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接上回。春梅安排媒婆薛嫂子给陈敬济说一门亲事,薛嫂子陆续推荐了好几个姑娘,春梅都不满意。
又过了几天,薛嫂子又送来葛员外家女儿的生辰八字和簪花。那女孩儿今年二十岁了,小名叫翠屏。生得身材苗条,瓜子脸,仪态温柔典雅,聪明伶俐,针织女工样样精通,这都没得说。家里父母都在,有万贯家财,他家在大街上开缎子铺,每年走苏杭、南京的商道做生意,真是再合适没有的好人家了。
春梅听了,就说道:“既然是再好没有的,那就是这家的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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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嫂去女孩家里回了信,葛员外家只知道陈敬济是周守备府里的,就十分满意这门亲事,又请了一个张媒人和薛嫂子一起说媒。
春梅找阴阳先生给选了一个好日子在六月初八,陈敬济迎娶葛姑娘过门。
到了六月初八日,陈敬济骑着大白马,拣银鞍辔,由青衣裳的兵丁开道,他自己头上戴着儒巾,身上穿着青缎的圆领袍子,脚下穿着粉底皂靴,头上簪着两支金花。
迎亲的众人回到了守备府中,新娘子的轿子落下,媒婆将新娘子扶下了轿子,只见新娘子头上盖着大红销金的盖头,添妆含饭,抱着宝瓶进入了周府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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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阴阳生引着进入了画堂,新郎官陈敬济和新娘子拜了堂,然后回到洞房中。春梅看着他们小两口儿坐在帐子里了,这才出来。
阴阳生进来撒帐,撒完了,就领了喜钱走了,吹打音乐的鼓手都散场了。陈敬济和这位葛翠屏小姐坐了一回帐子,又叫小厮们打着灯笼,骑马回岳丈家答谢亲戚们。
两口子都喝酒喝的大醉而归。晚上这两个人郎才女貌,正是燕尔新婚,洞房花烛夜,尽享鱼水之欢。
三天后,两人拜见过了双方长辈,春梅就在周府的后堂里张灯结彩,又请了专门的乐工班子演奏鼓乐笙歌,请了两家的亲戚都来吃喜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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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每天春梅吃饭的时候,都会请他们两口子在房中一起吃。春梅和葛翠屏两个人彼此以大姑和小妗子的称呼相处,两人每天同起同坐。
春梅也不时的从后院出来,到书院中去,和陈敬济两个闲坐着说话,两个人暗地里传递着情愫。
这一日,周守备和济南府的知府张叔夜一起,领着兵马去梁山泊清剿山匪。梁山泊土匪首领宋江等三十六人,和他们手下的土匪草寇一万多人,最后都接受了朝廷兵马的招安。
自此之后这地方不再闹匪患,周守备和张知府一同上了书表告诉朝廷,皇帝大为欢喜。
将张叔夜升官为都御史、山东安抚大使,将周秀升官为济南兵马制置,管理分巡河道,缉拿地方流窜的盗贼。
这两人手下跟随出征的人都有了功绩,官阶都升了一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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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守备在上报名录的时候都在文书里带上了陈敬济的名字,给陈敬济升了一个参谋的职位,每月的月俸有二石大米,又有新的官服和金冠,非常荣耀。
十月中旬的时候,周守备接到了朝廷的敕书,率领了出征的人马回来家里,提前先叫人来告诉家中的春梅和家人。
春梅满心欢喜,叫陈敬济和张胜、李安出城去迎接周守备。春梅在家中厅堂上赶紧准备了酒筵,庆贺周守备和陈敬济的升官之喜。
地方官员们来拜贺送礼的人不计其数。周守备下了马之后进入后堂,看见春梅、孙二娘出来迎接。
众人都见过了面,陈敬济就穿着大红圆领的官服,头上戴着冠帽,脚上穿着皂靴,腰间束着牛角腰带,和新娶进门的媳妇儿葛氏两口儿出来拜见了周守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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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守备见葛氏生的好模样,便赏了葛氏一套衣服,又给了十两银子打头面。
晚上,春梅和周守备在屋里喝酒,两个人聊一些家长里短的事情。
春梅说道:“家里为了给我这个兄弟娶媳妇,花费了许多的东西。”
周守备说道:“哎呀,夫人,你就这样一个兄弟,好不容易来投奔了你,这个年纪也没有个妻子,没成个家,不是个事啊。咱们就是多花几两银子,也是花在自家人的身上,也没有给了别人。”
春梅说道:“你如今又给他安排了这样的前程,光宗耀祖也是足够了。”
周守备说道:“如今朝廷旨意下来,过两天我就要去济南府上任了。只能留下你在家看家,你准备一些本钱给他,叫他在家里找个主管一起,做些大小买卖。也就三五日叫他去铺子里,查一查账目,收些利钱回家来,也够他们两口子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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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梅说道:“你说的也是。”
