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滚动播报
(来源:新华日报)
□ 本报记者 于 锋
两宋是词的时代。宋词之美,不仅在字句,更在词人笔下的山河岁月和聚散离合。哪一首词最能代表宋词?每一个人的回答是不一样的。在南京师范大学文学博士史双元教授看来,南宋宜兴籍词人蒋捷的《虞美人·听雨》可看作全宋词的缩微版。
史双元是1978年的高淳县文科状元,曾师从诗学大家孙望先生和词学大家唐圭璋先生,长期从事中国古典文学、中国古代文化研究。在新作《红了樱桃,绿了芭蕉:不朽宋词诞生记》(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出版)中,他正是以《虞美人·听雨》为结构线,勾连、包容大部分宋词名作,以此叙述两宋词人的命运,梳理宋词发展的脉络,映照宋代国运的兴衰。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这首并不算特别出名的《虞美人·听雨》,讲述了少年浪荡情场、中年漂泊江湖、晚年寄居僧庐的人生三境。在新书中,史双元通过这首词的意象,解读了22位词坛名家的64篇名作。
第一章《繁华与梦想》对应着“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读者在这里遇到宋词的最初模样,那是晏殊“一曲新词酒一杯”的轻奢,是欧阳修“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含蓄和浪漫,是柳永婉约词所表现的生命初绽时对美好时光的迷恋。此时的“雨”,是背景、是情调,是青春欢娱中的一点无端感伤。
第二章《漂泊岁月的求索》呼应了“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这一部分中解读的词,回荡着词人们的中年咏叹。苏轼在黄州烟雨中吟出“一蓑烟雨任平生”,将个人痛苦淬炼为旷达;李清照在国破家亡的疾风骤雨中,写下“梧桐更兼细雨”,点滴都是家国之愁;辛弃疾在夜雨中“醉里挑灯看剑”,那雨声混杂着壮志未酬。此时的宋代词坛,从婉约走向了豪放,走向了清旷,继而又无奈地向隐逸词风转变。
“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是第三章《晚年听雨僧庐》的题眼。面对北来风雨、花落成泥的现实,词人们秉承传统,以“听雨”为节拍,在暮鼓晨钟中回放人间悲欢,“复盘”江山旧颜。这一章虽悲凉,但读者仍然可以含着眼泪默诵“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共情梅花的自怜自叹,也为东坡的“禅意人生”而欢喜。
第四章《听雨的尽头》则是《虞美人·听雨》内容和价值的再度阐发。“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史双元再次厘清宋词“听雨”线索,解析“一任”二字所蕴含的生命力量和坚韧意志。
本书的书名则用了蒋捷另一首词《一剪梅·舟过吴江》中的名句“红了樱桃,绿了芭蕉”,这一句不仅是蒋捷对时光流逝的经典感叹,也是史双元提炼出的宋词审美核心。
樱桃之“红”,是瞬间、热烈、易逝的美;芭蕉之“绿”,是绵长、冷静、生长的美。在史双元看来,晏殊、贺铸、秦观、欧阳修们是“樱桃”的词人,他们捕捉的是人生中那些圆融、珍贵却短暂的刹那光华;而李清照、柳永、姜夔、吴文英等则是“芭蕉”的词人,他们在深幽绿意中,编织着复杂而绵密的心事。两种意象,一明一暗,一瞬间一永恒,共同构成了宋词既婉约又深邃的审美世界。
对于今天的读者而言,《红了樱桃,绿了芭蕉:不朽宋词诞生记》还提供了一份治愈现代焦虑的方案。他用如宋词般优美的文笔、接地气的表达,以及新奇的视角告诉人们,古人早已懂得如何安放人生的焦虑——他们会在雨声中品味孤独,在樱桃的红与芭蕉的绿中,坦然接受生命的风风雨雨。
特别声明:以上内容(如有图片或视频亦包括在内)为自媒体平台“网易号”用户上传并发布,本平台仅提供信息存储服务。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