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九年初春的南京,细雨连绵,军区大院里一件奇怪的事情被反复提起——“许世友的茅台快断货了。”消息最先从干休所传出,转眼就飘进了司令部的茶水间,比天气预报还准。
大伙儿心里嘀咕:上将喝酒本来不稀奇,可如今一瓶茅台卖十二块,堪比一个排长半个月津贴,真不是随便就能端起的奢侈品。市场紧俏,批条都不灵,连南京酒类公司也只能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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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提议换洋河、汾酒顶一顶,秘书李福海摇头:“老首长认牌子,酒换了味道,他一口就尝出来。”说到这位老首长,圈里没人不知道——少年上少林,八岁啃干粮就着老白干;长到二十不到,已经能把三斤高粱烧喝得面不改色。
话题绕不开一个问号:喝得这么凶,他打仗不耽误?当年陕北窑洞里,毛泽东专门问过这个问题。许世友咧嘴:“战前不喝,打仗不喝,败仗不喝。”毛泽东哈哈一笑,摆手算数。这“三章”随后贴进了口袋,比袖珍地图还常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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规矩立住了,海量的传说却越滚越大。红军北上前,路过羌寨,寨主自诩酒神,非要跟他拼三大海碗。结果寨主两碗半就栽进桌底,只剩许世友扶着碗沿打嗝。战士们说:“打仗有他冲锋,喝酒有他挡酒。”这句玩笑被陈昌浩听见,差点当真。
一九三五年秋,红四方面军面对川军围追,许世友的三十五团被硬塞进峡口防线。上面只给了一个团,他连夜写电报要兵:“峡口窄,薛岳凶,不添兵就是拼命。”指挥部没改口,果然,九个团的国民党军蜂拥而至,三十五团浴血。战后,陈昌浩提着酒来赔情,许世友冷脸:“败仗酒?免。”一句话,把那瓶黄酒晾在桌角直到酸掉。
转到和平年代,老将军碰上新难题——钱。五五年授衔后,他当南京军区司令,工资充裕,三块一瓶的茅台随便买。可他的警卫员怕首长太花钱,茅台涨到六块仍按老价报账。许世友逮到漏洞,把警卫员数落得直冒汗,还追着把差价补进财务:“公是公,私是私,犟!”
六十年代初,茅台厂一扩张就掉品质,产量九百多吨却无人问津;六二年砍回三百吨后声誉才稳住。等到七十年代末,一瓶已涨到十二块,而且得托关子。许世友退休了,军龄补贴取消,月入四百,用他自己的算法,“勉强够五十瓶”。偏偏江苏只给高级干部每月配六瓶,他嘴上不说,心里却打鼓。
于是就有了开头那件事。京西宾馆会议间隙,傅学正拽着向守志:“老许酒不够,你得管。”向守志爽快:“包我身上。”回宁后,他派人直奔深圳,把军粮供应中最少的那一项翻成“特需”,每月五瓶贵州原厂货,军区公文写得明明白白——“慰问离休老同志”。
许世友拿到这批酒,大笑一声:“总算解渴。”然而转念一算仍嫌紧巴。巧的是,军区农场照洋河配方自酿了一批大曲,成本才一元一斤。有人突发奇想,把大曲灌进空茅台瓶,再贴旧标。许世友抿一口,沉吟片刻:“有点意思,差了点焦糊味,不过能凑合。”他给这玩意儿起了个外号——“土茅台”。
从此,待客分三档。要是老战友、作战参谋登门,真茅台上桌;遇到地方干部打过招呼的,土茅台也能招呼;若是纯粹叙旧,洋河大曲直接大碗。他常半开玩笑:“别跟我装行家,喝得痛快就是好酒!”客人们心照不宣,捧场叫好,好几次差点把自酿喝成了“国酒”。
价格还在疯涨。八四年,标价三十六元,坊间倒卖已过百。有人给许世友带来信息,他只摆手:“那是城里人的烦恼。”可旁人都看出来,他把每日一瓶削到隔日半瓶,剩下的夜里用铝壶温一下慢慢抿。老部下感慨:“打仗不怕炮火,如今却怕票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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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八五年冬,茅台又调价,有干部提案让军区追加供应。文件没批下来,许世友却先倒在病榻。临终前,护士递上小暖壶,他闻闻味道:“还是老香。”那壶里,其实是半斤洋河大曲兑了开水。
很多年后,向守志提起往事,总说那句:“酒管够,是对老首长最起码的敬意。”旁人见他敲桌感慨,便知道,一代虎将,再也不用为一口茅台发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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