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春有樱花漫山,夏有荷塘映月,冬有白雪压枝,可在我心里,都抵不过初冬时节里那片橙黄橘绿。总觉得这颜色最实在,不似春花般娇弱易谢,也不像冬雪般清冷疏离,它裹着阳光的暖,带着土地的香,连空气里都飘着甜甜的盼头。
前几日得空,专程去了城郊的橘园。还没进园,就望见远处的山坡上缀满了金黄,像谁把调色盘里最暖的色号都泼在了枝头。走近了才看清,橘子树不高,枝桠被果子压得弯弯的,有的果子挨着叶子,露半张黄澄澄的脸;有的挂在枝梢,风一吹就晃悠,像在跟人打招呼。园门口的老陈正蹲在地上捡掉落的橘子,裤脚沾着泥,手里的竹篮已经装了小半。
![]()
“姑娘是来摘橘子的?”他抬头看见我,笑着起身,皱纹里都堆着暖意。我点头,他便递来一个竹筐:“往里走,西边那片树结的果子甜,表皮带点小斑点的,是晒足了太阳的。”我跟着他往园里走,脚下的草叶还带着露水,沾湿了鞋边。他指着一棵枝繁叶茂的橘树说:“这棵树有十年了,每年结的果子最多,去年我家小孙子就趴在这树底下,捡了一下午落果。”
我伸手摘了个橘子,果蒂处一掐,“啵”的一声轻响,汁水顺着指缝往下滴。风裹着橘叶的清香扑过来,叶尖扫过手背,有点痒。剥开橘皮,橘瓣上的白丝缠在指尖,送一瓣进嘴里,清甜的滋味瞬间漫开,没有一点酸涩。老陈蹲在旁边捡落果,看见我眯着眼笑,也跟着笑:“去年这时候,我小孙子吃橘子,汁水滴得衣服上到处都是,他奶奶追着给他擦。”说着他拿起个裂了口的橘子,“这种只能自己吃,卖不上价,不过味儿最浓。”我接过尝了口,果然更甜些,橘肉里还带着点阳光的温度。
老陈看着我吃得满足,叹了口气:“今年天好,果子结得多,可愁坏我了。”我问他缘故,他蹲在树旁,用手摸着树干:“橘子这东西金贵,熟得快,烂得也快。往年没少遭罪,一场雨下来,果子裂了皮,只能倒沟里;有时候病虫害一来,整片树的果子都得扔。”
“那现在有办法了?”我追问。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指了指树间挂着的蓝色小牌子:“那是防虫的,以前靠手捉,现在有这玩意儿省事多了。”他又摸了摸树干上的青苔:“果子刚泛黄的时候,就给树喷点保鲜的药,不是啥有害的,就是让它熟得慢些。摘下来后,放进冷库,温度调好了,能存到过年。要是赶上上市高峰,就先囤着,等过阵子再卖,能多赚点。”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冷库,铁皮顶在阳光下闪着光:“那玩意儿花了我大半积蓄,可没它不行啊。”
![]()
说话间,他摘了个最大的橘子塞给我:“你尝尝这个,这是晚熟品种,能挂到冬天。等下霜了,果子冻过之后,更甜。”我接过橘子,沉甸甸的,果皮上还沾着泥土。他又说:“冬天也不能闲着,得给树施肥,都是自家堆的有机肥,开春才能结好果。我打算明年再种几棵新品种,说不定能卖个好价钱。”
离开橘园时,我的竹筐装得满满当当。老陈还往我包里塞了几个刚摘的橙子:“这个榨汁喝,孩子爱喝。”回家的路上,我剥开一个橙子,酸甜的汁水溅在嘴角,忽然觉得这橙黄橘绿的背后,藏着多少人的汗水。
到家后,我把橘子分给邻居,剩下的一部分晒成橘干,一部分榨成汁,橘皮洗干净晾干,打算日后泡水喝。还特意留了几颗饱满的橘子籽,埋在阳台的花盆里,按照老陈说的,每天浇水,盼着它能发芽。
如今每次路过阳台,看着花盆里冒出的小嫩芽,就想起橘园里的景象。原来最是橙黄橘绿时,不只是枝头的美景,更是耕耘者的期盼,是一粥一饭里的珍惜,是日子里藏不住的甜。
“宁品读”专栏投稿请发至shcnwx@163.com,并注明姓名、联系电话,一经发布,稿费从优。

作者:王玉美
编辑:陈 莎
责编:李 博
*转载请注明来源于“上海长宁”

特别声明:以上内容(如有图片或视频亦包括在内)为自媒体平台“网易号”用户上传并发布,本平台仅提供信息存储服务。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