的松茸鸡汤。
起因是我给江川夹了一筷子他不方便够到的笋衣。一个再寻常不过的社交动作。
陈烨的脸瞬间就沉了下去。
他的眼神像淬了冰,直直地扎过来。
我没理会。
我不想在这样的场合,为了一点莫须有的情绪,破坏长辈的寿宴。克制,是成年人的义务。
可陈烨显然不这么想。
他猛地站起来,双手按住桌沿,手背上青筋暴起。
“林默!”
他连名带姓地喊我,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钝刀,在喧闹的背景音里精准地割开了我的耳膜。
“这饭,还吃得下去吗?”
满堂宾客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像无数探照灯,齐刷刷地打在我身上。
我看到婆婆惊愕的脸,看到江川尴尬地想站起来又不敢动的姿势,看到三姑六婆眼里闪烁着兴奋又揣测的光。
我甚至能清晰地听到邻桌一个小孩把筷子掉在地上的清脆声响。
然后,就是那声巨响。
“哐当——哗啦——”
玻璃桌面连同满桌的菜肴,被他用一种近乎毁灭的力道,掀翻在地。
滚烫的鸡汤溅出来,烫伤了旁边二姑的脚踝,她发出一声尖叫。
瓷盘碎裂的声音,菜汁横流的狼藉,亲戚们的惊呼与躲闪,交织成一幅荒诞的画。
陈烨胸膛剧烈起伏,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用通红的眼睛死死瞪着我,和一脸错愕的江川。
我坐在原位,一动没动。
甚至没有眨一下眼睛。
一片狼藉之中,只有我这一方小小的角落,是干净的。
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看着这个我爱了七年的男人,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我们的婚姻,我们的体面,摔得粉碎。
我没有哭,也没有闹。
我只是觉得,这场闹剧,早就该来了。
只是时间点,比我预想的,提前了两天。
两天前,我正在从上海回北京的高铁上。
车窗外,江南的雨丝丝缕缕,把整个世界都洗刷得模糊不清。
车厢里很安静,只有列车碾过铁轨的、规律的轰鸣。
我刚结束一个并购案的前期尽调,身心俱疲。想着陈烨这几天一个人在家,便打开APP,准备帮他订一张周末来上海看画展的票。
我们约好的。
登录他的账号,熟练地选择车次,然后,在添加乘车人的页面,我停住了。
他的“常用同行人”列表里,除了我,还有一个陌生的名字。
“小安”。
后面没有备注身份证号,说明不是家人。
就是一个简单的,昵称。
小安。
听起来,很年轻,很柔软。
我的指尖悬在屏幕上,像被瞬间冰冻。
车厢里的暖气明明开得很足,我却感到一股寒意,从尾椎骨一路向上,窜遍全身。
我点开了“历史订单”。
最近三个月,陈烨的出行记录里,这个“小安”,出现了五次。
目的地,都是一些离北京不远的,适合周末短途旅行的城市。
一次温泉,一次古镇,一次看海。
他订的,都是大床房。
我盯着屏幕上那些冰冷的文字,感觉自己像一个潜水员,被瞬间抽空了氧气,沉入冰冷的海底。
周围的一切声音都消失了。
我只能听到自己心脏一下下沉重而缓慢的撞击声。
像一口老旧的挂钟,在宣告着某个时间的终结。
我没有立刻打电话质问他。
我不是那种一惊一乍的性格。作为一名处理商业合同纠纷的律师,我的职业本能,是先收集证据,再进行逻辑推演,最后,选择一个最有利的时机,进行谈判。
婚姻,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一份合同。
一份以“忠诚”为核心条款的,终身契约。
现在,乙方可能违约了。
我需要确认违约的程度,以及,违约的性质。
我关掉APP,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列车钻入一个长长的隧道。
眼前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我想起我和陈烨的七年。
我们是大学同学,他是建筑系的才子,我是法学院的学霸。
毕业后,我们一起留在北京,从一间小小的出租屋开始,奋斗到今天,有了一套自己的房子,一辆代步的车。
生活像一只陀螺,被工作和日常的琐碎抽打着,飞速旋转,无暇他顾。
我们之间,早就没了当初那种热烈的激情。
更像是一种习惯,一种刻进骨子里的亲情。
我会记得他胃不好,家里常备着养胃的汤料。
他会记得我来例假时手脚冰凉,提前把暖水袋充好电塞进被窝。
我们像两棵并排生长的大树,根系早已在地下紧紧缠绕,彼此支撑。
我以为,这就是婚姻最稳固的形态。
直到“小安”这个名字的出现。
像一把锋利的斧子,在我的认知里,劈开了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缝。
列车驶出隧道,光明重新涌入。
窗外的雨停了,天边挂着一道残缺的彩虹。
我拿出手机,给江川发了条微信。
“周末有空吗?我婆婆六十大寿,你不是一直说想尝尝我婆婆做的酱肘子吗?来吧。”
江川是我的发小,也是我在北京唯一的“亲人”。
他是一家杂志的摄影师,自由散漫,却是我最坚实的情感后盾。
当年我爸妈因为意外去世,是他陪着我度过了最黑暗的日子。
我们的关系,超越了性别,超越了爱情,是一种近乎手足的亲情。
陈烨也知道,并且,曾经也接纳。
但后来,随着我们婚姻生活的深入,尤其是备孕的压力越来越大,他开始对江川的存在,表现出一种隐晦的介意。
他会说:“你跟他聊天的频率,比跟我还高。”
或者说:“一个大男人,怎么总需要你一个已婚妇女去安慰?”
