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喜》沈明珠刚抱着孕肚办完丈夫葬礼,养母遗书就甩来一记耳光:你不是被收养,是被"买"来的。
三十年来,沈家待她比亲儿子还金贵。弟弟沈明辉穿旧衣时,她的连衣裙永远是供销社最新款;高考落榜那年,养父母砸锅卖铁送她读自费大专,嘴里念叨"咱明珠就得有文化"。搁谁看,这都是老天爷补偿她被亲生父母抛弃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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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早把岳秀娥当亲妈。小时候发烧,养母背着她走二十里山路找赤脚医生,鞋底子磨穿了还哼着童谣。直到去年岳秀娥查出肺癌晚期,拉着她的手直哆嗦:"珠儿,妈对不起你..."
遗书里的字歪歪扭扭,像用尽最后力气。原来当年许家爹坐牢、家里四个娃饿得直哭,姥姥确实想送人。但岳秀娥不能生,托人塞了五十块钱和两尺花布,求姥姥"让孩子跟我享福"。
"怕你知道真相恨我们,更怕许家找上门...这些年装聋作哑,心里跟刀剜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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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骗局,藏了整整三十年。
沈明珠摸着肚子里五个月大的娃,突然想起十岁那年。邻居嚼舌根说她是"野种",养父老沈抄起扁担追着骂了三条街,回来红着眼眶说:"谁敢说我闺女,我劈了他!"
爱倒是真的。岳秀娥临终前还攥着她的手,说"珠儿,别恨你爸,当年是我非要抱你回来"。可这爱裹着谎言,像糖衣炮弹,甜了三十年,炸开全是玻璃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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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家现在找上门了。大姐许知夏提着土鸡蛋蹲在小区门口,说"爸妈这些年天天哭着找你";弟弟许知冬开着小轿车来接,说"咱家早不穷了,跟我回去住大别墅"。
沈明珠摸着遗书边角发皱的字迹,突然笑了。养父母砸锅卖铁供她读书时,许家在哪?她半夜抱着发烧的弟弟跑医院时,亲爹妈又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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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讽刺的是,岳秀娥到死都觉得在"救"她。可被蒙在鼓里三十年,连选择知道真相的权利都没有,这到底是救赎还是剥夺?
爱和骗,像两根绳子拧在一块儿。她没法恨那个给她织毛衣到凌晨的女人,也没法假装这三十年是纯粹的幸福。
昨天沈明辉给她端来鸡汤,小心翼翼问:"姐,还认咱爸妈吗?"她没说话,只是看着窗外那棵养父母结婚时栽的梧桐树,叶子落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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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作是你,这三十年的养育之恩,抵得过一场瞒天过海的交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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