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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把陪嫁房送弟弟成家,我微笑,搬迁时他才知房证早改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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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把陪嫁房送弟弟成家,我微笑,搬迁时他才知房证早改名

那天,婆婆炖了一锅排骨汤,油珠子像金色的眼睛,一颗颗浮在浓白的汤面上。

整个饭桌上,都飘着那种腻得发慌的肉香。

我丈夫江枫给我盛了一碗,语气是那种我再熟悉不过的,带着一点讨好,一点算计的温柔。

“小婉,喝汤,妈炖了好几个小时。”

我没动,只是看着他。

他的眼睛很好看,是那种深邃的黑色,当初我就是陷在这双眼睛里的。可现在,这双眼睛里盛着的,不再是星光,而是小心翼翼的试探。

果然,婆婆清了清嗓子,开了口。

“小婉啊,你看,小涛也老大不小了,跟小丽都谈了两年了,再不结婚,人家姑娘要跑了。”

小涛,江枫的亲弟弟,今年二十六,在一家小公司做销售,每个月工资将将够自己花。

小丽我见过几次,一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姑娘,每次来家里,眼神都像X光机,把我们家从里到外扫一遍,最后落在那套房产证上。

我心里“咯噔”一下,知道正题要来了。

我没说话,只是拿起勺子,轻轻撇着碗里的油花。一圈,又一圈,像是要在汤面上画出一个时间的漩涡。

“可小丽家里的意思,是必须要有套婚房,不然这婚……就结不成。”婆婆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浑浊的眼睛里已经开始泛起水光。

“哥,嫂子……”小叔子江涛低着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你们……你们得帮帮我啊。”

空气一下子就凝固了。

排骨汤的香气,此刻闻起来,只觉得腥。

江枫终于放下了筷子,握住我的手。他的手心很热,带着汗,黏糊糊的,像一张挣脱不掉的网。

“小婉,”他看着我,一字一句,说得特别慢,像是怕我听不清,又像是怕自己说得太快,会显得太过残忍,“你看,咱们住的这套房子,是你爸妈当年给你的陪嫁。现在,小涛结婚,火烧眉毛了……”

他顿住了,像是在等我接话。

我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也迎上婆婆和小叔子那两双充满期盼,或者说是充满贪婪的眼睛。

我笑了。

不是冷笑,不是苦笑,就是很平静地,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

“所以呢?”我问。

江枫像是松了一口气,以为我的笑容代表着默许。他握着我的手更紧了。

“所以,你看,能不能……先把这套房子,过户给小涛,让他把婚结了。咱们……咱们可以先租个房子住,等以后攒够钱了,再买个小的。”

“哥说得对!”江涛立刻抬起头,眼睛里放着光,“嫂子,你对我最好了!等我以后有钱了,我肯定孝敬你跟哥!”

婆婆也赶紧抹了抹根本不存在的眼泪,脸上堆起了菊花一样的褶子,“小婉啊,妈就知道你是个识大体的孩子。咱们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互相帮衬是应该的。”

一家人。

这三个字,像一根针,不偏不倚,扎在我心上最软的那块地方。

我看着江枫,这个我爱了七年的男人。

我们大学相识,他穷,但是有志气。冬天会把我的手揣进他的大衣口袋里,用他滚烫的胸膛给我取暖。夏天会骑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载着我穿过整个城市,只为去吃一碗我最喜欢的冰粉。

那时候,我觉得,有没有房子,有没有钱,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在一起。

我爸妈心疼我,在我结婚的时候,全款买了这套房子,写了我的名字,作为我的陪嫁。他们说:“女儿,这不是为了让你炫耀,这是为了让你有底气。万一有一天,受了委屈,你有个可以转身的地方,有个家。”

我当时还抱着江枫,信誓旦旦地跟我爸妈说:“爸,妈,你们放心,江枫对我好,我们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

