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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蜜2人一个嫁给县城公务员一个嫁给私企老板,3年后两见面时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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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个电话打过去的时候,赵静正在菜市场,背景音里乱得像一锅煮沸的八宝粥。

“喂?林蔓?”她的声音隔着电流,带着点被小贩叫卖声和电动车喇叭声冲刷后的毛边儿。

“是我。”

我说。

就这两个字,我听见自己声音里那种,怎么说呢,那种在上海恒温26度的精装公寓里养出来的,一丝不苟的平滑感。

“哎哟我的天,你这个大忙人,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赵静那边“哗啦”一声,像是一袋子土豆或者苹果倒在了什么台面上。

我捏着手机,视线落在客厅那面巨大的落地窗外。黄浦江的水是灰黄色的,像一块脏了的绸缎,温吞地、没什么诚意地流着。

“想你了呗。”我说,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天气,“我下周回趟老家,见个面?”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三秒。

三秒,足够一个卖鱼的师傅刮完一整片鱼鳞。

“真的假的?你回来?”赵静的声音猛地拔高,盖过了所有噪音,“你那个大老板老公肯放你回来?”

我笑了笑,没接她后半句话。

我说:“开我的车回来,就我一个人。”

“我的天,”她又重复了一遍,“那你住哪儿?住我家不?我家小,你可别嫌弃。”

“再说吧,先见个面。”

挂了电话,我把手机扔在柔软的羊毛地毯上。阿姨正好拖地过来,弯腰,用戴着塑胶手套的手,小心翼翼地把手机捡起来,放在光洁如镜的茶几上,整个过程没发出一丝声音。

我看着她,忽然觉得,我和这个手机,好像没什么区别。

都是被轻拿轻放,摆在昂贵但冷清的背景里,一件物品。

我和赵静,是那种能从一个被窝里直接滚到另一个被窝里的关系。

字面意义上的。

小时候,我们两家住一个筒子楼,她睡不着就半夜敲我家的门,我妈骂骂咧咧地开门,她哧溜一下就钻进我被窝,带着一身外面月光的凉气。

后来,我们考了同一所大学,只不过她在省城,我在上海。

毕业那年,我们的人生像两条突然分岔的溪流。

她听了家里的安排,回了县城,考了个图书馆的编制,朝九晚五,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然后,顺理成章地,嫁给了在县政府上班的李伟。

我呢,留在了上海。

我在一家设计公司,熬了几年,遇见了陈峰。

陈峰是我的客户。第一次见面,他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手腕上那块表,我后来才知道叫百达翡丽。

他追我的方式,简单粗暴,但有效。

他会直接让司机把车开到我公司楼下,一束巨大的、空运过来的蓝色妖姬堵在门口,卡片上写着:“林小姐,赏光吃个饭吗?”

全公司都能看见。

我当时那个小主管,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酸溜溜地说:“林蔓啊,命好。”

我承认,我有点虚荣。

或者说,一个在上海独自打拼,每个月房租占掉工资一半,为了一个项目能连着半个月吃泡面的女孩子,很难对那种轻易就能把你从泥潭里拎出来的生活,说一个“不”字。

所以,我嫁给了陈峰。

婚礼办在黄浦江边的五星级酒店,赵静是我的伴娘。她穿着我给她挑的伴娘裙,站在我身边,眼神里有祝福,有羡慕,还有一丝我当时看不懂的、遥远的担忧。

她说:“蔓蔓,以后要好好的。”

我说:“你也是。”

那天之后,我们就很少见面了。

头一年,还经常视频。她给我看她新装修的小家,李伟在旁边憨憨地笑。我给她看陈峰带我去的马尔代夫,白色的沙滩,蓝色的海。

我们都在努力向对方证明,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第二年,她生了儿子,豆豆。视频里大部分时间都是那个皱巴巴的小孩,哭着,笑着,咿咿呀呀地叫着。赵静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了光彩,添了疲惫。

