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青川林场的雾浓得像化不开的墨。赵野握着对讲机的手指泛白,耳机里只有滋滋的电流声,夹杂着远处松涛的呜咽——守林人老秦,消失在这片他守护了四十年的山林里,只留下一间门窗反锁的木屋,和桌上半杯尚有余温的浓茶。
赵野是林场新派来的技术员,负责林区生态监测。三天前他第一次见到老秦时,老人正坐在木屋门口打磨一把铜制钥匙,钥匙柄上刻着繁复的花纹,像某种古老的图腾。“这是青川的根,”老秦摩挲着钥匙,眼神深邃如林,“守住它,就守住了林场的魂。”当时赵野只当是老人的迷信,直到此刻,木屋抽屉里那本泛黄的日志,才让他意识到事情绝非“失踪”那么简单。
日志的字迹从工整逐渐变得潦草,最后几页的墨痕晕染,像是写作者在极度慌乱中落笔:“雾里有东西在动,不是野兽”“它在找‘门’,钥匙不能丢”“第三块界碑,青蛇缠松……”日志末尾画着一个歪扭的符号,与老秦那把铜钥匙的柄纹一模一样。赵野忽然想起,昨天下午他在林区三号区域监测时,确实看到过一块刻着“青蛇缠松”浮雕的界碑,当时雾太大,他没敢多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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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赵,收到请回复!”对讲机突然传来场长李建国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急促,“搜救队已经进山,你待在木屋别乱动,注意安全。”赵野应了一声,目光却被木屋墙角的划痕吸引——那是三道平行的深痕,像是某种动物的爪印,但尺寸远超林区已知的任何野兽。更诡异的是,划痕末端指向墙角的一块松动木板,撬开后,里面藏着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盒内只有一张泛黄的老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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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上是一群穿着民国服饰的人,站在一棵巨大的古松前,为首的男人手里握着一把与老秦同款的铜钥匙。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小字:“青川守钥人,世代相传,生人勿近。”赵野心头一震,他忽然想起老秦闲聊时说过,他家祖上就是青川的守林人,已经传了五代。难道“守林”只是幌子,真正的使命是守护那把钥匙?
浓雾开始渗透进木屋,带着一股潮湿的腐叶味。赵野握紧了口袋里的铜钥匙——那是他在老秦的枕头下发现的,此刻钥匙柄传来阵阵凉意,仿佛有生命般搏动。突然,窗外传来一声凄厉的嚎叫,不是狼嗥,更像是某种非人的嘶吼。赵野冲到窗边,只见浓雾中隐约浮现出一个高大的黑影,轮廓模糊,却能看到它的“手臂”细长如藤蔓,正朝着木屋的方向缓缓移动。
“别开门!”对讲机里李建国的声音陡然拔高,“老秦当年就是不听劝,非要去碰那‘门’!”赵野愣住了,追问之下,李建国才断断续续道出一段被尘封的往事:民国时期,青川林场曾是一处秘密据点,据说地下藏着一批珍贵的文物,为了防止被盗,当时的守林人打造了一把“镇林钥”,锁住了通往地下的入口。可后来据点废弃,守钥人却一代代传了下来,老秦的祖父,就是最后一任正式的守钥人。
“那黑影是什么?”赵野的声音发颤。
“没人见过它的真面目,”李建国的声音带着恐惧,“只知道每逢大雾天,它就会出现,像是在寻找打开‘门’的钥匙。几十年前有个猎人不信邪,非要去界碑那探险,最后只找回来半具尸体,死状凄惨。老秦一直说,是猎人惊扰了‘门’后的东西。”
就在这时,木屋的门板突然发出“吱呀”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外面撞击。赵野转头望去,只见门缝里的浓雾中,一双幽绿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瞳孔细长如蛇。他突然想起日志里的话:“第三块界碑,青蛇缠松……”界碑!老秦一定是去了那里!
赵野抓起手电筒,揣好钥匙和日志,趁着黑影撞击门板的间隙,猛地拉开门冲进浓雾。他沿着林区的小路狂奔,手电筒的光束在雾中摇曳,只能勉强看清前方几米的路。松涛阵阵,像是无数只手在耳边低语,身后的嘶吼声越来越近,那东西似乎在紧追不舍。
不知跑了多久,赵野终于看到了那块“青蛇缠松”界碑。界碑旁的古松早已枯萎,树干上缠绕着一道深绿色的藤蔓,藤蔓上开着几朵暗红色的花,散发着与浓雾同源的腐叶味。界碑底座有一个凹槽,形状与铜钥匙完美契合。就在赵野犹豫要不要插入钥匙时,身后的浓雾突然翻涌,黑影瞬间逼近,细长的“手臂”朝着他抓来,带着刺骨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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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一声大喝从雾中传来,李建国带着搜救队及时赶到,手里的强光手电照向黑影,黑影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瞬间缩回浓雾中。李建国冲到赵野身边,脸色苍白:“你不该来这里,这不是你能碰的东西。”
“老秦到底在哪?”赵野追问。
李建国叹了口气,指着古松的根部:“你自己看。”强光手电的光束下,古松根部有一个隐蔽的洞口,洞口被藤蔓覆盖,隐约能看到里面的石阶。“这就是‘门’,”李建国的声音低沉,“老秦为了守住钥匙,把自己关在了里面。他知道,只要他不出来,那东西就永远找不到真正的入口。”
赵野愣住了,他低头看着手中的铜钥匙,忽然明白老秦日志里的“它在找‘门’”并非虚言。那黑影或许不是野兽,而是被“门”封印的某种存在,而守钥人的使命,就是用生命守护钥匙,不让它被黑影夺走。
浓雾渐渐散去,阳光穿透云层洒在青川林场。赵野站在古松前,看着李建国指挥搜救队封锁洞口。日志里的谜团似乎已经解开,但他总觉得还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老秦的日志里写着“第三块界碑,青蛇缠松”,可他昨天看到的界碑,明明在三号区域的东侧,而这里,是三号区域的西侧。
他突然掏出那张老照片,对比着眼前的古松。照片里的古松枝繁叶茂,而眼前的古松早已枯萎,更重要的是,照片里古松的左侧有一块巨石,而这里并没有。一个可怕的念头涌上心头:他找到的,可能不是真正的“第三块界碑”。
这时,口袋里的铜钥匙突然剧烈发烫,赵野猛地抬头,只见远处的浓雾又开始聚集,这次的雾,比凌晨时更浓,更沉。而雾的中心,隐约浮现出另一块“青蛇缠松”界碑的轮廓,碑前,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缓缓转身,正是消失的老秦,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如雾,手里握着另一把一模一样的铜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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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野突然想起老秦说过的话:“守住它,就守住了林场的魂。”可如果“它”不止一个,“门”也不止一扇,那么青川林场的秘密,或许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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