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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牡丹
编辑|牡丹
一九八二年在山东莘县的一户人家里,来了一个叫王佐良的年轻人,他不是为了谈恋爱的事情来的,而是带着三百多封信件,信里面写的全是关于学问的问题,比如狄更斯小说里那种“伦敦贫民腔”要怎么翻译才好,张海迪没有用情话回他,她回复的是萧伯纳剧本里的台词和雪莱写的诗句,他们两个人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到“爱”这个字,可是在字里行间中,全是你来我往的较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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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面时,王佐良开口就说起西班牙语动词的变化形式,屋里的人都愣住了,张海迪却觉得这个人挺有意思,看他走路不太方便,王佐良也没说什么感人的话,只轻轻说了一句“以后这些事我来做”,语气淡淡的,就像在说平常的事,没有刻意煽情,也不装英雄,领结婚证那天,他们用稿费一起买了台收音机,王佐良还开玩笑说“你念译文我来挑毛病,这样过日子能过几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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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大家都认为,健全人娶残障人士是一种牺牲,王佐良却不这么想,他喜欢张海迪半夜两点还在琢磨介词的样子,也喜欢她听出翻译错误时皱鼻子的表情,他觉得这些比那些感动中国的故事更真实,他们两人就像两辆并排骑着的自行车,一个蹬得快一点,一个扶得稳一些,谁也不背着谁,谁也不欠着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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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山东有个叫祁昌阳的年轻人,他平时坐轮椅活动,和网友蓝玉娜一起开了家网店,社区帮他们把厨房台面降低了八厘米,不是为了贴爱心标签,而是为了方便他操作,他们婚礼直播的时候,弹幕里都在说,过日子看的不是腿脚灵不灵,是笑声亮不亮,结婚之后,两个人经常为了辣椒炒肉要不要放青椒争论起来,这比那些励志故事更贴近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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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年过去了,王佐良和张海迪还在一起生活,阳台上晾着两件白衬衫,看着很平常,却象征着他们精神上的平等,有一次张海迪的轮椅卡在门槛上,王佐良一边修理滑轮,一边对她说,你当年提到狄更斯用过去完成时暗示阶级固化,那时候我就知道,自己再也逃不出你的手掌心了,这话听着像一句情话,其实还是跟学术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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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的数据显示,超过三成的适婚残障人士面临社交隔离,但祁昌阳家飘出的辣椒香味,正在做出最简单的抵抗,邮筒换了颜色,信纸变成了短视频,真正的爱情却始终如一,它不是谁去拯救谁,而是两个人用头脑在日常中互相较量,不为被人看见,只想把日子过得认真一些,如今年轻人刷着直播点赞,其实更应该明白,“并肩”这件事本不该成为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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