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冬日渐深,户外的风带着凛冽的凉意,早已不似年轻时那般经得起折腾。往日里爬山、散步的热闹渐渐淡去,日子反倒沉淀出几分温润的静,都浓缩在餐桌旁那两杯浅浅的酒里。
老伴最懂我的心思,闲来便会整治几个小菜。一盘油光锃亮的酱牛肉,切得厚薄均匀;一碟清炒时蔬,脆嫩爽口;再配上一小碗花生米,颗颗饱满喷香。菜刚摆上桌,她便会嗔怪着递过酒瓶:“少倒点,别贪杯。”我笑着应着,指尖摩挲着冰凉的瓶身,缓缓斟出两杯酒,白酒清冽,啤酒冒泡,氤氲的香气混着菜香,漫满了小小的餐厅。
酒刚抿了一口,女儿的电话就准时打来:“爸,今天没超量吧?记住啊,白酒最多二两,喝多了伤肝。”语气里的牵挂,隔着听筒都暖融融的。不一会儿,视频电话接通,两个小孙女挤在屏幕前,小脸蛋红扑扑的,奶声奶气地“教训”我:“爷爷坏,又喝酒!喝酒不好,要吃水果!”一个举着苹果晃了晃,一个抢过手机喊:“爷爷喝啤酒嘛,啤酒不辣!”我被她们逗得哈哈大笑,连连点头:“好,听宝贝们的,下次少喝,下次少喝。”
她们哪里知道,这杯中酒,喝的不是瘾,是岁月沉淀的安稳,是家人围绕的幸福。年轻时为生活奔波,难得有这般清闲时光,如今儿女成家,孙辈绕膝,唯有这几杯小酒,能让紧绷的神经彻底放松,让平淡的日子泛起几分滋味。
那日老伴炒了我最爱的辣子鸡和糖醋排骨,香气勾得我食指大动。趁着她收拾厨房的间隙,我忍不住多倒了些白酒,不知不觉竟喝了四两。酒意上涌时,只觉得浑身暖意融融,眼皮渐渐沉重,便趴在桌上沉沉睡去。再次醒来,已是凌晨两点,身上盖着老伴的厚外套,餐桌上的碗筷已经收拾干净,只剩一个温着的保温杯,旁边压着一张纸条:“醒了喝点温水,下次再喝这么多,可没人管你了。”字里行间的嗔怪,藏着化不开的心疼。
我捧着温热的水杯,暖意从手心传到心底。窗外夜色正浓,屋内灯光柔和,想起女儿的叮嘱,孙女的娇憨,老伴的体贴,忽然明白,这杯酒里藏着的,从来不是酒精的滋味,而是家人的牵挂与疼爱。
人到暮年,所求不过如此:几样小菜,两杯小酒,家人闲坐,灯火可亲。那些劝我少喝的唠叨,那些抢我酒杯的娇憨,都是最动人的幸福。酒不必多,微醺就好;日子不必繁华,安稳便佳。这杯酒,敬岁月,敬家人,敬这细水长流的温暖时光。
主办:三门峡市人民检察院
作者:王 飞
编辑:李艺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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