我解释过,争吵过,最后,为了家庭和谐,我选择了退让。
我减少了和江川见面的次数,把我们的友情,转入了更私密的线上。
现在想来,我的退让,或许是一种错误。
它让陈烨觉得,我的底线,是可以被移动的。
江川很快回复:“寿宴?那么隆重的场合,我一个外人去,合适吗?”
我回:“你不是外人。带上你新买的相机,帮我多拍几张老太太开心的照片。”
我需要一个支点。
在即将到来的风暴里,我需要一个能让我站稳的,绝对可靠的支点。
江川就是。
回到北京的家,是晚上九点。
陈烨还没回来。他最近接了一个新项目,加班是常态。
客厅的灯关着,只有玄关处一盏小小的感应灯,在我推开门的瞬间,亮起一圈温暖的黄光。
一切都和我离开时一模一样。
拖鞋摆在固定的位置,茶几上的水杯还留着淡淡的水渍。
空气里,有我惯用的那款百合香薰的味道。
太正常了。
正常得,像一个精心布置过的舞台。
我在黑暗中站了一会儿,然后,走向阳台。
他的换洗衣物篮里,搭着一件白衬衫。
领口的位置,有一点点不属于我的,淡粉色的印记。
很浅,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像一根极细的针,扎进我的眼睛里。
我拿出手机,拍了下来。闪光灯在黑暗中亮了一下,像一道冷漠的闪电。
接着,我去了书房。
他的书桌上,放着一个购物纸袋。
是一家我没去过的日料店。logo设计得很有格调。
我把里面的单据抽了出来。
消费时间,是前天晚上。
他告诉我,他在公司加班,和同事一起吃的项目餐。
单子上,是双人套餐。
价格不菲。
最下面,有一行手写的备注:“祝安安生日快乐。”
字迹,是陈烨的。
龙飞凤舞,带着他特有的设计感。
安安。
小安。
原来,那天是她的生日。
我把单据也拍了下来。
做完这一切,我走进厨房,打开冰箱。
里面有我出差前炖好的,分装在保鲜盒里的各种汤。
乌鸡汤,排骨汤,鸽子汤。
这是我们备孕两年养成的习惯。
医生说我体寒,不易受孕,需要好好调理。
陈烨总是说,我炖的汤,是全世界最好喝的。
每次他加班回来,无论多晚,都会热一碗喝掉。
他说,喝完这碗汤,一天的疲惫都没了。
我看着那些汤,突然觉得很讽ed。
我在这里,小心翼翼地为我们的“未来”添砖加瓦。
而他,却在另一个女人的“生日”里,一掷千金。
我们的婚姻,像一个巨大的笑话。
我关上冰箱门,力道有点大,发出“砰”的一声。
像某种情绪的,迟来的回响。
我没有动那些汤。
我给自己下了一碗面。
没有放任何佐料,就是一碗白水煮面。
我坐在餐桌前,一口一口,机械地吃着。
面条很烫,但我感觉不到。
我的味觉,好像和我的心一起,麻木了。
十点半,玄关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
陈烨回来了。
他带着一身的疲惫和夜的寒气走进来,看到坐在餐桌前的我,愣了一下。
“老婆,你回来了?怎么不开灯?”
他走过来,习惯性地想抱我。
我微微侧身,躲开了。
他的手臂僵在半空中,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
“怎么了?”他察觉到了不对劲。
我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头,静静地看着他。
客厅里没有开主灯,只有餐厅这盏昏黄的吊灯。
光线从上而下,在他英俊的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
他的眼底,有掩饰不住的慌乱。
“累了?”他又试探着问,一边说,一边脱下外套。
我看到他衬衫的领口。
那个淡粉色的印记,已经被他处理掉了。
或者说,他换了一件新的。
真是,滴水不漏。
“陈烨,”我开口,声音比我想象的要平静,“我们谈谈吧。”
我的平静,让他更加不安。
他拉开我对面的椅子,坐下。
“谈什么?”