爸妈只是笑笑,摸摸我的头。

现在想来,那笑容里,藏着多少过来人的智慧和心酸。

这套房子,是我们七年的家。

客厅的墙上,还挂着我们结婚时的照片。照片上,他笑得灿烂,我也笑得一脸幸福。

阳台上的那盆君子兰,是我爸亲手种下的,每年都会开出橘红色的花,像一团温暖的火。

卧室的衣柜里,还放着我妈给我缝制的香囊,是淡淡的艾草味,能让人安睡。

这里,不仅仅是一套房子,是我所有关于“家”的记忆和寄托。

现在,他们要我把这个家,送给别人。

送给那个只会管哥哥要钱,三十好几还一事无成的弟弟。

我看着江枫,想从他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的不舍和愧疚。

可是没有。

他脸上只有如释重负的轻松,和对弟弟“完成任务”的骄傲。

仿佛,这套房子,只是一个可以随意转赠的物品,而不是我们七年的感情和心血。

我的心,在那一刻,像是被扔进了一桶冰水里,从里到外,凉了个透彻。

然后,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很轻,但很清晰。

我说:“好啊。”

饭桌上的气氛瞬间就变了。

婆婆激动得差点站起来,江涛更是喜形于色,直接给我倒了一杯酒,“谢谢嫂子!嫂子你真是我的亲嫂子!”

只有江枫,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我答应得这么干脆。

他看着我,眼神里有一丝疑惑,但很快就被喜悦冲散了。

“小婉,你……你真的同意了?”

我点点头,又笑了笑,“都是一家人嘛,互相帮衬是应该的。”

我把婆婆刚才说的话,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那一顿饭,后面的时间,我几乎没怎么说话。

我只是安安静静地听着他们兴高采烈地讨论着,怎么装修,怎么布置,什么时候请客,酒席要办在哪里。

他们甚至开始商量,要把我阳台上的那盆君子兰扔掉,因为小丽说,她不喜欢这种“老气横秋”的花。

要把我们的婚纱照摘下来,因为挂在“他们”的家里,不吉利。

江枫全程陪着笑,点头称是,没有一句反驳。

他甚至主动提议:“小婉那些书也太多了,占地方,到时候都卖了吧。还有那个旧衣柜,也扔了,给小丽买个新的。”

那个旧衣柜,是我外婆传给我妈,我妈又传给我的,是上好的樟木,夏天连樟脑丸都不用放。

我只是低着头,喝着那碗已经凉透了的排骨汤。

汤里的油凝固了,像一层白色的薄膜,覆在我的心上。

原来,一个人变了心,是这么的显而易见。

他不再珍惜你们共同的回忆,不再在乎你的感受。你的一切,在他眼里,都成了可以为了别人而牺牲的,多余的东西。

那天晚上,江枫很高兴,喝了很多酒。

他躺在床上,抱着我,身上是浓重的酒气和饭菜的混合味道。

他一遍又一遍地在我耳边说:“老婆,你真好,你真是天底下最大度,最善良的老婆。我替小涛谢谢你,我替我们全家谢谢你。”

我没有推开他,也没有回应。

我就那么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月光从窗帘的缝隙里照进来,在天花板上投下一道惨白的光,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

我突然想起,很久以前,也是这样一个夜晚。

江枫创业失败,欠了一屁股债,天天有人上门催债。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谁也不见。

我就是这样,躺在他身边,抱着他,跟他说:“别怕,钱没了可以再赚,只要我们人好好的,家就在。”

后来,我拿出了我爸妈给我准备的,以备不时之需的二十万存款,替他还了债。

他也是这样抱着我,说:“老婆,谢谢你。这辈子,我江枫要是不让你过上好日子,我就天打雷劈。”

誓言这种东西,说的时候,是真的。

只不过,后来忘了,也是真的。

那件事之后,其实我的心,就已经凉了半截。

我开始意识到,江枫口中的“我们”,和我理解的“我们”,不是一回事。

他的“我们”,指的是他和他的原生家庭。

而我,永远是个外人。

从那天起,我悄悄地开始做准备了。

我找了律师,咨询了很多。然后,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我拿着房产证和我的身份证,去了房产交易中心。

我把这套房子的名字,从我的名下,变更到了我妈妈的名下。

手续办完的那一刻,我站在交易中心门口的阳光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我不是在防着江枫,我是在给我自己留一条退路。

我只是没想到,这条退路,这么快就要用上了。

接下来的日子,家里就像一个高速运转的工地。

江涛和小丽几乎天天都来,带着设计师,在房子里指指点点。

“这里要敲掉,做成开放式厨房。”

