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年陈景润病逝后，依然睁着眼睛，妻子由昆：他临终前有两件憾事

1996年3月19日清晨，北京医院重症监护室里灯光惨白，陈景润的心电监护曲线停止跳动的那一刻，他的眼睛依旧睁着。护士轻轻合眼，没有合上；由昆俯身低语：“先生，闭一闭吧，别累了。”这是数学家留在人世的最后画面，也是他与时间赛跑四十余年的终点。

消息传出，数学所的大门口很快堆满了菊花。许多人没想到，他与帕金森、肺部感染缠斗十二年，居然仍保持清醒到最后。他说过怕睡着，因为“证明没写完就翻篇，太亏”。

追溯到1960年代，闽南小城的窄巷子挤满叫卖声，少年陈景润却捧着《数论导引》站在墙根。伙伴们踢毽子，他盯着那串晃动的影子，口里默背伯努利数。邻居揶揄，“这孩子，再这么闷将来找不着媳妇。”一句戏言，不料成了半生写照。

1978年1月，《哥德巴赫猜想》在《人民文学》抛出，“1+1”几乎一夜之间成了全民话题。那个月，北京数学所门卫接到超过三百封署名“仰慕者”的信件；更夸张的，还有三位姑娘连夜坐绿皮火车，只求见他一面。陈景润看着厚厚邮件直发愁，喃喃：“该回哪封呢，全回？时间不够。”管理员打趣：“干脆开个并行算法。”他却只摇头，信封被原封叠进抽屉，从未拆过。

同年9月，309医院例行体检，他住进高干病房。一天傍晚，走廊里响起两声压低的笑，“那就是陈景润吗？”话音刚落，他抬头，看到一位扎着马尾的军医掩口偷看。三秒静默，他先开口：“新来的？哪个单位？”短暂问答后，他记住了名字——由昆。旁人后来回忆，那种目光像骤然停在某个关键步骤的数学符号，没声响，却牢不可破。

没过多久，医院重新排班，由昆被分到陈景润病区。夜值班灯昏暗，他常提着小水壶走来：“请教个英语音标。”她觉得好笑，这人读德文、俄文都顺溜，还来问基础读音。事实是，他只是想多说几句。一天深夜，他试探着问：“你……成家了吗？”女孩摇头，他轻轻呼出一口气。表白那天，他笨拙得近乎公式化：“如果你不同意，我以后不结婚。”由昆愣住，一句“我先回值班室”转身就走，却终究没关上心门。

1980年8月25日，两人在北京民政局领取结婚证。房间是一室一厅旧楼，墙灰剥落，他们只添置一套单人沙发。华罗庚、陈省身来喝喜茶时，甚至要排队落座。有人私下疑惑：“陈景润这么大名气，婚礼就这规格？”可他向朋友解释：“装修等于浪费研究时间。”

婚后不久，陈景润延续“六平方米工作法”：客人一多，便躲回旧锅炉房改造的小屋演算。由昆每日送饭，常见他忘记开灯、冻得直哆嗦，却仍划拉草稿纸。她劝：“出去走两圈，血液循环好。”他答：“走路十分钟，证明就断了。”话虽绝对，但还是跟着她下了楼。呼吸新鲜空气的当口，他兴奋地指着夜空星轨：“看，那像级数外推。”

1981年，儿子“欢欢”出生。签手术同意书时，他在“是否抢救新生儿”栏写：“务必保证我妻子健康，孩子其次。”旁边护士悄声说：“数学家也怕失去爱人哪。”这短句，后来成为外界最津津乐道的温情注脚。

1984年，一次车祸让他的后脑着地，帕金森症状加重；1985年挤公交再度受伤；1991年在家练车摔断股骨。从此，步行需搀扶。由昆白天上班，夜里守病房，朋友问累不累，她答：“我家两个孩子，一个九岁，一个五十多岁。”

病痛并未让陈景润放弃研究。他把手抖写字变成“分块记录”——每隔三行换笔，避免墨迹糊成线团。医生查房前，他故意闭眼装睡，脚步声远了又坐起来继续推导。有人惊叹他的意志，他淡淡一句：“结论比寿命重要。”

1996年1月，肺部感染，高烧持续不退。北京医院下达病危通知，中央有关部门立即调集设备。1月27日晚，呼吸骤停，由昆徒手掰开他紧咬的牙关，用纱布拉住舌根，再呼喊医护。抢救成功后，他极微弱地说了两个词：“论文……由昆。”她答：“都在，我替你收好。”

3月中旬病情恶化。她含泪请求：“留句话给欢欢，好吗？”他动了动嘴，未能成声。19日凌晨，他走了。遗体告别时，眼帘微启，家属再次为其合眼。这一幕被解读为“未竟之愿”，由昆事后确认，确有两桩遗憾：一是“1+1”的终极证明尚缺最难的那一步；二是想亲眼看儿子站上大学讲台。

1999年起，由昆承担放射科主任，白天照片子，夜里辅导孩子学习。陈由伟大学期间从商贸系改读数学，决定接续父亲未竟事业。母子在客厅钉了一块软木板，钉满老课题的手写草稿。他偶尔拍照发给同学，配一句：“父亲还在场。”

多年后，一位媒体人提问由昆：“如果再选一次，还会嫁给这位把时间当生命计算的人吗？”她只说了五个字：“肯定，依旧愿意。”一个时代的抉择，被这句平淡作出最坚定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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