我把手机推到他面前。
屏幕上,是那张日料店的消费单据。
“安安,是谁?”
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像被人当场抓住了罪证的窃贼。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
那几秒钟的沉默,像一个世纪那么长。
空气,一寸寸变得粘稠而沉重。
“一个……实习生。”他终于开口,声音干涩,“那天她生日,项目组的同事一起给她过的。”
项目组的同事。
他说得多么轻描淡写。
“是吗?”我点开下一张照片,“那这个呢?”
是那张“常用同行人”的截图。
“小安”,和“安安”,是同一个人吧。
“你们项目组的团建,很频繁啊。”我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温泉,古镇,看海。而且,每次都只订一间大床房。是为了,节约项目经费吗?”
他的脸,一瞬间血色尽失。
惨白,像一张被水浸透的纸。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知道,我赢了。
在这场无声的对峙里,我用最冷静的方式,击溃了他所有的侥幸和防备。
“所以,”我看着他,一字一顿地问,“你要怎么解释?”
他垂下头,双手痛苦地插进头发里。
“对不起。”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破碎的颤抖。
“我们……没什么。真的。我只是……只是觉得很累。”
“累?”我重复着这个字,觉得有些好笑。
“是,累。”他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工作压力大,回家之后,你永远都是那么冷静,那么有条理。我们之间的话题,除了备孕,就是工作。我觉得自己像被困在一个密不透风的盒子里,快要窒息了。”
“而她呢?”我追问,“她像一扇窗?”
他沉默了。
但他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她很年轻,很活泼,像个小太阳。在她面前,我不用扮演一个成熟稳重的丈夫,一个背负着传宗接代压力的男人。我可以……放松一下。”
小太阳。
原来,我在他眼里,是密不透风的盒子。
而另一个女人,是太阳。
多么讽刺。
我为这个家,熬了多少夜,炖了多少汤,放弃了多少晋升的机会,最后,却成了他口中“窒息”的源头。
“所以,你放松的方式,就是背叛我们的婚姻?”我问。
“我没有!”他立刻反驳,“我们没有发生实质性的关系!我发誓!我只是……有点精神上的依赖。”
精神出轨。
一个听起来,比肉体出轨,更高级,也更伤人的词。
因为它意味着,你的心,已经不在我这里了。
“精神依赖?”我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陈烨,你是个成年人,不是情窦初开的少年。不要用这么文艺的词汇,来粉饰你的背叛。”
“婚姻是什么?是一份合同。忠诚,是这份合同里最核心的,不可动摇的条款。无论是精神还是肉体,出轨,就是违约。”
我的声音,冷静得像在法庭上陈述案情。
“现在,你违约了。”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哀求。
“小默,我知道错了。你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马上跟她断干净。我再也不会见她了。”
“你保证?”
“我保证!”他举起手,像个宣誓的孩子。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
信任这种东西,就像一面镜子。
碎了,就是碎了。
就算用再好的胶水粘起来,也还是会有裂痕。
“机会,不是靠嘴巴说的。”我站起身,“明天,我想见见她。”
他愣住了。
“你见她干什么?”
“我要确认,你们之间,到底到了哪一步。以及,我要让她知道,破坏别人的家庭,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不是一场两个女人争风吃醋的闹剧。
这是一场,关于契约和底线的,严肃谈判。
“不,小默,你别这样。”他慌了,站起来想拉我,“她还是个刚毕业的孩子,你别吓着她。”
还在保护她。
我的心,又冷了一分。
“陈烨,”我甩开他的手,“你现在,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要么,明天安排我们见面。”
“要么,我们明天民政局见。”
我转身回了卧室,关上门,反锁。
我听到他在门外,一遍遍地喊我的名字。
我靠在门上,身体顺着门板,缓缓滑落。
直到这一刻,我才感觉到,我的手,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第二天下午,在一家安静的咖啡馆,我见到了“小安”。
她叫安然。
人如其名,长得很安静,很干净。
白皙的皮肤,大大的眼睛,穿着一件米白色的连衣裙。
她坐在我对面,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角,不敢看我。
陈烨没有来。这是我的要求。
这是我们两个女人之间的事。
“林……林姐。”她怯生生地开口。
我打量着她。
确实很年轻,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
是陈烨会喜欢的那种类型。
明亮,简单,像一张白纸。
“安小姐,”我开口,声音平稳,“开门见山吧。你和陈烨,到哪一步了?”
