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
雨停的清晨，砖石墙的缝隙里，撞进一丛裹着水汽的玫瑰。
那是极俏的双色瓣：瓣心是奶白的，像揉软的云絮，往边缘晕开时，忽然浸了浓玫色，像谁蘸了胭脂，在花瓣尖轻轻扫了道边。晨露坠在瓣上，把白衬得更润，红染得更透，风一吹，水珠便顺着花瓣的弧度滚，滚到尖梢时悬成细亮的珠，颤悠悠不肯落。
凑近看，花瓣是层叠着的，外层舒展如裙裾，内层蜷成精巧的涡，连褶皱里都沾着细碎的露。旁边的花苞半裹着，绿萼尖泛着粉，像攒了满囊的春，只等风再暖些，便要绽开。叶片是深绿的，叶脉里嵌着水珠，阳光斜斜照过来时，水珠里忽然晃出虹色，像把碎星子揉进了叶间。
砖石墙是旧的，墙缝里生了浅绿的苔，被雨浸得软润，衬得那玫瑰像从时光里漫出来的艳。墙那边是铺展的青草地，嫩得能掐出水，风裹着草香漫过来，裹着玫瑰的甜，把清晨揉成软乎乎的雾。
这花是不闹的。它不往园中央凑，偏选了墙隅的角落，把艳色藏在砖石与草色之间，等路过的人弯下腰，才肯露出瓣尖的露。有只蚂蚁顺着花茎往上爬，碰着水珠时顿了顿，又绕着瓣尖转了圈，像被这甜香绊住了脚。
再远些看，这丛玫瑰像嵌在绿画里的朱砂痣，白是软的，红是艳的，连旧墙都沾了春的暖。春深时的风景从不在远，只在这墙隅的一丛颤里：露是亮的，香是软的，连风都裹着湿意，把寻常的清晨，酿成了眼底的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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