而我,在陈峰安排的各种饭局和派对上,妆容精致,笑容得体。我学会了品红酒,聊艺术,在那些太太圈里,维持着一种微妙的体面。

我们的共同话题,越来越少。

到第三年,也就是现在,我们的联系,基本只剩下朋友圈的点赞之交。

她晒娃,晒单位发的米面油,晒周末去农家乐挖的野菜。

我晒新买的爱马仕,晒米其林餐厅的摆盘,晒陈峰公司年会的盛况。

我们像活在两个星球的人。

这次说要回去,是一时冲动。

那天晚上,陈峰又说有应酬,很晚才回来。他带着一身酒气和一种陌生的香水味,倒在床上就睡。

我躺在他身边,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水晶灯折射出的、冰冷的光。

我忽然就想起了赵静。

我想起她被窝里的温度,想起我们俩分吃一根冰棍的夏天,想起她说“蔓蔓,以后要好好的”时候的眼神。

我就是想回去看看她。

看看另一种选择,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我开的是一辆白色的保时捷Macan,陈峰送我的生日礼物。

从上海开到我们那个苏北小县城,四个小时。

高速公路上,车里放着德彪西的月光。钢琴声像流淌的溪水,干净,清冷。

但车窗外的景象,在一点点变化。

摩天大楼变成了低矮的厂房,精致的绿化带变成了野蛮生长的杂草,路牌上的名字,从“徐家汇”、“陆家嘴”,变成了“XX出口”、“XX服务区”。

空气里,也开始弥漫着一种混合了泥土、秸秆和一点点工业废气的味道。

是家的味道。

我有点近乡情怯。

快到县城出口的时候,我给赵静发了条微信。

“快到了。”

她秒回,一个活蹦乱跳的表情包,后面跟着一句话:“我在城门楼底下等你!”

我们县城有个标志性建筑,一个仿古的城门楼,本地人都这么叫。

我把车开过去,一眼就看到了她。

她穿着一件灰色的羽绒服,牛仔裤,脚上一双运动鞋。头发随便扎了个马尾,素面朝天。

她正踮着脚,伸长了脖子,在车流里寻找。

那一瞬间,我鼻子有点酸。

我把车稳稳地停在她面前,降下车窗。

“嗨。”

赵静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绕着我的车走了一圈,眼睛瞪得像铜铃。

“我靠,林蔓,这是你的车?”她趴在车窗上,使劲往里看,“这车得多少钱啊?”

“没多少。”我轻描淡写地说,“上车吧。”

她拉开车门坐进来,一股寒气也跟着涌了进来。她搓着手,好奇地摸摸这儿,看看那儿。

“真皮座椅啊……这屏幕好大……你这脚垫都比我家的地毯高级。”

我发动车子,说:“去哪儿?先吃饭?”

“行啊,我请你!”她拍着胸脯,豪气干云,“说吧,想吃啥?我们县城现在可不一样了,新开了一家日料,还有一家西餐厅,听说牛排还不错。”

我看着她,笑了。

“就吃咱们以前常吃的那家小馄饨吧。”

赵静愣住了。

那家小馄饨店,在一条很深很窄的小巷子里,开了二十多年。老板娘是个胖胖的阿姨,永远围着一条油腻腻的围裙。

我们上中学的时候,每天晚自习下课,都要去那儿吃一碗。五块钱,薄皮大馅,汤里撒满了虾皮和紫菜。

“那地方……”赵静有点犹豫,“现在又破又旧的,你这车,开不进去。”

“没事,停在外面走进去。”

我把车停在巷子口,引来了不少路人的围观。

一个开着“老头乐”的大爷,停下来,摇下车窗,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我的车标,然后又看看我,眼神复杂。

我有点不自在,拉着赵静赶紧往巷子里走。

巷子还是老样子,青石板路,两边是斑驳的墙壁,墙上挂着晾晒的衣服,滴着水。

小馄饨店也还是老样子。

油腻的桌子,塑料的凳子,墙上贴着发黄的菜单。

老板娘看见我们,眼睛一亮。

“哎哟,这不是小静嘛!旁边这个……是林蔓?哎哟我的天,都长这么大了,越来越漂亮了!”