她猛地抬起头,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
“我们……我们真的没什么。”她急切地辩解,“陈烨哥他……他只是对我很好。他会教我做设计,会在我被领导骂的时候安慰我,会给我讲很多我不知道的东西。”
“他说,跟我在一起,他觉得很放松,很快乐。”
“我……我承认我对他有好感。但是,我们真的没有越过那条线。”
她的坦白,在我的意料之中。
一个刚入职场的年轻女孩,很容易被一个成熟、有才华、又愿意在她身上花时间的男人所吸引。
她可能,都不知道自己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安小姐,”我递给她一张纸巾,“我今天来,不是来听你们的风花雪月,也不是来指责你。”
“我只想告诉你一件事。”
我从包里,拿出了我和陈烨的结婚证,放在桌上。
红色的封皮,在咖啡馆柔和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刺眼。
“我和陈烨,是合法夫妻。我们的婚姻,受法律保护。”
“婚姻,意味着权利,也意味着义务。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忠诚义务。”
“陈烨对我的好,对这个家的付出,是他的义务。同样,他对婚姻的忠诚,也是他的义务。”
“你所感受到的,他身上那些成熟、稳重的魅力,那些让你觉得‘放松’和‘快乐’的特质,有很大一部分,是我,和我们七年的婚姻,共同塑造的。”
“你享受着我们婚姻的‘红利’,却试图破坏它的根基。这不公平,也不道德。”
安然的脸,越来越白。
她咬着嘴唇,眼泪一颗颗地掉下来。
“我……我不知道会这样。我以为……我以为你们感情不好。”
“他从没在我面前提过你。他说他一个人住。”
一个人住。
原来,为了在她面前塑造一个“自由身”的形象,他连我的存在,都抹去了。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他有没有提过我,不重要。”我强压下心头的酸涩,“重要的是,这份结婚证,是事实。”
“安小姐,你很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我不希望你因为一段不该开始的感情,给你的人生留下污点。”
“我今天把话说明白。第一,从今天起,立刻、马上,断绝和陈烨的一切私下联系。工作之外,一个字都不要多说。”
“第二,我会跟陈烨的公司法务部沟通,申请将你调离他所在的项目组,甚至,调离北京分公司。”
“这不是威胁,这是在帮你,也是在帮我自己,清理我们婚姻里的‘不良资产’。”
我的话,很冷静,甚至有些残酷。
像在宣读一份判决书。
安然看着我,眼神里有震惊,有害怕,但更多的是一种……恍然大悟。
她可能从来没有想过,一段看似美好的“办公室恋情”,背后牵扯着如此复杂的法律和道德关系。
“我……我知道了。”她低下头,声音带着哭腔,“对不起,林姐。真的对不起。”
“对不起,不用跟我说。”我收起结婚证,“你应该对你自己的人生负责。”
我站起身,准备离开。
“林姐!”她突然叫住我。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陈烨哥他……他其实很爱你的。”她鼓起勇气说,“他电脑的屏保,是一张你们在海边的合影。他说,那是他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刻。”
“他还说,他很对不起你。因为……因为孩子的事,让你受了很多苦。他觉得,是他亏欠了你。”
我的心,猛地一颤。
孩子的事。
我们备孕两年,去医院做了无数次检查。
最后的结果是,我的输卵管有问题,自然受孕的几率,微乎其微。
这两年,我吃了多少中药,打了多少针,只有我自己知道。
陈烨一直表现得很体贴,他说,没有孩子也没关系,我们两个人过也很好。
我以为,他真的不介意。
原来,这件事,像一根刺,也深深地扎在他的心里。
甚至,成了他寻求“放松”和“解脱”的借口。
我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咖啡馆。
外面的天,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
我突然觉得很累。
这场婚姻保卫战,我好像赢了。
但我的心里,没有半分胜利的喜悦。
只剩下,一片空洞的疲惫。
回到家,陈烨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局促地坐在沙发上。
茶几上,放着一碗已经冷掉的汤。
是我冰箱里的,乌鸡汤。
“你……你跟她谈了?”他小心翼翼地问。
“谈了。”我把包放下,在他对面坐下。
“她……她怎么说?”
“她答应,会跟你断干净。”
他明显松了一口气。
“小默,谢谢你。”他看着我,眼神里是失而复得的庆幸,“谢谢你还愿意给我机会。”
“我没说要给你机会。”我打断他,“我只是在处理‘违约’事件。”
他愣住了。
“什么意思?”