“这个墙纸太土了,全部撕掉,刷成高级灰。”

“阳台要封起来,做个榻榻米。”

他们每说一句,都像是在用锤子,敲打着我的心。

我养了三年的绿萝,被他们嫌弃碍事,直接扔到了楼下的垃圾桶。

我亲手挑选的窗帘,被小丽评价为“审美堪忧”,扯下来团成一团,塞在角落里。

而江枫,就像一个监工,跟在他们屁股后面,满口附和。

“对对对,小丽说得对,都换新的。”

“老婆,你别心疼,这些旧东西,扔了就扔了,哥给你买新的。”

他叫我“老婆”,语气却像是在安抚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我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开始收拾我自己的东西。

我的书,我的衣服,我那些年积攒下来的,舍不得扔掉的小玩意儿。

我把它们一个个打包,装进纸箱。

江枫看见了,还笑着说:“你收拾这么快干嘛,我们还没找到合适的出租房呢。不着急。”

我说:“早晚都要收拾的。”

他没听出我话里的意思,只当我是勤快。

他甚至还指着那个樟木老衣柜,对我说:“这个就别要了,又大又笨重,搬家也费劲。到时候直接让收废品的拉走,还能换两个钱。”

我看着他,那一刻,我真的很想问他一句。

江枫,你还记得吗?

这个衣柜,是我们结婚的时候,我爸妈找了四个壮汉,才从老家给抬上来的。

那天,你后背的衣服都湿透了,你靠在衣柜上,喘着气对我说:“老婆,这柜子真沉。以后,我们的日子,也要像这柜子一样,厚实,安稳。”

你忘了吗?

你真的,全都忘了吗?

我没问出口。

因为我知道,问了也没有意义。

一个人的心,一旦偏了,就像一艘失了舵的船,你再怎么呼喊,也拉不回来了。

我只是平静地告诉他:“这个衣柜,我要带走。”

他愣了一下,皱了皱眉,“带走干嘛?租的房子那么小,放得下吗?”

“放不下,我就放仓库。”我的语气很坚决。

他大概是觉得理亏,或者是不想在这种小事上跟我争执,影响“大局”,便不耐烦地挥挥手,“行行行,随你便。”

那几天,我每天都在打包。

我们七年的生活,被我一点点地装进了一个个冰冷的纸箱里。

我翻出了很多旧照片。

有我们去海边旅行的,他把我举过头顶,海风吹起我的长发。

有我们在大学图书馆的,他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我偷偷在他脸上画了一只小乌龟。

还有一张,是在这套房子的毛坯房里拍的。

那时候,房子刚交房,墙还是水泥的,地上都是灰。我们俩,一人拿着一桶泡面,坐在地上,笑得像两个傻子。

江枫指着窗外,对我说:“老婆,你看,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我会在这里,给你一个全世界最幸福的未来。”

我看着照片上,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再看看眼前这个,为了弟弟,可以毫不犹豫舍弃我们共同家园的男人。

眼泪,就那么毫无预警地掉了下来。

我一张一张地,把所有有他的照片,都抽了出来,放在一边。

剩下的,那些只有我自己的,或者我和朋友、家人的合影,我小心翼翼地收进了那个樟木衣柜最深处的抽屉里。

搬家的日子,定在一个周六。

天气很好,阳光灿烂得有些刺眼。

搬家公司的人来得很早,叮叮当当,开始往楼下搬东西。

江涛和小丽也来了,两个人手挽着手,像这栋房子的男女主人一样,在屋子里巡视。

小丽捏着鼻子,指着一个纸箱说:“哎呀,这是什么东西啊?怎么一股怪味?赶紧扔了。”

那个箱子里,是我大学时做的手工艺品,还有江枫当年送我的第一份生日礼物,一个用贝壳串成的风铃。

江枫立刻走过去,二话不说,就把箱子拎了起来,“扔了扔了,都扔了。”

我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没有阻止。

心已经麻木了,就不会再觉得疼。

婆婆也来了,提着一篮子鸡蛋和一挂鞭炮。她满面红光地对我说:“小婉啊,真是辛苦你了。等小涛他们住进来了,你和江枫就搬去城中村那边先凑合一下,那边房租便宜。”

