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6月那个闷热的下午,保密局看守所的铁门突然开了,穿着囚服的王碧奎眯着眼睛走进刺眼的阳光。她蹲了7个月的牢房,原本该待9年,出来时甚至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丈夫吴石三个月前被枪决在马场町,作为“密使一号”的妻子,她本该跟着那些共谍家属一起被钉在耻辱柱上,可偏偏有人把她从那张密密麻麻的清算名单里抹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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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她的乃是陈诚,彼时他身为台湾省主席兼警备总司令,是国民党在台湾的二号实权人物,毛人凤的保密局所递上的案卷记载得清清楚楚:“王碧奎长期追随军队,知晓情况却未上报,应判9年徒刑”
陈诚看完卷宗后,直接将案子从保密局调至警备总部,其理由表述得很直白:“没有直接证据显示王碧奎参与谍报活动,不能因丈夫身份就判定有罪”,这次行政干预将刑期减至7个月,且定性为“因受丈夫牵连,妇人不明事理”
毛人凤气得到处乱转,跑到士林官邸去告状,那时蒋介石正为朝鲜战场局势操心,心里琢磨美国援助啥时候能到,听完后只回一句“陈辞修懂地方治理”,随后就把这事放一边,不再管了
外面传得神乎其神的“三次改判”,其实根本不存在。陈诚就动了一次手,但这一次就够狠的。1950年的台湾正在搞白色恐怖,光那一年就枪毙了上千人,连远房亲戚都要被查三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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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石身为中将参谋次长,掌握着最高机密,若其妻子真按规矩行事,别说9年,判无期徒刑都属轻罚,不过陈诚竟将人救出,其中究竟有着多大的分量,能让他顶着如此大的压力?
答案出于1926年的南昌战役之中,在那一年北伐军攻打南昌时,陈诚带队突击期间中弹发烧,昏死在了战壕里。
那时候军械处长吴石冒着枪林弹雨,将他背了三里地,送到野战医院,才保住了他的性命,陈诚将这份生死交情铭记了一生,吴石在狱中给他写的字条中提及“汀泗桥那时的情谊”,陈诚日记里曾写道:“我欠你一条命,此生难以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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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0年3月吴石被判死刑时,陈诚还给蒋介石侍从室递过绝密手札,想把死刑改成无期,说“长期监禁观察更有利于情报破获”。
蒋介石没批准,吴石还是在6月被枪毙;而王碧奎能活下来,全靠那几十年前的救命交情,王碧奎出狱之后生活得很是谨慎,陈诚由于害怕保密局还会来捣乱,就叫手下用化名“陈明德”定时给她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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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台北文化局整理陈诚故居时,在书房地板下发现一个生锈铁盒,盒内装着27张汇票存根,户名均为“陈明德”,金额合计5400块新台币,相当于一个中校36个月的工资。
存根上的日期从1950年2月一直延续到1952年4月,最后一张的备注栏里写着“直到子女长大成人”,王碧奎用这笔钱开了一家纺织作坊,并且每个月得去台北市警察局报到,档案上清楚标注“是共谍家属,要监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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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两个孩子的姓氏改为王,自己隐匿起来不声张,直至1956年才获取出境许可,前往美国与家人团聚,蒋介石真的对此事一无所知吗?他必然是知晓的,1952年整顿情报系统之际,专案组查阅王碧奎的案卷,发现有陈诚干预的记载,只是关键文件已然被焚毁了。
那时候蒋经国与毛人凤正激烈争夺情报系统的控制权,无暇与陈诚闹掰,更为关键的是,1950年台湾当地民众心绪不稳,本省人与外省人之间的矛盾原本就很突出,要是真把吴石家属逼到绝路,反倒有可能让社会冲突进一步加剧
陈诚救出王碧奎,在客观上帮助蒋介石稳住了局面,蒋介石心里清楚这一笔政治账,值得一提的是,蒋经国后来与陈诚关系变得很糟,众人称就是由于记挂着这件事
1954年,陈诚不再担任省主席之后,蒋经国接手情报系统,首要之事便是清查“陈系人马”,但王碧奎已经在美国了,想动也动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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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世纪80年代,吴石的二儿子吴健成回台湾捐赠他父亲的遗物时,曾特意对记者讲过这么一句话:“陈家对我们家有恩义,要是没有陈先生,我母亲早就不在世间了,”这话传到蒋经国耳中,听到后他脸色相当不好看,可是没讲出什么来。
陈诚于1965年离世之前,幕僚询问他是否后悔救王碧奎,他言道:“欠的债总归是要还的”,在那血雨腥风的年代里,这份生死交情显得格外珍贵,与此同时也格外危险。
王碧奎准备前往美国之际,陈诚的人特地对她说:“莫再返回台湾,也莫向他人提及资助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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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美国滞留三十余载,直至1988年才敢公开提及陈诚之名,彼时蒋家父子均已离世,台湾也解除了戒严
这件事到现在还有争议。有人说蒋介石是装糊涂,借陈诚的手做“宽大处理”的样子给外界看,他不是只会杀人的独裁者,也有人说蒋经国记恨陈诚,就是因为这事让他丢了面子,父亲还护着陈诚。
真相大概永远说不清了,那些档案要么烧了,要么锁在台北外双溪的库房里。但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1950年那个夏天,王碧奎走出牢房时看见的阳光,是陈诚拿自己的政治生命换来的。
在那个视人命如草芥的年代里,这份情谊格外珍贵,也使那段残酷历史中留存了一丝未消逝的人性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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