我从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
“婚内忠诚协议,暨关系修复观察期约定。”
他看着文件顶端的标题,脸色又一次变得煞白。
“小默,你这是……”
“打开看看。”
他颤抖着手,翻开了第一页。
协议的内容,是我昨晚一夜没睡,逐字逐句敲出来的。
里面详细罗列了我们婚后共同财产的明细,包括房产,车辆,存款,理财产品。
然后,是关于“忠诚义务”的再次界定。
不仅包括肉体出轨,也明确定义了“精神出轨”的范畴:包括但不限于,与异性保持超出正常工作、社交范畴的,具有暧昧性质的联系;向第三方隐瞒已婚事实;在第三方身上投入过度的情感与经济成本等。
每一条,都精准地对应了这次“小安事件”里,他的所作所为。
最后,是违约责任。
“若在观察期内,或观察期后,甲方(陈烨)再次违反本协议约定的忠诚义务,经乙方(林默)确认属实,则甲方自愿放弃婚内所有共同财产的百分之七十,作为对乙方的经济补偿与精神损害赔偿。”
“同时,甲方需配合乙方,在十五个工作日内,办理完毕离婚手续。”
协议的末尾,是两个签名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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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方:陈烨。
乙方:林默。
我的名字,已经签好了。字迹,清晰,有力。
陈烨一页一页地翻着,他的手,抖得越来越厉害。
翻到最后一页,他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林默,你……你这是在审判我吗?”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受伤和屈辱。
“你觉得,我们的感情,可以用这些冷冰冰的条款来衡量吗?”
“不然呢?”我平静地反问,“当感情已经不足以构成约束的时候,我们就需要规则。”
“陈烨,我不是在审判你。我是在给你,也是给我自己,一个明确的,可执行的框架。”
“我需要看到你的诚意。不是口头上的‘我错了’,而是白纸黑字的,愿意为你的错误承担后果的,契约精神。”
“这份协议,不是为了羞辱你。是为了让我们接下来的路,走得更明白。”
“三个月。”我说,“观察期,三个月。这三个月里,如果你能严格遵守协议,并且,让我重新感受到被尊重,被爱护,那么三个月后,这份协议,我们可以选择封存,或者销毁。”
“如果不能……”我顿了顿,“那我们就按照协议上的,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他死死地盯着那份协议,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我知道,这对他来说,是一种巨大的冲击。
他习惯了我温婉、顺从的一面。
却忘了,我的职业,是律师。
我的骨子里,刻着的是理性,是逻辑,是规则至上。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冷血,很无情?”我看着他,忽然问。
他没有回答,但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陈烨,”我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你知道吗?发现那件事的时候,我在高铁上。车过隧道的时候,一片漆黑。我当时在想,如果我们的婚姻,也就这么走到黑了,我该怎么办。”
“我很难过,也很愤怒。但更多的,是一种失望。”
“我失望的,不是你爱上了别人。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失望的,是你处理问题的方式。”
“你累了,你觉得窒息了,你为什么不跟我说?我们可以沟通,可以调整,甚至可以去看婚姻咨询师。”
“你选择了最懦弱,也最伤人的一种方式。你像个小偷一样,从我们的婚姻里,偷取时间和情感,去滋养另一个人。”
“你有没有想过,当我在家里为你炖汤,计算着排卵期,忍受着打针的痛苦时,你在做什么?”
“你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我的付出,同时,又在另一个女人面前,抱怨着这份付出的沉重。陈烨,这不公平。”
我的眼眶,有些发热。
但我忍住了。
现在,还不是流泪的时候。
“这份协议,就是我给出的解决方案。”我深吸一口气,恢复了冷静,“签,还是不签,你选。”
“签了,我们还有三个月的机会。”
“不签,我们现在就去分割财产,明天就去办离婚。”
我把一支笔,放在协议旁边。
然后,我站起身,走向卧室。
“我给你十分钟考虑。”
我没有再看他一眼。
关上卧室门的那一刻,我终于靠在了墙上,大口地喘息。
像打了一场艰苦卓绝的仗。
每说一个字,都耗尽了我全部的力气。
十分钟后,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是陈烨。
“小默,我……我签了。”
他的声音,沙哑,干涩。
我打开门。
他站在门口,手里拿着那份协议。
在甲方签名栏上,签着他的名字。
笔迹,有些凌乱,但很清晰。
他看着我,眼睛通红。
“对不起。”他又说了一遍。
这一次,我没有反驳。
我接过协议,折好,放进我的文件袋里。
“从今天开始,第一条,”我说,“手机,对彼此公开。没有秘密。”
他愣了一下,然后,默默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解锁,递给我。
我也把我的手机,递给了他。
我们交换了手机。
像交换了某种,沉重的信物。
这场由“小安”引发的婚姻危机,以一种近乎“契约化”的方式,得到了阶段性的处理。
我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真正的修复,远比一纸协议,要艰难得多。
接下来的日子,我和陈烨进入了一种奇怪的“协议期”生活。
我们的家,变成了一个需要严格遵守规则的场所。
他真的做到了手机公开。
每天回家,他会把手机放在玄关的柜子上,屏幕朝上。
我随时可以拿起来看。
我一次也没看过。
因为我知道,信任一旦需要靠检查来维系,本身就已经失去了意义。
我需要的,是他主动给予的安全感。
他也开始,把更多的时间,投入到家庭里。
他不再无休止地加班。
每周三,是我们的“协议约会日”。
有时候是去看一场电影,有时候是去逛一个美术馆,有时候,只是在家,一起做一顿晚饭。
我们像重新开始谈恋爱的情侣,笨拙地,重新学习如何相处。
气氛,大部分时候是尴尬的。
我们都小心翼翼,生怕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件事,触碰到那根敏感的神经。
有一次,我们一起做饭。
我正在切菜,他从后面,想像以前一样抱住我。
我的身体,下意识地僵硬了一下。
他感受到了。
他的手臂,停在了半空中,然后,默默地收了回去。
“我……我去洗个番茄。”他找了个借口,转身走开。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我知道,伤口,还在。
它没有流血了,但一碰,还是会疼。
我开始反思自己。
就像陈烨说的,我是不是真的,太“冷静”,太“有条理”了?
