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9年北角：洪金宝与成龙的破屋岁月与友谊

1969年香港北角铁皮屋，19岁的洪金宝把藏在棉袄里的半碗冷饭塞进15岁成龙手里，两人挤在破席上听雨滴敲铁皮，谁也没提饿字

1992年某个深夜，医院走廊的灯管闪着微弱的光。洪金宝搬了张折叠椅，坐在重症监护室外。他每隔两小时醒一次，隔着玻璃窗往里看。成龙躺在里面，颅骨骨折，医生说情况不乐观。

护士劝他回去休息。

“他醒不来，我睡不着。”

洪金宝说完这话，又闭上了眼。椅子太窄，他只能侧着身子，手臂垂在外面。第七天早晨，成龙睁开眼的时候，看见洪金宝满头白发。几天前还是黑的。

两个人没说话，就这么看着对方。

很多年前，他们共用一张破席，睡在十平米的铁皮屋里。冬天寒风从缝隙灌进来，屋顶漏雨，雨水顺着墙角流到床边。那时候成龙十五岁，洪金宝十九岁。两个人都是戏班最底层的武行，凌晨四点起床练功，白天拍戏，晚上去茶楼跑堂。

有段时间连续三天没吃饭。洪金宝把自己那份省下来，藏在棉袄里，半夜摸黑塞到成龙手里。成龙接过来，什么也没说。第二天他在片场多扛了三箱道具，换回一块肉干，偷偷放在洪金宝枕头下。

那晚两个人挤在破席上，听着雨滴敲打铁皮。谁也没睡，谁也没提“饿”字。

1972年拍《新精武门》，成龙从三楼跳下去，落地时肋骨断了，当场昏过去。送医院的路上，司机不敢开太快，洪金宝跳上车顶，用身体压住担架。他一边喊“快点”，一边用自己当缓冲垫。

到医院医生说要立刻手术，但成龙身上没钱。洪金宝连夜跑遍全港，最后把母亲给他的金戒指当了。3000块手术费，凑够了。

手术后成龙昏迷三天，洪金宝三天三夜没合眼，靠饼干和凉水撑着。成龙醒来第一句话是：“洪哥，我欠你一条命。”

洪金宝笑了笑：“别废话，明天接着拍。”

1980年，成龙带着自编自导的电影去美国试镜。好莱坞制片人当面说他太矮，太丑，演不了英雄。他在汽车旅馆躲了三天，几乎想放弃。

洪金宝连夜飞去洛杉矶，什么也没说，只把一张房产证塞进成龙手里。那是他刚买不久准备结婚用的房子，被他悄悄卖了，换回五万美元。

“你去拍，拍不好，我陪你一起睡大街。”

那笔钱，后来成了《警察故事》的启动资金。

2004年，洪金宝母亲去世。成龙从加拿大连夜飞回香港，穿最朴素的黑衣，在灵堂外跪了整整一夜。他亲手为老太太换寿衣、点香、摆供品。第二天，他跪着磕了三个头，转身对洪金宝说：“她是我第二个妈。”

那年洪金宝经济困难，成龙默默出资帮他还清债务。没让任何人知道。

2018年金马奖，成龙获终身成就奖。上台前他反复修改讲稿，删掉所有“我如何努力”的句子，只留下一句：“没有洪金宝，就没有今天的我。”

台下，洪金宝泪流满面，捂着脸不敢抬头。成龙走下台，第一个拥抱的人就是他。没有寒暄，没有客套，两人相拥三十秒。像回到了1969年的那间铁皮屋。

2023年，洪金宝中风住院。成龙每天清晨六点准时出现在病房，提着热粥、毛巾、换洗衣物。他一边喂饭，一边模仿年轻时洪金宝讲笑话的语气。洪金宝听不太清，但每次笑起来，眼角的皱纹都像当年一样深。

护士说：“他每天来，从不拍照，从不接受采访，只说‘他陪我长大，现在轮到我陪他老’。”

那年冬天香港下雪。成龙把洪金宝的毛毯，一条条盖在其他病床上。

有人问他为什么这么做。

他说：“他当年，也是这么对我的。”

铁皮屋的雨声，像还在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