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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抑郁患者自述：每天下楼买苹果成了我活过来的第一步
早上七点半，楼下的煎饼摊刚支起来，油滋啦滋啦响。
四单元三楼最东户的窗户开了条缝，窗帘布被风吹得鼓起来。
王芳扒着窗框往下看，拖鞋在地上蹭出两道灰印子。
这已经是她隔天第三次站在这个位置，脚趾头抠着拖鞋边，睡衣领子被汗洇得发黄。
她盯着楼下水果店的红招牌，喉咙发紧。
前天定的规矩还没破——只要走到店门口，就算赢。
可今儿从睁眼到现在，光穿袜子就耗了二十分钟。
胳膊腿跟灌了铅似的，连拧门把手都像要掰断腕子。
对门李婶买菜回来，钥匙串哗啦啦响，王芳猛地把门板拍上，后背贴着墙往下出溜。
后来是咋下去的？
记不清了。
就记得鞋底蹭着水泥地的涩劲儿，楼梯扶手上的锈渣扎手。
水果店门口的塑料筐堆得老高，丑橘的酸味儿往鼻子里钻。
老板娘蹲着理货，后脖颈晒得黢黑。
王芳杵在门口数台阶，一二三...十六级，数完转身要走，老板娘突然递过来个塑料袋：“新到的嘎啦果，甜着呐！”
这事儿后来被主治大夫知道了，搓着手直乐。
说王芳这法子比开药管用，每天下楼溜达这一趟，比啥心理辅导都强。
楼道里遇见遛狗的老张头，狗绳缠在脚脖子上也不躲了；单元门生锈的铰链吱呀响，听着也没那么刺耳了。
有回下雨没出门，整宿睡不着。
第二天大中午硬着头皮往外蹿，秋裤脚还卷在脚脖子上。
走到第三个路灯杆，瞅见隔壁楼的老太太抻筋，驼着背够脚尖。
王芳跟着比划两下，脊椎骨嘎巴一声，倒把自己吓一跳。
现在每天雷打不动要掰两下胯，她说这叫“活人不能让筋捆死”。
网友说“抑郁这玩意儿就得靠肌肉记着活着的滋味”，第二个网友接茬“我当初从每天撕一片日历开始，现在能一口气撕半本”。
小区健身器材区总有穿棉睡衣转腰的大爷，王芳也跟着晃荡过两回。
铁架子冰凉，手心出汗打滑。
转着转着发现，后头排队的老头把烟掐了，站三步外等着。
后来她开始带母亲散步。
老太太腿脚不利索，走两步要歇气。
花坛边的长椅上总粘着口香糖，王芳兜里老揣着卫生纸。
苹果还在买，楼下小店的老板娘说，最近苹果都卖得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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