我习惯了用律师的思维去分析问题,解决问题。
却忽略了,婚姻里,更重要的,是情感的流动。
我给了他一个完美的,一尘不染的家。
却没有给他一个,可以让他卸下所有防备,撒娇耍赖的,温暖的港湾。
我们的婚姻,像一个精密的仪器。
运行精准,却缺少了温度。
或许,安然的出现,不只是一个意外。
而是我们婚姻本身,亮起的一盏红灯。
它在提醒我,这个仪器,需要检修了。
我开始尝试着,做出一些改变。
我会主动跟他聊一些工作之外的话题。
聊我看的书,他追的剧。
聊街角新开的那家面包店,味道怎么样。
聊一些,无用的,但有趣的,废话。
有天晚上,他加班到很晚才回来。
我像往常一样,给他热了一碗汤。
他喝完,把碗放下,看着我,忽然说:“小默,以后别再为我炖这些汤了。”
我愣住了。
“为什么?”
“太辛苦了。”他看着我,眼神里是深切的心疼,“孩子的事,我们……顺其自然吧。我不想再看到你为了这件事,折腾自己。”
“有没有孩子,你都是我唯一的爱人。”
我的眼泪,在那一刻,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
这是那件事发生以来,我第一次,在他面前哭。
他慌了,手忙脚乱地来给我擦眼泪。
“别哭,别哭啊。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
我摇摇头,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
积压了太久太久的委屈,愤怒,失望,和疲惫,在这一刻,尽数宣泄。
他紧紧地抱着我,一遍遍地,在我耳边说:“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那一晚,我们聊了很久。
聊我们是怎么开始的,聊我们这些年的变化,聊我们对未来的恐惧和期望。
我们像两个把贝壳敲碎的孩子,一点点,把里面的沙砾和珍珠,都摊开在对方面前。
虽然过程很痛,但前所未有的,坦诚。
那晚之后,我们之间的冰,开始真正地融化。
他会主动跟我分享工作中的趣事和烦恼。
我也会在他面前,展露我脆弱和不讲道理的一面。
我们的家,不再像一个冷冰冰的,需要遵守规则的样板间。
开始有了,真正的,烟火气。
那份被我锁在抽屉里的协议,我再也没有拿出来过。
它像一把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
现在,我们需要依靠的,是重新建立起来的,脆弱但真实的,情感连接。
然后,就到了婆婆的六十大寿。
我邀请江川来,其实存了一点私心。
我想看看,陈烨的反应。
我想知道,在他心里,那根因为嫉妒和不安全感而绷紧的弦,是不是真的,松下来了。
江川来了,带着他最好的相机,一进门就“阿姨”“阿姨”地叫着,把我婆婆哄得合不拢嘴。
他给我婆婆拍了很多照片,抓拍的,摆拍的,张张都生动极了。
吃饭的时候,他被安排坐在我旁边。
我们聊着天,就像以前无数次那样。
聊他最近去西藏采风的见闻,聊我手上那个棘手的案子。
一切,都很自然。
然后,我给他夹了那筷子笋衣。
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动作。
我没想太多。
但在陈烨眼里,这个动作,或许被无限放大了。
他看到了,我,和另一个男人,在他家人的注视下,亲密地互动。
他可能觉得,他的权威,他的“所有权”,被挑战了。
那一瞬间,他所有的不安全感,所有的猜忌,所有的委屈,可能都涌了上来。
于是,他失控了。
他掀了桌子。
时间,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混乱的瞬间。
玻璃碎裂,汤汁横流。
亲戚们的惊呼,婆婆的尖叫。
陈烨像一头暴怒的狮子,死死地瞪着我。
而我,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的心里,没有愤怒,也没有惊慌。
只有一片,彻骨的冰凉。
我以为,我们已经走过了最艰难的时刻。
我以为,我们正在一点点,把破碎的信任,重新拼凑起来。
原来,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那份协议,那些规则,那些小心翼翼的修复,在这掀翻的一桌狼藉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如此不堪一击。
江川第一个反应过来。
他站起身,把我护在身后,对着陈烨怒吼:“陈烨,你疯了!?”