赵静熟络地跟她打招呼:“王阿姨,两碗小馄乙,多放辣油和香菜。”

她知道我的口味,一点没变。

我们坐下来,等馄饨的工夫,赵静才开始仔仔细细地打量我。

“你瘦了好多。”她说。

“你胖了。”我回敬她。

她哈哈大笑,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生完孩子,就这样了,减不下去。”

她看着我身上的羊绒大衣,又看看我手边的包。

“你这日子,过得跟电视里演的一样。”她感叹道。

我不知道该怎么接。

是啊,电视里的女主角,住豪宅,开豪车,挎名包。

但电视里没演,女主角一个人坐在豪宅里,能坐一下午,一句话都不说。

电视里也没演,女主角看见老公手机上一个陌生的女性头像,心会像被针扎一样,细细密密地疼。

馄饨上来了,热气腾腾。

我拿起勺子,舀了一个,放进嘴里。

就是那个味道。

那一瞬间,所有的伪装,所有的隔阂,好像都被这碗热气融化了。

我抬头看赵静,她正呼啦呼啦地吃着,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吃得一脸满足。

她好像,一点没变。

又好像,全都变了。

吃完馄饨,赵静说:“去我家坐坐吧。”

我没拒绝。

她的家,在一个叫“阳光小区”的地方。是县城里比较早的商品房,楼层不高,六楼,没电梯。

我们爬楼的时候,楼道里堆满了邻居家的杂物,旧纸箱,小孩的自行车,还有一袋不知道放了多久的白菜。

声控灯时亮时不亮,我们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回响。

“累不累?”赵静气喘吁吁地问我。

“还好。”我说。

其实我已经很久没爬过这么高的楼了。我在上海的家,出门就是电梯,下楼就是车库。

赵静的家,不大,两室一厅,大概八十多平。

但是,很满。

玄关的鞋柜上,塞满了大大小小的鞋子,男人的,女人的,小孩的。

客厅的沙发上,扔着几件没来得及叠的衣服,还有一个奥特曼的玩具。

茶几上,摆着果盘,里面有苹果和橘子,旁边是一筒吃到一半的薯片。

阳台上,晾着一家三口的衣服,在冬日的阳光下,有一种安稳的气息。

这是一种,充满了生活痕迹的“满”。

和我的家,那种空旷的“满”,完全不同。我的家里,也堆满了很多东西,昂贵的摆件,限量的艺术品,但我总觉得,那些东西都没有温度。

“有点乱,你别介意啊。”赵静一边收拾着沙发上的衣服,一边说。

“挺好的,有家的感觉。”我说的是真心话。

她给我倒了杯水,用的是一个印着“奖”字的玻璃杯。

“单位发的。”她不好意思地笑笑。

我们坐在沙发上,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聊什么。

电视里放着动画片,声音开得很大。

“豆豆呢?”我问。

“送他奶奶家了,不然今天没法跟你好好逛。”

我们聊了聊以前的同学,谁谁谁结婚了,谁谁谁生了二胎,谁谁谁在外面发了财,谁谁谁又离了婚。

这些人和事,离我已经很遥远了。

聊着聊着,门开了。

李伟回来了。

他比结婚时胖了一点,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夹克,手里拎着一袋子菜。

看见我,他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

“林蔓来了啊,快坐快坐。”

他把菜放进厨房,走出来,给我们一人削了一个苹果。

他的手指很粗糙,指甲剪得很干净。

“小静都跟我说了,说你要回来。”他把苹果递给我,“路上开车累了吧?晚上就在家吃,我来做饭。”

赵静白了他一眼:“你那两下子,就别献丑了。待会儿我们出去吃。”

“我做的红烧肉,林蔓以前最爱吃了。”李伟不服气地说。

我看着他们俩斗嘴,忽然觉得,这画面,很温暖。

陈峰从来不会给我削苹果。

他只会让阿姨把全世界最贵的水果,切好,摆盘,用银质的叉子送到我面前。

他也从来不会跟我斗嘴。

我们之间,要么是相敬如宾的客气,要么是惊涛骇浪的争吵。

没有这种,带着烟火气的,温吞的日常。

晚上,赵静还是没让李伟做饭。

她说,我难得回来一次,必须吃点好的。

她订了县城那家最好的饭店的包厢。

饭桌上,李伟话不多,但一直在给我夹菜。

“多吃点,这个鱼很新鲜。”