她连我们住哪里都想好了。

城中村,阴暗,潮湿,人员混杂。

她大概觉得,我这个“识大体”的儿媳妇,就应该配那样的环境。

我笑了笑,没说话。

东西搬得差不多了,屋子里空荡荡的,只剩下那个樟木老衣柜,和我的几个行李箱。

江枫走过来,催促道:“走吧,搬家公司的车在楼下等着了。这柜子也让他们一起拉走。”

我说:“不急。”

然后,我当着他们所有人的面,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王律师吗?可以了,你们过来吧。”

江枫的脸色一变,“王律师?你叫律师来干什么?”

婆婆和江涛他们也围了过来,一脸警惕地看着我。

我没理他们,只是走到那个空旷的客厅中央,环视着这个我住了七年的地方。

阳光从落地窗照进来,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光影。空气中,还漂浮着细小的灰尘。

一切都好像没变,但一切又都变了。

很快,门铃响了。

我走过去开门,门外站着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是我的律师,和一位穿着制服的公证人员。

“林女士,都准备好了。”王律师对我点点头。

江装的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了,“林婉!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他开始叫我的全名了。

只有在他极度愤怒的时候,他才会这么叫我。

我没有看他,而是转身,对江涛和小丽说:“不好意思,可能要麻烦你们,把你们的东西,再搬出去了。”

小丽第一个尖叫起来:“你什么意思?你耍我们啊!不是说好了把房子给我们的吗?”

江涛也急了,冲着江枫喊:“哥!这是怎么回事啊?”

江枫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力气大得像是要把我的骨头捏碎。

“林婉!你给我说清楚!”

我被他抓得生疼,但我的表情,依旧很平静。

我挣开他的手,从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递给他。

“你自己看吧。”

那是一份房产赠与合同的复印件。

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房主,也就是我的母亲,将此房产,无偿赠与她的女儿,林婉。

但是,合同上有一个附加条款。

条款规定,此房产仅为我个人所有,与我的婚姻关系无关。并且,在我的母亲有生之年,我不得以任何形式,出售、转让或赠与此房产。

江枫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份文件,他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房产证……房产证不是你的名字吗?”

“是啊,”我淡淡地说,“以前是。但在你第一次,为了给你弟弟还赌债,偷偷拿走我们准备买车的二十万存款之后,我就去改了。”

我看着他瞬间惨白的脸,继续说:“我把房子,过户到了我妈的名下。然后,我妈又以赠与的方式,把房子给了我,并且加上了这个条款。江枫,你明白了吗?这套房子,从法律上来说,我只有居住权,没有处置权。我给不了你弟弟。”

“你……你……”他指着我,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婆婆已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开始嚎啕大哭。

“我的天哪!造孽啊!我们江家是娶了个什么媳M啊!这是要逼死我们一家人啊!”

江涛和小丽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精彩极了。

小丽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后甩开江涛的手,尖着嗓子喊:“江涛!这婚还结不结了?没房子,鬼才嫁给你!”

说完,她转身就冲了出去。

“小丽!小丽你别走!”江涛也慌了,赶紧追了出去。

一场精心策划的“乔迁之喜”,瞬间变成了一地鸡毛的闹剧。

客厅里,只剩下我们三个人。

还有我的律师和公证人员,他们像两个沉默的雕塑,见证着这一切。

江枫的眼睛,红得像要滴出血来。

他死死地盯着我,那眼神,像是要活生生把我吞下去。

“林婉,你好狠的心。”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话。

狠?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很可笑。

“我狠?”我反问他,“江枫,我们结婚七年了。这七年,我为你,为你这个家,付出了多少,你心里没数吗?”

“你刚毕业,没钱租房,我们住在我家。你妈生病,我请假在医院照顾了半个月,端屎端尿,你呢?你只在最后一天,提着一篮水果,过来拍了张照片,发了个朋友圈,说自己是个大孝子。”

“你弟弟江涛,从上大学的生活费,到毕业后的房租,再到他谈恋爱买手机的钱,哪一笔,不是从我们这个小家里拿出去的?”