周守备在家这几个晚上,都和春梅夫妻同欢,一共在家中住了十来天,到十一月上旬的时候,周守备收拾了行李准备启程,带着张胜、李安,前去济南上任,留下周仁和周义看家。
周守备走后,春梅把商量好的事情给陈敬济商说了,陈敬济听满心欢喜。很快就在临清码头上张罗了一个的大酒楼,一天也能赚个三五十两银子。
这一天,正是三月佳节,春光明媚,陈敬济在酒楼上,趴在窗户边的绿阑杆上看风景,看到正临着河边的地方,泊着两只小船。船上载着许多箱笼,桌凳家具,还有四五个人,将船上的家具箱笼都搬进了楼下空屋里。
船上还坐着两个妇人,一个中年妇人,长挑身材,脸色偏红;一个年纪小的小妇人,涂脂抹粉的,生的白净标致,约有二十多岁,这两人也随着家具箱笼一起走进了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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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敬济问谢主管:“这些都是些什么人?怎么也不问我一声,就擅自搬进我的屋子里来。”
谢主管说道:“这两个是东京来的妇人,在这里投亲,没找着亲戚,一时间也没地方找到房子居住,就求了咱们的邻居范老头来说,说是暂住两三天就走。正要告诉官人呢,没想到官人就来问这件事情了。”
陈敬济正要发怒,只见那年纪小的妇人敛衽向前,向陈敬济深深的道了个万福:“官人息怒,这不干谢主管的事情,是奴家大胆,一时出于无奈,等不及谢主管先来禀报大官人,还请恕罪。还请官人答应,我家就在这里住个三五天,我们还会按时交房子的租金,之后就搬走了。”
陈敬济见这小妇人十分会说话儿,只是上上下下的打量她。那小妇人一双星眼斜睨了陈敬济一眼,两情四目,无数情谊不可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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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敬济嘴里不说,心里却暗暗的想道:“这小妇人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我看她这样眼熟。”
那长挑身材中年妇人,也定睛看着敬济,看了好一会儿:“官人,你莫非是西门老爷家的陈姑爷么?”
陈敬济听了,大吃一惊:“你怎么会认识我?”
那妇人说道:“不瞒姑爷说,我是西门府上的旧伙计韩道国的老婆,这个就是我家的女孩儿,名叫爱姐。”
陈敬济说道:“我听说你们两口儿在东京,怎么会回来这里?你男人在哪里?”
爱姐说道:“他在船上看着剩下的家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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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敬济就赶紧叫伺候酒水的酒博士陈三儿去请韩道国来见面。
不一会儿,韩道国过来行礼打招呼,陈敬济只见韩道国两鬓已经掺白,两人说起韩道国一家为何会在这里。
韩道国说道:“朝中的蔡太师、童太尉、李右相、朱太尉、高太尉、李太监这六个人,都被国子监中太学生陈东上本弹劾了,后来又被科道众官员上本弹劾倒了。圣旨下来后,这六家的人都被抓了,全部被送到三法司问罪,后来被发配到烟瘴之地,永远充军。太师的儿子礼部尚书蔡攸被皇帝处斩了,蔡家的家产都被抄没入官。我家三口儿只能各自逃生,本来想到清河县投奔我二弟一家。没想到我二弟将房子卖了,如今全家不知去向。我们一家三口儿只好先雇了船,从河道中下来,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姑夫,真是三生有幸。陈姑夫如今还在西门老爷家里吗?”
陈敬济摇了摇头:“我也不在他家了。我在我姐夫周守备的府中,做了参谋官,现在冠带荣身。最近找了两个伙计,在这码头上开了这家酒店,勉强过过日子。你家三口儿既然遇到我,也不用再搬走了,就在我这里住下吧,也方便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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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王六儿就韩道国一齐行礼谢过了。几人说完话后,就回船上搬了家具箱笼上来。陈敬济看得心痒,也叫小厮小姜儿和陈三儿替他家搬运了几件家具。
王六儿说道:“不劳姑夫费心用力了。”
这几个人都心中欢喜。
陈敬济说道:“你和我原是一家人,咱们之间有什么好计较的?”
陈敬济见天色将晚,大概到了得回家的时候,就要回家,于是吩咐了酒楼主管:“你准备些茶盒送给他家。”
陈敬济说完后就上马,小厮小姜儿跟在后边,两人一同回家去了。
欲知后事如何,敬请期待下一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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