“尝尝这个,我们本地的特色。”

赵静则一直在跟我讲她单位的趣事。

“我们馆长,你知道吗,就是那个地中海,天天开会,车轱辘话来回说,我们都在底下玩手机。”

“新来的小姑娘,跟办公室的王哥好上了,天天眉来眼去的,我们都假装看不见。”

这些事,鸡毛蒜皮,但从她嘴里说出来,就特别生动。

我听着,笑着,喝着杯子里的玉米汁。

这顿饭,没有昂贵的红酒,没有精致的摆盘,但我吃得比任何一顿米其林都舒服。

吃完饭,李伟去开车,我和赵静在饭店门口等。

晚上的风很冷,我裹紧了我的羊绒大衣。

赵静拉了拉我的手,她的手很暖。

“蔓蔓,”她看着我,路灯的光在她眼睛里跳跃,“你……过得好吗?”

我看着她,那双眼睛,和多年前一模一样,清澈,坦诚。

我没办法再用那些朋友圈里的照片来骗她。

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后,只是笑了笑。

“挺好的。”

谎言说出口的那一刻,我自己都觉得虚伪。

那天晚上,我没有去住酒店,住在了赵静家。

她家没有多余的房间,我睡在豆豆的小床上。床上是蓝色的奥特曼床单,闻起来有股淡淡的奶香味和阳光的味道。

赵静给我找了一套她的睡衣,粉色的珊瑚绒,上面有个巨大的兔子。

我穿在身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有点滑稽。

我已经很多年没穿过这么可爱的睡衣了。我的睡衣,都是真丝的,吊带的,陈峰喜欢的款式。

赵静和李伟的卧室就在隔壁,墙壁很薄。

我能隐隐约约听见他们说话的声音。

“……今天买的排骨,明天炖汤给豆豆喝……”

“……你那个风湿膏贴了没有?……”

“……林蔓瘦得跟个纸片人似的,在上海是不是吃不好啊……”

“……人家是大老板娘,吃得比我们好多了,就是操心事多……”

我躺在小床上,蜷缩起来,把脸埋在枕头里。

枕头底下,硬硬的,我摸出来,是一个塑料的恐龙玩具。

我握着那个小恐龙,眼泪就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

我想起了陈峰。

我想起我们上一次吵架。

是因为我发现他和一个女客户的聊天记录,很暧昧。

他没有解释,只是很不耐烦地说:“林蔓,你能不能成熟一点?这就是生意场上的逢场作戏。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我这样换来的。你要是受不了,可以离开。”

我看着他,那个我曾经以为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那一刻,他的脸,陌生得可怕。

我没有离开。

我能去哪儿呢?

我的工作早就辞了,朋友也渐渐疏远了,我的整个世界,都是围绕着他建立的。离开他,我就像一个被从土里拔出来的植物,根都断了。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在那个两百平的公寓里,哭到天亮。

第二天,他像没事人一样,让助理给我送来了一个最新款的香奈儿包。

他总是这样。

用物质来弥补,用金钱来道歉。

他以为,这就够了。

一开始,或许是够的。但时间长了,那些冰冷的奢侈品,堆在我身边,就像一个又一个的耳光,提醒着我,我有多可悲。

我握着那个塑料小恐龙,哭得浑身发抖。

我羡慕赵静。

我羡慕她身边有一个人,会关心她明天喝不喝排骨汤,会提醒她贴风湿膏。

我羡慕她的生活,虽然不富裕,但每一天,都踩在实实在在的土地上。

不像我,像飘在半空中,看起来光鲜亮丽,其实脚下,空无一物。

第二天,赵静说要带我逛逛。

“我们县城现在变化可大了,建了好几个公园,还有个万达广场。”她兴致勃勃地说。

我没什么兴趣。

我说:“去逛逛菜市场吧。”

赵静一脸“你是不是发烧了”的表情看着我。

“菜市场有什么好逛的?又脏又乱。”

“就想去看看。”

最终,她还是拗不过我,带我去了。

县城的菜市场,和我打电话那天听到的一样,人声鼎沸,生机勃勃。

潮湿的地面上,散落着烂菜叶和鱼鳞。空气里,混合着鱼的腥味,肉的膻味,蔬菜的土腥味,还有各种熟食的香味。

这种味道,一点也不高级,但充满了生命力。

赵静在这里,像鱼回到了水里。

“老板,这青菜怎么卖?”