“这里没你的事!”陈烨指着江川,眼睛通红,“你给我滚出去!”
“你凭什么让他滚?”我终于开口了。
我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冰锥,刺破了现场的混乱。
所有人都看向我。
我慢慢地站起身,绕过地上的狼藉,一步一步,走到陈烨面前。
我看着他的眼睛。
那里面,有愤怒,有嫉妒,有失控的疯狂。
“陈烨,”我一字一顿地说,“你掀掉的,不只是一张桌子。”
“你掀掉的,是我们这三个月,所有的努力。”
“你掀掉的,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
他的身体,震了一下。
眼里的疯狂,褪去了一些,涌上来的,是恐慌。
“小默,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他语无伦次地想解释。
“你只是,控制不住你的占有欲和猜忌。”我替他说了下去。
“在你心里,我不是你的爱人,你的伴侣。我只是你的私有财产。所以,我不可以有自己的朋友,不可以有自己的社交圈。我的一举一动,都必须在你的监视和许可之下。”
“你觉得,我给江川夹菜,是当众打了你的脸。”
“可是陈烨,你有没有想过,你当众掀翻这张桌子,是把我们两个人的脸,都按在地上,狠狠地摩擦。”
我的话,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他所有不堪的,隐秘的心思。
他的脸,由红转白,由白转青。
“我不是……我没有……”他还在徒劳地辩解。
“够了。”我打断他。
我转过身,对着满堂震惊的亲戚,深深地鞠了一躬。
“各位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对不起。今天是我和陈烨的家事,处理得不体面,惊扰了大家,也毁了妈的寿宴。”
“改天,我一定亲自登门,一一赔罪。”
然后,我看向我的婆婆。
她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妈,对不起。”我的声音,软了下来,“您的生日,被我搞砸了。”
“不……不怪你,孩子……”婆婆的眼泪掉了下来。
我最后看了一眼陈烨。
他站在那里,像一个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的木偶。
眼神里,是绝望和悔恨。
我没有再理他。
我走到江川身边,拿起我的包。
“我们走。”
“去哪?”江川问。
“随便。”
我不想再在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多待一秒钟。
江川点点头,扶着我的胳膊,带我穿过人群,向门口走去。
没有人敢拦我们。
身后,传来陈烨绝望的嘶吼。
“林默!你别走!林默!”
我没有回头。
一次都没有。
走出那个家门,外面的冷空气涌进来,我才发现,我的后背,已经湿透了。
我赢了所有的道理,赢了所有的体面。
却输掉了,我的婚姻。
输得,一败涂地。
江川把我带到了他家。
一个充满了阳光和绿植的顶层公寓。
他给我倒了一杯热水,然后,就安静地坐在我对面,什么也不问。
他总是这样。
给我最需要的,陪伴和空间。
我捧着热水,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的脑子,很乱,又很空。
像一台死机了的电脑。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手机,疯狂地响了起来。
是陈烨。
一遍,又一遍。
我不接。
然后,是微信。
一条,又一条。
“老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你回来好不好?我们好好谈谈。”
“我就是个混蛋!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看到你对他笑,我都要疯了!”
“我爱你,小默,我不能没有你。”
“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最后一次,求你了。”
每一条信息,都像一把小锤子,敲在我的心上。
不疼,但是,很烦。
我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扔到了一边。
“想哭就哭出来吧。”江川终于开口。
我摇摇头。
“没什么好哭的。”
“哀莫大于心死。我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江川叹了口气。
“其实,陈烨他……也不是不爱你。就是爱的方式,太笨拙,太自私了。”
“爱?”我自嘲地笑了笑,“如果爱,就是怀疑,是控制,是歇斯底里的占有,那这种爱,我宁可不要。”
“我累了,江川。真的累了。”
我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
这七年的婚姻,像一场漫长的电影,在我的脑海里,一帧帧地回放。
那些甜蜜的,争吵的,温暖的,冷漠的片段,交织在一起。
最后,定格在陈烨掀翻桌子的那个瞬间。
所有的美好,都在那一刻,戛然而止。
碎得,再也拼不回来了。
“林默,”江川的声音,很轻,“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离婚。”
我说出这两个字,异常的平静。
不是气话,也不是威胁。
是一个,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想好了?”