“我自己的衣服,几年都舍不得买一件新的。我爸妈给我的钱,我一分一分地攒着,想着等我们以后有了孩子,能给他好一点的教育。”

“可是你呢?你是怎么对我的?”

“你拿着我爸妈给我的救命钱,去给你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弟弟还赌债,你跟我商量过一句吗?”

“现在,你为了他那所谓的婚事,就要把我爸妈给我唯一的安身立命之所,拱手让人。你问过我的意见吗?哦,你问了,你在通知我。”

“江枫,你摸着你的良心问问你自己,到底是谁狠?”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锤子,重重地敲在他的心上。

他脸上的愤怒,渐渐褪去,取而代代之的,是震惊,是迷茫,最后,是无力的颓然。

他好像,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我一样。

在他眼里,我大概永远是那个,跟在他身后,无论他做什么决定,都会无条件支持他的,温顺的小女人。

他忘了,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婆婆的哭声还在继续,只是从嚎啕大哭,变成了小声的抽泣。

她大概也意识到,今天这房子,是无论如何也弄不到手了。

我不再看他们,转身对搬家公司的工人说:“师傅,麻烦你们,把这个柜子,帮我搬下去。”

工人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听谁的。

江枫突然冲过来,挡在衣柜前。

“不准搬!”他冲我吼道,“林婉!你把话说清楚!这日子,你还想不想过了?”

“过?”我看着他,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江枫,从你开口,让我把这套房子让出去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就已经过不下去了。”

“在你心里,你的弟弟,你的妈,永远排在第一位。而我,林婉,这个跟你同床共枕了七年的妻子,不过是一个可以随时为了你家人而牺牲的外人。”

“这个家,对你来说,可能只是一个睡觉的地方。但对我来说,这里有我所有的青春,所有的爱,所有的回忆。”

“你亲手,把这一切都打碎了。”

“现在,你问我还想不想过下去?”

我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

隔着那个樟木衣柜,我们对视着。

他的眼睛里,有愤怒,有不甘,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慌乱。

“江枫,”我叫他的名字,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我们离婚吧。”

这五个字,我说出口,才发现,原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反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就像一个背负了太久重担的人,终于卸下了行囊。

江枫彻底愣住了。

他大概想过我会闹,会哭,会跟他吵,但他一定没有想过,我会这么干脆地,提出离婚。

“离……离婚?”他喃喃地重复着,像是无法理解这两个字的含义。

婆婆的哭声也停了。她瞪大眼睛,从地上爬起来,指着我的鼻子骂:“你这个扫把星!狐狸精!刚进我们家门,就要搅得我们家破人亡吗?我告诉你,想离婚,没门!”

我懒得跟她争辩。

我对我的律师说:“王律师,接下来的事情,就麻烦你了。”

王律师点点头,“林女士放心,离婚协议书我已经准备好了。关于财产分割,由于房产是您的婚前财产,并且有赠与协议的特殊条款,所以不参与夫妻共同财产分割。至于其他的共同财产,我们会根据法律,进行合理的清算。”

江枫听着律师的话,脸色越来越白。

他好像直到这一刻,才真正意识到,我不是在开玩笑。

我是真的,要离开他了。

“不……不行……”他抓住我的手,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哀求,“小婉,你别这样,我们……我们有话好好说。房子……房子我们不要了,还不行吗?你别跟我离婚……”

“晚了。”我轻轻地,却又无比坚定地,抽出了我的手。

“江枫,有些东西,碎了,就再也拼不回来了。”

“信任,是这样。”

“感情,也是这样。”

我绕过他,走到门口,拉起我的行李箱。

最后,我看了一眼这个空荡荡的屋子。

阳光依旧很好,把地板照得亮堂堂的。

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可我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永远地,死在了这里。

我拉着箱子,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身后,传来江枫歇斯底里的怒吼,和婆婆尖酸刻薄的咒骂。

我都没有理会。

电梯门缓缓关上,将那些声音,隔绝在另一个世界。

我看着电梯镜子里,自己的倒影。

脸色有些苍白,眼睛有些红肿,但眼神,却异常的平静和坚定。

我知道,从今天起,我的人生,要重新开始了。

我没有回我爸妈家。

我不想让他们看到我这副狼狈的样子,更不想让他们为我担心。

我在外面找了个酒店,暂时住了下来。

那个樟木衣柜,我让搬家公司,直接送到了我租的一个小仓库里。

安顿下来之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江枫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微信,电话,所有的一切。

