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12月8日凌晨,65岁的陈布文停止了呼吸。 她已经数天未进食,床头柜上,一摞泛黄的信纸整齐叠放。 那是丈夫张仃写给另一个女人的情书,那个女人,是她当年亲手带大的干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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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7 年,17 岁的陈布文已是文坛小有名气的新星。 13 岁给《女子月刊》投稿时,文笔就像鲁迅般尖锐透彻,被读者喊 “小鲁迅”;16 岁给林语堂主编的《论语》写稿,还因文风老辣被当成中年男性。 可家里非要逼她嫁留日富家婿,陈布文性子烈,连夜从常州老家逃到南京,在这儿遇上了刚出狱的漫画家张仃。
张仃的画笔跟刀子似的专画时政讽刺漫画,俩人一聊就投缘 —— 都想用艺术救国家,没见几面就在玄武湖旁租了民房搭伙过日子,连仪式都没有,只交换了手稿当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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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8 年底,陈布文抱着刚出生的大女儿,跟张仃一路颠沛到了延安。 张仃在鲁艺当教员,用毕加索的变形风格给同事画肖像,被批 “丑化革命同志”。同事蔡若虹还故意在院子里杀鸡,把鸡头喊成 “毕加索” 嘲讽他,张仃只能天天躲窑洞里写检讨。 陈布文那会儿已是文艺抗敌协会的机要秘书,活儿忙得脚不沾地,晚上还得劝丈夫:“画没毛病,就是没找对地方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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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中午不休息泡图书馆,剪民间剪纸、窑工纹样贴成册子,陪着张仃转做工艺美术。 后来张仃设计的延安作家俱乐部成了时髦地,那些粗布窗帘、铜丝网壁灯,全是俩人半夜趴在炕桌上想的点子,别人夸张仃能耐,没人知道陈布文熬了多少夜。 新中国成立后,张仃彻底火了,牵头设计国徽、画纪念邮票,成了 “新中国首席设计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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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布文也顺风顺水,进中南海给周总理当机要秘书,组织还劝她入党从政。可张仃一句 “家里需要你”,她只能递了辞职报告。 从前给《人民文学》写稿的才女,变成凌晨五点起灶的主妇:天不亮蒸馒头、熬粥,送完孩子去菜市场砍价,回来洗衣、收拾画室。
有回小儿子抱着她的旧文稿问为啥不写了,她摸了摸儿子的头笑着说:“等你们都长大自立了,妈再拾起来。” 日子就在锅碗瓢盆里转着,直到她在延安儿童学园遇见 12 岁的灰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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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大的“女儿”成了夺命符
灰娃本名叫赵翠娥,战乱里没了爹娘,穿着洗得发白的旧棉袄,眼睛却亮得像星星。 陈布文心一下就软了,拉着她的手问:“跟我回家好不好?” 当天就把人领回了窑院,给她做新棉袄,教她写毛笔字,连自己的诗集都标注得密密麻麻给她当课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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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娃有回得了重感冒发烧,陈布文守在炕边整整一夜,每隔半个时辰就用湿毛巾擦她的额头,还特意托人从外地捎了陕北少见的白米,熬成稀烂的粥一勺一勺喂她。 陈布文总跟人说:“这闺女跟我亲闺女一样。” 可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掏心掏肺疼大的孩子,将来会变成插向她心脏的一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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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5 年秋,65 岁的陈布文想整理夫妻俩的书信留作纪念,翻书架时,一把小铜钥匙从缝隙里掉了出来。 她拿着钥匙打开书桌最底层的木盒,里面的东西让她瞬间浑身发冷 —— 一叠叠情书,全是张仃和灰娃写的。 最早的信是 1965 年的,正好是她帮灰娃办婚礼那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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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娃在信里写:“每次在你家吃饭,她忙前忙后的样子,倒像咱们俩的娘”;张仃银婚纪念日写的信更扎心:“你是我残缺的拼图,遇见你我的生活才有了意义。”。 陈布文手里的信纸抖得哗哗响,那些她在厨房焖红烧肉的夜晚,客厅里张仃和灰娃聊诗聊画的笑声;那些张仃被批斗时,灰娃哭着说 “我不怕连累你”,她还感动得抹眼泪的瞬间;那些她帮灰娃发表诗作,骄傲地跟人夸 “我家理姨有灵气” 的日子 —— 原来全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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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找到张仃,声音抖得不成调:“二十年…… 你骗了我二十年!” 张仃埋着头不敢看她,半天闷出一句:“在她那儿才找着久违的激情。” 陈布文突然笑了,50 年的相伴、半生的牺牲,从逃婚相随到延安扶持,从机要秘书到灶房主妇,竟敌不过 “激情” 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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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食离世后丈夫立马再娶
从那天起,陈布文就躺回了床上,不吃不喝。 小儿子端着熬得稠稠的小米粥,膝盖跪得发红,劝她张嘴,她偏过头,嘴唇抿得紧紧的;张仃找来医生,护士刚把针头扎进她的血管,她猛地抬手拔掉,血珠渗在胳膊上,她连看都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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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头柜上的结婚照早被她换成了鲁迅肖像,翻开她的日记本,最后一页写着:“从父权的笼,跳进爱情的坑,我活成了笑话”,字迹歪歪扭扭,墨水混着眼泪晕开一片。 她不是没反抗过,年轻时敢逃婚、敢写文章骂时政,可半生为家庭耗光了锋芒,连吵架的力气都没了,绝食成了她最后能做主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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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5 年 12 月 8 日凌晨,65 岁的陈布文没了气息。临终前,她拉着大女儿的手,断断续续留了句:“忘掉一切,各自活好”。 没人知道,她枕头下还压着张 13 岁的旧稿纸,背面写着 “搭两间茅蓬,和爱人过一生”,那是她藏了一辈子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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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布文的葬礼刚过半年,1986 年夏天,68 岁的张仃就和灰娃领了结婚证。没有婚礼,没通知亲友,领完证第二天,两人就收拾行李去了黄山。 有人在黄山看见他们,张仃帮灰娃拎着画具,笑着听她念诗,眼神亮得不像刚丧妻的人,逢人就夸:“灰娃像孩子,有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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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年后,灰娃的诗集《野土》出版,评论家夸得天花乱坠;而陈布文的文集,直到 2020 年才面世,距离她去世已经 35 年,编辑在序言里写:“她的文字里,藏着一个时代女性的倔强”。 后来有人问张仃,两段婚姻有啥不同,他说和陈布文在一起 “压抑”,和灰娃才 “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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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忘了,当年他能安心搞创作、能有 “轻松” 的底气,是陈布文放弃了自己的笔、辞了体面的工作,天天凌晨五点起灶、围着家务转换来的。 她的才华、她的理想、她的一辈子,全成了他和别人 “诗意人生” 的垫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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