“想好了。”
我可以原谅他的精神出轨,因为那或许,是我们两个人共同造成的问题。
但我无法原谅,他在公共场合,用最暴力,最羞辱人的方式,来对待我,和我们的关系。
这触及了我的底线。
一个男人,如果连最基本的情绪控制都做不到,连对伴侣最基本的尊重都给不了。
那他就,不配拥有婚姻。
“好。”江川点点头,“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如果你需要律师,我认识全北京最好的离婚律师。”
我笑了。
“不用,我自己就是。”
是啊,我自己就是律师。
我可以为自己,争取到最有利的,法律上的权益。
可是,谁又能来弥补,我心里的,那个大洞呢?
那天晚上,我在江川家的客房住下。
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阳光已经透过百叶窗,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我拿起手机。
几十个未接来电,上百条未读微信。
除了陈烨,还有我婆婆,我的公公,我们所有的亲戚。
都在劝我。
劝我“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
劝我“男人都是要面子的,给他个台阶下”。
劝我“别冲动,想想这么多年的感情”。
我一条都没有回复。
我给我的助理,打了个电话。
“帮我起草一份离婚协议。”我说,“财产分割,就按照我之前发给你的那份‘婚内忠诚协议’里的违约条款来。”
“另外,帮我约一下陈烨。时间,明天上午十点。地点,我们公司楼下的咖啡厅。”
“告诉他,如果他想谈,就准时来。如果不想谈,那就直接等我的律师函。”
挂了电话,我走进浴室,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脸色苍白,眼睛里还有红血丝。
但是,眼神,是坚定的。
我知道,我在做一件,正确的事。
第二天上午,九点五十分。
我提前到了咖啡厅。
我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点了杯黑咖啡。
十点整,陈烨准时出现了。
他看起来,憔悴了很多。
胡子没刮,头发凌乱,眼窝深陷。
他走到我对面,坐下,一言不发。
“喝点什么?”我问,像在跟一个普通的客户说话。
他摇摇头。
“小默,”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我们,真的要走到这一步吗?”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我从包里,拿出那份打印好的离婚协议,放在他面前。
一式两份。
“看看吧。如果没问题,就签字。”
他看着那份协议,像在看什么洪水猛兽。
他没有碰。
“我不签。”他说,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死也不会签。”
“陈烨,”我平静地看着他,“别做无谓的挣扎。你很清楚,就算你不签,我也可以通过诉讼离婚。结果是一样的,只是,过程会更难看。”
“我不想走到那一步。算是,给我们七年的感情,留最后一点体面。”
“体面?”他突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你现在跟我谈体面?林默,你是不是觉得,你赢了?你用你的冷静,你的理智,你的法律,把我逼到了绝境。你很有成就感,是不是?”
“我没有。”我说,“我只是,在保护我自己。”
“保护你自己?”他猛地一拍桌子,咖啡都溅了出来,“那你有没有想过我?有没有想过这个家?”
“在你眼里,婚姻就是一份合同,一条条的条款!那你有没有心?林默,你到底有没有心!”
他的质问,像一颗颗石子,投进我平静的心湖。
我承认,在那一刻,我动摇了。
我是不是,真的太绝情了?
我是不是,真的没有给他,一点点回旋的余地?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一下。
是一条短信。
来自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下意识地,点开了。
短信的内容,很短。
“林姐,我是小安。有些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关于陈烨,也关于你自己。”
我的心,猛地一沉。
关于陈烨,也关于我自己?
这是什么意思?
我抬起头,看向对面的陈烨。
他还在那里,用一种受伤的,控诉的眼神,看着我。
而我,看着他这张熟悉的脸,心里却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陌生的寒意。
我突然意识到。
或许,这场婚姻的真相,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那个“小安”,她在这场风暴里,扮演的,可能不只是一个简单的,第三者的角色。
而我,这个自以为是的,掌控全局的“原告”,可能从一开始,就漏掉了,最关键的,证据。
我收起手机,看着陈烨。
“协议,你先拿回去看吧。”我忽然改变了主意,“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给我答复。”
陈烨愣住了。
他没想到,我会突然松口。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我没有再解释什么。
我站起身,拿起包。
“我还有个会,先走了。”
走出咖啡厅,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
我站在路边,给那个陌生的号码,回了一条信息。
“我是林默。我们,见一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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