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某公园的凉亭边,一个推着婴儿车的年轻母亲突然停住了脚步——怀胎九月的宝宝在二胡声里哭得撕心裂肺。
午后的树影尚未铺满石阶,拉二胡的老大爷刚奏完一段欢快的《赛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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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母亲原本打算借着乐声哄睡孩子,却见婴儿车里的男婴突然睁大圆溜溜的眼睛。
他的小手攥着车栏,鼻尖随着哀婉的琴声微微抽动。
当《二泉映月》的悲音从琴弦间倾泻而出时,婴儿的嘴角开始剧烈颤抖。
围观的老人还在轻声夸赞孩子专注,却见那颗泪珠突然滚落,砸在绣着小熊的围嘴上。
凉亭的石柱上停着两只麻雀,它们的啁啾被呜咽的琴声淹没。
母亲慌忙蹲下身,用指腹擦拭孩子湿漉漉的脸颊。
她注意到宝宝的目光始终锁定在老人颤动的手腕上——那截枯瘦的手腕正操纵着马尾弓,把月光下的泉水拉成连绵的泪。
三位穿太极服的老太太围拢过来,最年长的那位伸出布满老年斑的手,轻轻晃动着拨浪鼓
可婴儿的哭声反而更加凄切,仿佛被琴弦里某个看不见的钩子勾住了魂魄。
穿灰色夹克的大爷试图用鬼脸逗笑他,却只换来更汹涌的泪水。
年轻母亲掏出手机拍摄时,镜头里的画面让她指尖发颤。宝宝哭得那样伤心,却不是寻常婴孩撒泼的哭法。
他的眼眶红得像浸过杨梅汁,每次抽噎都让小小的肩膀剧烈耸动。
有那么一瞬,他甚至试图伸出藕节似的胳膊,朝那把暗红色的二胡张开五指。
琴声在某个泛音处突然断绝。
拉琴的老人放下弓子,从马扎上站起身。他的影子斜斜投在婴儿车上,像棵被风吹歪的老槐树。
婴儿的哭声渐渐转为呜咽,湿漉漉的睫毛粘在下眼睑上,仍固执地望着那把沉默的二胡。
围观者中传来压抑的叹息。
穿藏青色运动鞋的大妈掏出绢帕,轻轻按了按眼角。
推儿童车经过的年轻父亲停下脚步,怀里的女婴正咬着磨牙棒,澄澈的眼睛映着凉亭飞檐的轮廓。
母亲把婴儿抱出推车时,孩子突然朝着二胡的方向倾身。他的小手在空中抓挠,仿佛要握住那些尚未散尽的音符。
老人迟疑着递过琴弓,婴儿竟用掌心贴住竹杆,眼泪又啪嗒啪嗒落在松香磨出的凹槽里。
晚风卷着玉兰花的香气掠过凉亭。
母亲把孩子重新安置进推车,转身对拉琴老人深深鞠躬。她的影子拖得很长,盖住了地面裂缝里挣扎的野草。
婴儿突然停止哭泣,睁着水洗过的眼睛望向渐暗的天空。
当最后一片梧桐叶擦着石阶滑远时,凉亭里的人群渐渐散去。
只有那个收二胡的老人还在原处坐着,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琴筒,像在抚摸某个遥远的黄昏。
婴儿车碾过掉落的海棠花瓣发出细响,母亲在拐弯处回头望去。斜阳把老人的白发染成淡金色,他正低头调试琴轴,准备收拢这段意外的插曲。
公园路灯次第亮起时,婴儿已在推车里沉沉睡去。
他的睫毛还沾着泪珠,在眼睑下投出细碎的阴影。
母亲推车经过紫藤花架,听见身后隐约又传来二胡声——这次是《喜洋洋》的调子,欢快得像个刻意堆出的笑容。
在某个需要踮脚才能望见的维度里,有些灵魂始终带着前世的印记。
它们藏在婴儿听见二胡时的眼泪里,藏在面对落日时的怔忡中,像古琴腹里未曾磨灭的铭文。
推车的轮子压过窨井盖发出轻响。母亲俯身给孩子掖好毯角,发现睡梦中的婴儿突然扬起嘴角。
他的小手在胸前合拢,仿佛握着谁人遗落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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