“三块五一斤。”

“便宜点,三块,我多称点。”

“行行行,看你老主顾了。”

她跟每个摊主都能聊上几句,从菜价聊到谁家儿子考上了大学,谁家闺女嫁了个好人家。

她买了一块豆腐,卖豆腐的大妈会多送她一小块。

她称了一斤肉,卖肉的大叔会顺手扔给她一根骨头。

“回去给豆豆熬汤。”大叔咧着嘴笑。

我跟在她身后,像一个闯入了异世界的人。

我穿着我的羊绒大衣,脚下是香奈儿的平底鞋,和这个环境格格不入。

没有人跟我搭话,他们只是用一种好奇的、探究的目光打量我。

我像一个透明的罩子,把自己和这个世界隔开了。

赵静拎着大包小包,还在跟一个卖水果的阿姨讨价还价。

“你这橘子甜不甜啊?我尝一个。”

她剥开一个,掰了一半递给我。

“尝尝,特甜。”

我接过来,放进嘴里。

是很甜。

甜得有点发酸。

我看着赵静,她的脸在菜市场嘈杂的光影里,显得那么真实,那么生动。她的额头有细纹,眼角有笑纹,手上因为常年做家务,有点粗糙。

但她的眼睛,是亮的。

那种对生活的热情,是装不出来的。

我忽然意识到,我们之间真正的差距,不是那辆保时捷,不是那个爱马仕包。

而是,我把生活过成了表演,而她,在用尽全力地生活。

从菜市场出来,赵静要去单位盖个章。

“你跟我一起去吧,我们图书馆新装修了,可漂亮了。”

县图书馆,是一栋三层的小楼。

很安静。

空气里有旧书的味道和消毒水的味道。

赵静的办公室里,有四个同事,三女一男。

看见我,他们都热情地打招呼。

“小静,这是你同学啊?真漂亮!”

“上海来的吧?气质就是不一样。”

赵静把我介绍给他们,然后就去忙她的事了。

我坐在她的位置上,她的桌子上,和我家一样,也很“满”。

一个插着笔的笔筒,一本翻开的育儿书,一罐快喝完的速溶咖啡,一个豆豆的笑脸照片,还有一个小小的加湿器,正喷着白色的雾气。

我看着那个加湿器,忽然就想笑。

在上海,我家里有三个戴森的加湿器,联动着全屋智能系统,自动调节湿度。

但我觉得,它们喷出来的雾,都没有赵静桌上这个几十块钱的小玩意儿,来得有人情味。

赵静很快就办完了事。

她拉着我,说:“走,带你去见见我们以前的班主任,王老师。”

王老师退休了,住在一个老旧的家属院里。

我们去的时候,他正在院子里晒太阳,眯着眼睛,听着收音机里的淮剧。

看见我们,他花了点时间才认出来。

“是赵静,和……林蔓?”

他扶了扶老花镜,笑了,露出满嘴的假牙。

“都长大了,都变样了。”

我们陪他聊了很久。

聊我们上学时的糗事,聊他现在的生活。

他说他每天就种种花,散散步,和老伙计们下下棋,日子过得很舒心。

临走的时候,他非要送我们自己种的青菜。

“没打农药,你们拿回去尝尝。”

我和赵静,一人拎着一大袋青菜,从家属院里走出来。

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我看着手里这袋沉甸甸的、还带着泥土的青菜,心里也变得沉甸甸的。

