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功”刚到手,人就没了,这买卖划算吗?
李臣典死的第二天,南京城最热的话题不是太平军覆灭,而是“到底是谁炸的城墙”。曾国荃连夜把功劳簿锁进箱子,贴封条,连亲哥曾国藩都别想看。怪就怪在这儿:头功要是真铁板钉钉,还怕人抢?
老长沙有句土话:“人怕出名猪怕壮。”李臣典这回两样全占。城破当夜,他领着亲兵直奔天王府,不是抓洪天王——洪秀全早埋土里三个月——而是搬府里那尊鎏金盘龙炮。炮还没拖出大门,人先一口血喷在金砖上。随行把总后来喝醉酒漏嘴:李臣典腰上本来就有碗大疮,用烧红的铁甲片烙过,肉烂得能塞进三指。就这状态,还爬云梯?纯粹靠大烟膏吊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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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蹊跷的在后面。湘军惯例,克城后“放赏三天”,也就是默许兵勇自找“浮财”。那一夜南京城火光冲天,却有人看见李臣典的亲兵抬着七口樟木箱直奔码头,箱子缝里滴出暗红血珠。三天后,这七口箱子出现在湖南宝庆府李家族长院里,箱面封漆用的不是军中火漆,而是两江总督衙门的紫蜡。有人猜里头是天王府玉玺,也有人说是洪氏后宫的“人彘”——把知道太多的人做成哑巴,永远开不了口。箱子最终下落如何,族谱里只留一句“典公遗物,光绪年间失于水灾”,潦草得像个玩笑。
曾国荃给朝廷报捷的折子写得煽情:“臣典创重,仍呼杀贼,声未绝而目瞑。”可同一份折子草稿里,原有一句“其部卒乘乱扰民”,被朱笔狠狠划掉,改成“秋毫无犯”。曾国藩看后只回八个字:“此句可留,后世难欺。”兄弟二人为此事在安庆大本营吵到半夜,瓷茶盏摔碎三只。最后曾国藩拍板:李臣典必须“善终”,否则“吉字营”全体吃挂落。于是官方口径统一——“伤重疫发”。至于民间说“马上风”,说“黑吃黑”,统统归为长毛余孽造谣,抓到就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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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露馅的是赏银。按湘军老规矩,破城首功赏银五百两,另加记名提督。李臣典死后,家属只领到三百两,还被告知“火耗”扣了四成。同月,朱洪章却连升两级,拿到七百两“特赏”。朱洪章在晚年回忆录里写:“地道口乃我营所掘,李镇(李臣典)不过恰逢其会。”一句话把死人踢下神坛。更损的是,他还暗示李臣典“预支”了赏银——那些樟木箱里到底装没装官银,没人敢查。
南京老南门的剃头匠至今传着手艺:用剃刀在客人后脑轻轻刮七下,名唤“七门斩”,据说就是湘军当年“灭口”暗号。李臣典死后第七天,他的马夫、亲兵、厨子接连“失踪”。最后一个守门老卒在酒坊里说漏嘴:“李镇咽气前,手指房梁,嘴里喊‘账本’,谁也没听懂。”当晚老卒就被水匪沉了江。所谓“账本”,有人猜是曾国荃私分天京库银的明细,也有人说是李臣典自己记的“血账”——谁帮他抬箱子、谁替他封口,一笔笔记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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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2年,湖南新学兴起,李家后人把李臣典的牌位从祠堂正厅挪到偏屋,理由是“典公杀孽过重,恐碍子孙文运”。牌位背后,有人用炭笔歪歪扭扭写了行小字:“首功?替罪!”墨迹历经百年,擦都擦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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