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
乌鲁木齐的老居民楼上，马姐常坐的窗口摆着几盆蔫了的绿萝。她去年还能笑着给绿萝浇水，现在却蜷在沙发上，手一直按着肚子。阳光从窗帘缝挤进来，照在她浮肿的脚踝上。女儿小雅把温水递过去，马姐抿了一口，眉头皱得更紧了。（
很多人认识马姐是因为她拍的待客视频。她总系着那条红围裙，在厨房一边揉面一边大声招呼客人。可是很少有人知道，四年前医生说她得了腹膜癌的时候，她刚把攒钱买的烧烤店盘下来。她当时和女儿说：“没事，妈能挺住。”
这次去北京检查前，马姐偷偷把存折塞进女儿包里。她在火车上一直捂着肚子，但看到沿途的向日葵田，还扭头对小雅笑：“你看它们长得多好。”检查结果出来的那天下午，北京下起暴雨。医生说的话和四年前差不多，但是多了句“手术风险太大，化疗可能受不了了”。小雅看见母亲一直摸着医院窗台上的假花，手指抖得厉害。
现在马姐每天要抽好几次腹水。她以前最爱干净，现在却怕麻烦邻居，抽水的机器声一响就让小雅关紧门窗。夜里她常突然坐起来，不是疼的，是梦到以前烧烤店的热闹。醒来发现手心被指甲掐出红印子，女儿在隔壁房间小声打电话问偏方。
小雅的手机里存着三百多条网友发的治疗方案。有个四川的老中医说能试试中药敷贴，她连夜坐车去取药。回来时看见母亲正对着旧视频发呆——视频里马姐在教人烤包子，满脸是汗地笑。小雅躲进卫生间哭了，她想起父亲去世早，母亲摆摊供她读书的冬天，手冻得裂口子还坚持和面。
腹水多的时候，马姐的肚子会胀得发亮。她试着像以前那样哼歌分散注意，但哼两句就喘不上气。有次她突然抓住小雅的手：“妈要是走了...”话没说完又摇头，改成“帮我把红围裙拿来”。她系着围裙在屋里慢慢走，说这样感觉还在店里。
社区的人送来捐款时，马姐正盯着窗外的麻雀吵架。她突然笑了：“你看它们抢食多带劲。”小雅发现母亲把止痛药片掰成两半，省下来的一半包在纸巾里。问她为什么，她低头很久才说：“妈想看你穿婚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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