这一下午,我见的每一个人,王老师,赵静的同事,菜市场的摊主,他们都在过着一种,我曾经拼命想要逃离的生活。

平淡,琐碎,甚至有点乏味。

但现在,我却无比地向往。

晚上,赵静张罗了一场同学聚会。

就在那家我们以前经常去的KTV。

包厢里,烟雾缭绕,啤酒瓶子倒了一地。

来的同学不多,七八个,都是在县城发展的。

我成了全场的焦点。

“蔓蔓,听说你嫁了个大老板,住别墅开豪车,真的假的?”一个叫刘伟的男同学,以前追过我,现在顶着个啤酒肚,说话带着酒气。

“你这包,得好几万吧?”一个女同学,叫张娟,眼睛像X光一样在我身上扫来扫去。

我只能尴尬地笑。

赵静替我解围:“行了行了,都多少年的老同学了,问这些干嘛。来,喝酒喝酒。”

他们开始唱歌,唱的都是一些很老的歌,《十年》,《朋友》,《水手》。

歌声跑调,嘶吼,但每个人都唱得很投入。

好像要把这些年的所有不如意,都吼出来。

我坐在角落里,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

他们的世界,我进不去。

我的世界,他们也无法理解。

张娟坐到我身边,她喝得有点多,脸颊绯红。

“蔓蔓,说真的,我真羡慕你。”她凑到我耳边说,“你看我,嫁了个普普通通的老师,每天为了孩子上学、还房贷这些事愁得头发都白了。哪像你,什么都不用愁。”

我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能告诉她,我愁的事情,比房贷和学区房,更让人绝望吗?

我能告诉她,我宁愿用我那些包,去换她这种实实在在的烦恼吗?

我不能。

说了她也不会信,只会觉得我是在凡尔赛。

“你也很幸福啊。”我只能这样说,“家庭美满,工作稳定。”

张娟嗤笑一声:“稳定?稳定就是一辈子都看得到头。我有时候做梦都想去大城市看看。”

她说着,眼睛里闪着一种落寞的光。

我忽然明白了。

我们都在羡慕着彼此的生活。

我们都以为,对方手中的那张牌,才是最好的。

聚会散场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大家都喝得东倒西歪。

赵静和李伟,一个一个地把他们送上出租车。

“路上小心啊!”

“到家发个信息!”

他们俩,就像这个小圈子里的主心骨。

所有人都走了,只剩下我们三个。

李伟去开车,我和赵静站在KTV门口吹冷风。

“是不是觉得没意思?”赵静问我。

“没有。”

“他们就那样,小地方的人,没什么见识,你别往心里去。”

我摇摇头:“其实,挺好的。”

真的挺好的。

至少,他们还有力气去抱怨,去羡慕,去幻想。

而我,好像连这点力气都没有了。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接了。

电话那头,是一个我这辈子都不想听到的声音。

陈峰。

“喂?老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寻常的殷勤,“在哪儿呢?我来接你。”

我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你……你说什么?你在哪儿?”

“我就在你老家啊。”陈峰笑了笑,“给你个惊喜。我刚下飞机,在你们县城最好的那个酒店,叫什么……天源国际大酒店。你过来吧,我开了个总统套房。”

惊喜?

我只觉得惊吓。

他怎么会来?他从来不会来这种他眼中的“穷乡僻壤”。

我挂了电话,手脚冰凉。

赵静看我脸色不对,紧张地问:“怎么了?谁的电话?”

“陈峰。”我说,“他来了。”

赵静也懵了。

我最终还是去了。

李伟开车送我到酒店楼下。

“有事就给我们打电话。”赵静不放心地叮嘱。

我点点头,推开车门。

天源国际大酒店,金碧辉煌,和我住的上海那些五星级酒店,没什么两样。

我走进大堂,感觉自己又从赵静那个真实的世界,回到了我这个虚假的舞台。

总统套房在顶楼。

我刷卡进门。

陈峰正坐在沙发上,穿着浴袍,手里端着一杯红酒。

他看见我,站起来,张开双臂。

“老婆,想我了没有?”

他想抱我,我下意识地躲开了。

他的手臂僵在半空中,脸色有点难看。

“怎么了?不高兴我来?”

“你来干什么?”我冷冷地问。

“想你了呗。”他走过来,捏了捏我的脸,“顺便过来谈个项目。一举两得。”

又是谈项目。

他的生活里,除了项目,还有什么?

