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渊和贾蔷,这两个人很像,都曾喜欢男人,爱搞男风,后来都看上了一个女孩,买下了她,从此打定主意不再喜欢男人了。
可以说,贾蔷就是第二个冯渊。
冯渊的故事很短,也很惨。第四回,作者借一个门子的嘴,把他的故事讲出来了:这个冯渊是金陵本地人,是个小乡绅,从小没了父母,一个人过活。关键是“酷爱男风,最厌女子”。有一天,他碰上了一个拐子卖丫头,“他便一眼看上了这丫头,立意买来作妾,立誓再不交结男子,也不再娶第二个了,所以三日后方过门。”这个丫头就是香菱,后来被薛蟠抢走了,冯渊也因此丢了性命。
为什么说贾蔷是第二个冯渊呢?因为他的人生轨迹和冯渊特别像,是冯渊故事的另一个版本,一个没有碰上薛蟠的版本,一个结局更好的版本。
贾蔷的正式出场,是在第九回:
“原来这一个名唤贾蔷,亦系宁府中之正派玄孙,父母早亡,从小儿跟着贾珍过活,如今长了十六岁,比贾蓉生的还风流俊俏。他弟兄二人最相亲厚,常相共处。”
你看,贾蔷和冯渊一样,也是“父母早亡”,也是一个人生活。不同的是,他被宁国府的大家长贾珍收养了。但也因此导致他的生活环境非常复杂,宁国府非常乱,尤其在男女关系上。
“宁府人多口杂,那些不得志的奴仆们,专能造言诽谤主人,因此不知又有什么小人诟谇谣诼之词。贾珍想亦风闻得些口声不大好,自己也要避些嫌疑,如今竟分与房舍,命贾蔷搬出宁府,自去立门户过活去了。”
这几句话写得非常含蓄,但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贾珍和贾蔷之间,肯定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传言,而且传得很难听,以至于贾珍这个脸皮很厚的人都觉得要“避些嫌疑”,把他打发出去单过。这几乎就是在明示,贾蔷在遇到他的真命天女之前,和冯渊一样,也是在男人圈里混的。他的生活是依附贾珍、贾蓉的,甚至有某种不光彩的交易。
转折点来了。元春要回家省亲,贾府要采办个戏班子,这个肥差贾珍就派给了自己人贾蔷。他拿着银子下江南,“采买女孩子,置办乐器行头”。就在这时,他遇到了自己的真命天女,唱小旦的龄官。
书里没有写贾蔷看到龄官的第一眼是什么感觉,但是从后来贾蔷对龄官特别好,可以推测出来,他非常爱领官,一直宠着她、顺着她。
第十八回,元春省亲要龄官再唱两出戏,龄官执意要唱自己拿手的《相约》《相骂》。这可是皇妃点戏,谁敢不从啊?可龄官的上司贾蔷最终还是由着她,顺着她了。这时候的贾蔷已经在宠着龄官了。
《红楼梦》第三十六回,宝玉想听龄官唱曲,兴冲冲地跑到梨香院,结果碰了一鼻子灰。后来他撞见贾蔷花了一两八钱银子,买了一只漂亮的“玉顶金豆”,想逗龄官开心,龄官却非但没领情,反而哭着说:“你们家把好好的人弄了来,关在这牢坑里学这个劳什子还不算,你这会子又弄个雀儿来,也偏生干这个。你分明是弄了他来打趣形容我们,还问我好不好。”贾蔷一听,不觉慌起来,连忙赌身立誓,将雀儿放了,把笼子都拆了。
贾蔷和龄官的爱情,非常动人,感化了宝玉,让宝玉也悟了,从此后只得黛玉一个人的眼泪就够了。
如果香菱嫁给了冯渊,他们两个人的日常恐怕就是龄官和贾蔷这样,很恩爱,很幸福。可恶的薛蟠横插一脚,最终生生断送了香菱、冯渊两条人命。
后来梨香院戏班解散时,文官给了贾母,芳官给了宝玉,蕊官给了宝钗,藕官给了黛玉,葵官给了湘云,豆官给了宝琴,艾官给了探春,茄官给了尤氏。这个分配名单里,偏偏没有龄官!龄官去哪了呢?“其余各自跟随干娘,另寻生计。”
对贾蔷来说,从这样一个“干娘”手里把龄官弄出来,简直易如反掌:第一,他有能力。他是宁国府的正派玄孙,管着家里的戏班,和下人、外面三教九流的人都混得很熟,办这种事有人脉。第二,他有钱。他经手了南下采买戏子的项目,跟贾珍、贾蓉关系也很好,手里肯定不缺钱,赎一个女孩子出来不是难事。第三,他自由,“独门独户”过活,父母双亡,上面没有长辈管束他。
贾蔷完全有条件、有动机、也有机会,在戏班解散时,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龄官从她干娘手里“买”断,然后安置在外面一个地方,和龄官过起自己的小日子。
《红楼梦》里还有第二对“香菱和冯渊”过上幸福的生活,对读者也是个很大安慰。
作者:晓晓,百万爆款写作课讲师;知乎特邀写作课讲师;得到、喜马拉雅等头部平台签约作者;10W+爆文作者;《红楼梦》爱好者;终身写作者。原创不易,侵权必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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