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封”听起来像老板给骨干发股权,干得好大家吃肉,干不好一起跳楼;可西周一不小心把公章和存折都递了出去,再想收回来就只剩一张欠条。
事情得从周武王连夜加班算起。牧野一战虽然赢了,可账面上能直接调动的地盘也就今天陕西河南交界的那么一撮,东边还有大拨东夷人虎视眈眈。老板自己人手不够,只好把亲戚、功臣、当地投降派通通喊来:“兄弟们,这块地你们先替我守着,每年记得回来打卡。”一口气撒出去七十一个包子,五十三个带姬姓——亲儿子的那种。短期看,防线像串珠子一样连起来,王室睡了个安稳觉;长期看,珠子颗颗自带充电线,越养越肥。
真正让肥肉变肌肉的,是后来铁犁头下乡。井田制规定“九块地中间那块是公家的”,可铁家伙一普及,夜里偷偷把边界犁歪没人能瞅见。公元前九世纪开始,诸侯报表上的“私田”一栏蹭蹭往上窜,很快把公田挤成瘦腰。地多了,粮多了,养兵也多了,钱包鼓起来,谁还听千里外那个越来越小的镐京嗓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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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尴尬的是“亲戚”这层保险丝也老化。周人设计宗法,就像给公司设了层层控股:天子是总公司,诸侯是区域总代,卿大夫是门店,理论上每一级都捏着下级的人事任免。可几代酒喝下来,小宗发现:只要拳头硬,一样能把大宗踹下牌桌。晋国的“曲沃代翼”就是经典内卷案例,小宗三代人锲而不舍地打怪升级,最后把正统大宗踢进历史垃圾桶。血缘?在权力面前顶多算一张旧明信片。
王室其实嗅到了危险。周厉王脑子一热推出“专利”改革:山泽矿产得国有,诸侯想捞钱得重新签合同。结果自然是群聊炸锅,镐京街头分分钟“国人暴动”,老板被流放,改革泡汤。后世看,这像一次失败的“中央巡视组”试点,也第一次把“王权虚弱”四个大字糊在城墙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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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趣对比的是欧洲封建。那边领主和国王之间好歹有契约文书:出兵多少、交税几成、继承顺序,一条条写清,违约可以上法庭——虽然法庭也常在刀尖上开庭。西周更粗犷,口头约定加祭祖仪式,诸侯朝贡只要带点土特产就算“打卡”,剩下全靠自己发挥。没有违约金条款,王室想收回地权只能靠道德绑架,可道德又打不过战车。
于是历史进程像极了一场慢撒气的轮胎:头两百年看着只是瘪了一丢丢,跑起来照样颠颠的;可到幽王那位“烽火戏诸侯”的选手站上台,轮胎彻底爆掉。诸侯们拍拍衣袖,带队东去,顺手把周王室也搬到洛邑,表面还喊“天子”,实际只剩吉祥物。分封制最初想“以藩屏周”,最后却变成“以藩压周”,根子就在于那是一次没有回购条款的股权激励。地给出去了,税收、兵权、人事一股脑打包,时间一久,临时权力自动续费成永久版权,再想回收?得先问问人家手里的长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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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西周把保命丸做成了慢性毒药:越晚发作,越难抢救。后来秦皇看明白,干脆连丸子带盘子一起摔了,改吃郡县制这剂猛药——虽然苦,起码不会养出一堆自带兵法的亲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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