“你那个朋友呢?”他问,“叫赵静是吧?还有她老公,明天叫他们一起吃个饭吧,我来安排。”

我看着他,他那副理所当然、高高在上的样子,让我觉得恶心。

“不用了,他们很忙。”

“再忙,吃饭的时间总有吧?”陈峰笑了,“我老婆的朋友,我总得见见。也让他们看看,我老婆嫁得有多好。”

我心底的火,一下子就窜了上来。

“陈峰,你到底想干什么?跑来这里,就是为了炫耀吗?为了在我朋友面前,证明你有多成功,我有多么依附你吗?”

“林蔓,你怎么说话的?”陈峰的脸沉了下来,“我大老远跑来看你,你就是这个态度?”

“我不需要你来看我!”我吼了出来,“我在这里过得很好!你一来,所有的一切都变得不对劲了!”

“不对劲?”他冷笑一声,“怎么不对劲了?是嫌弃我打扰你和你那些穷朋友忆苦思甜了?林蔓,你别忘了,你现在拥有的一切,是谁给你的!你开的车,你穿的衣服,你用的包!没有我,你现在可能就跟你那个朋友一样,在一个小破图书馆里,一个月挣那三四千块钱!”

他的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狠狠地插进我心里。

是啊,我无法反驳。

我所有的光鲜,都是他赐予的。

我所有的底气,都建立在他给我的金钱之上。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无比的疲惫和绝望。

“我们……离婚吧。”

我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声音很轻,但很清晰。

陈峰愣住了。

他大概从没想过,一直温顺听话的我,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来。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们离婚。”我重复道,感觉自己身体里的所有力气都被抽空了。

他突然冲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像是要把我的骨头捏碎。

“林蔓,你敢!”他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你以为你是谁?离了我,你什么都不是!”

我的眼泪,终于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是,我什么都不是。”我哭着说,“但我不想再过这种什么都不是的日子了。”

那个晚上,我们吵得天翻地覆。

他骂我不知好歹,白眼狼。

我哭着控诉他这些年的冷漠和不忠。

所有的伪装都被撕破,只剩下最丑陋的真相。

最后,我筋疲力尽地摔门而出。

我穿着那件粉色的兔子睡衣,外面套着我的羊绒大衣,光着脚,在酒店铺着厚厚地毯的走廊里狂奔。

我不知道我要去哪儿。

我只知道,我一秒钟都不想再待在那个地方。

我冲进电梯,按了一楼。

电梯门打开,大堂经理和几个服务员,看到我这副狼狈的样子,都惊呆了。

我没有理会他们的目光,径直冲出了酒店大门。

县城的午夜,冷得像冰窖。

我站在马路边,浑身发抖,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害怕。

就在我绝望的时候,一辆车,在我面前停了下来。

车窗摇下,是李伟那张憨厚的脸。

“上车。”他说。

我拉开车门,看见赵静坐在副驾驶,眼睛红红的。

我一上车,她就转过身,一把抱住了我。

“没事了,没事了,我们回家。”

我的眼泪,再一次决堤。

我趴在她的肩膀上,哭得像个孩子。

我不知道李伟和赵静是怎么找到我的。

或许,他们根本就没走远。

他们把我带回了家。

李伟默默地去厨房给我煮了一碗姜汤。

赵静拿了条新毛巾,给我擦脸,擦头发。

我捧着那碗热气腾腾的姜汤,感觉自己冻僵的身体,一点点回暖。

“都怪我。”赵静坐在我身边,满脸自责,“我就不该让你去。”

我摇摇头:“不怪你。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

那天晚上,我和赵静睡在一个床上。

就像小时候一样。

我们聊了很久很久。

我把我和陈峰之间所有的事,都告诉了她。我的孤独,我的怀疑,我的绝望,我所有不敢对人言说的痛苦。

我像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把心里所有的垃圾,都倒了出来。

赵静一直静静地听着。

没有评判,没有指责,只是时不时地,拍拍我的背。

等我说完,天都快亮了。

她给我掖了掖被子,说:“蔓蔓,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可是,我害怕。”我说,“我什么都不会,离了他,我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谁说的?”赵静看着我,眼睛里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坚定,“你忘了?你大学的时候,专业课回回第一。你做的那个设计,还得过奖。你不是什么都不会,你只是,忘了你自己是谁。”

她的话,像一道光,照进了我黑暗的心里。

是啊。

在遇见陈峰之前,我也是一个有梦想,有能力的林蔓。

我为了一个方案,可以三天三夜不睡觉。

我为了一个细节,可以跟客户据理力争。

我什么时候,变成了现在这个,只能依附别人生存的菟丝花?

“睡吧。”赵静说,“天塌下来,有我呢。”

我闭上眼睛,闻着她身上熟悉的、安心的味道,几十个小时以来,第一次,沉沉地睡了过去。

我是在豆豆的吵闹声中醒来的。

他正趴在床边,用他的小胖手,戳我的脸。

“阿姨,起床,太阳晒屁股啦!”

我睁开眼,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我的脸上,暖洋洋的。

我坐起来,看见赵静正在给他穿衣服。

李伟在厨房里做早饭,油条的香味飘了过来。

这才是,人间的烟火。

我做了一个决定。

吃早饭的时候,我对赵静和李伟说:“我想好了,我要离婚。”

他们俩对视了一眼。

李伟先开口,他很认真地看着我:“你想清楚了?这不是小事。”

“想清楚了。”我说,“这样的日子,我一天都不想再过了。”

赵静握住我的手:“那以后怎么办?你回上海,还是……”

“我回上海。”我说,“我要把我丢掉的东西,都找回来。”

我要找回我的专业,我的事业,我的人生。

那天,陈峰给我打了几十个电话,我一个都没接。

他给我发了很多信息。

从一开始的威胁,到后来的质问,再到最后的服软。

“老婆,我错了,你回来吧,我们好好谈谈。”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别闹了,行吗?”

我看着那些信息,心里一片平静。

我知道,他不是真的认错。他只是,不能接受他的“所有物”,突然失控了。

我只回了他一条。

“我的律师会联系你。”

然后,我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

我在县城又待了两天。

这两天,我什么都没想。

就跟着赵静,过她的日子。

早上送豆豆去幼儿园,然后去图书馆上班。中午在单位食堂吃饭,下午去菜市场买菜。晚上回家,做饭,看电视,辅导豆ë豆写作业。

平淡得像一杯白开水。

但我却喝出了甜味。

我要离开的那天,赵静和李伟来送我。

还是那个城门楼底下。

我没有开那辆保时捷。那辆车,连同那个公寓里所有他买的东西,我都不想要了。

我坐上了回上海的大巴车。

临上车前,赵静抱了抱我。

“蔓蔓,照顾好自己。”她在我耳边说,“钱没了可以再挣,家没了,我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我点点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上了车,找到一个靠窗的位置。

车子缓缓开动。

我看见赵静和李伟还站在那里,朝我挥手。

阳光下,他们的身影,那么渺小,又那么清晰。

我突然就“懵”了。

我来的时候,是懵的。我以为我看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一个光鲜,一个暗淡。

我走的时候,也是懵的。我才发现,生活从来没有简单的A面和B面。

我的光鲜背后,是腐烂的疮痍。

她的平淡之下,是坚韧的根基。

没有谁比谁更好,也没有谁比谁更差。

我们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对抗着生活给出的难题。

车子驶上了高速。

县城,在我身后,越来越远。

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拿出手机,给我的大学老师发了一条信息。

“老师,您好,我是林蔓。我想问问,现在做设计,还需要我这样的老古董吗?”

很快,老师就回复了。

“当然需要。只要你想回来,随时欢迎。”

我看着那条信息,笑了。

眼泪,却流了满面。

我知道,前路漫漫,一定不会容易。

但这一次,我不是为了任何人。

我是为了我自己。

为了找回,那个曾经在筒子楼里,和赵静分吃一根冰棍,相信未来有无限可能的,林蔓。

车窗外,上海的方向,天空是灰蒙蒙的。

但我知道,只要我愿意,我一定能在那片灰色里,找到属于我自己的那束光。

就像赵静,在县城琐碎的阳光里,找到了她的安稳一样。

我们都会好的。

一定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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