我需要一个绝对安静的环境,来舔舐我的伤口,也来思考我的未来。

律师的效率很高。

第二天,他就把拟好的离婚协议书,发给了我。

我看得很快。

关于财产,我什么都没要。

我们婚后共同的存款,本来就不多,大部分都陆陆续续,被江枫拿去“补贴”他弟了。剩下的那点,我也不想再跟他纠缠。

车子是婚后买的,写的是他的名字,我也不要。

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尽快离婚。

我签好字,把协议书寄了出去。

接下来的几天,江枫像是疯了一样找我。

他去我公司,去我朋友家,甚至去了我爸妈那里。

我爸妈打电话给我,语气里满是担忧。

我只是告诉他们:“爸,妈,我很好。我的事,你们别管,我自己能处理好。”

我知道,他们是心疼我。

但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跪着,我也要走完。

一周后,我接到了江枫的电话。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然后,我听到了他沙哑的声音。

“小婉,你在哪?”

“有事吗?”我的声音很冷。

“我们……我们能见一面吗?”他几乎是在乞求。

“没必要了,江枫。协议书你应该收到了,签字吧,对我们都好。”

“我不签!”他突然激动起来,“林婉,你不能这么对我!七年的感情,你说不要就不要了吗?”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江枫,你现在跟我谈感情?”

“在你为了你弟弟,逼我让出房子的时候,你怎么不谈感情?”

“在你把我爸妈留给我唯一的念想,当成一个可以随意丢弃的垃圾时,你怎么不谈感情?”

“在你默认你弟弟和你那个未婚妻,把我们家里的一切,都当成他们的所有物,肆意破坏的时候,你怎么不谈感情?”

“现在,你发现,你什么都得不到了,你跑来跟我谈感情了?”

“你不觉得,太晚了吗?”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死寂。

我能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像是困兽的悲鸣。

过了很久,他才用一种近乎绝望的声音说:“小婉,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

多么轻飘飘的四个字。

可是,江枫,被你亲手打碎的镜子,要怎么重圆?

被你亲手插上的刀,拔出来,伤口就真的能当做不存在吗?

“江枫,”我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平静,“你知道吗?压垮我的,不是你让我把房子给你弟弟这件事本身。”

“而是,你做这个决定的时候,那种理所当然的态度。”

“在你心里,我,我们的家,我们七年的感情,都比不上你那个不成器的弟弟。”

“你让我觉得,我这七年,就像一个笑话。”

“我爱错了人,也看错了人。”

“所以,就这样吧。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我说完,就挂了电话。

然后,关机。

世界,终于清静了。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我梦见,我又回到了大学的那个夏天。

午后的阳光,透过香樟树的叶子,洒下斑驳的光影。

江枫骑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在楼下等我。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白衬衫,额头上都是汗。

看到我,他笑得露出一口白牙。

“小婉,快上车!我带你去吃城南那家最好吃的冰粉!”

我跳上车后座,搂住他的腰。

他的后背,很瘦,但很温暖。

风吹过我们的耳边,带着夏天的味道。

我把脸贴在他的背上,我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梦醒了。

眼角,是湿的。

我躺在酒店柔软的大床上,看着窗外,天已经蒙蒙亮了。

我知道,我该跟过去,做个了断了。

我不是在留恋他,我是在告别那个,曾经为了爱情,奋不顾身的自己。

离婚官司,打得并不顺利。

江枫不同意离婚,在法庭上,痛哭流涕,说他对我有多深的感情,说他只是一时糊涂。

婆婆也到法庭上来闹,说我是个白眼狼,骗了他们家的感情。

很可笑,不是吗?

他们大概忘了,从始至终,都是我在付出。

房子,是我家的。

存款,是我给的。

我图他什么?

不过是图他,当初对我那一点点好。

可惜,那点好,早就被他自己,亲手消磨殆尽了。

好在,法律是公正的。

我提交了足够的证据,包括他偷偷转走我存款的银行流水,包括他和他家人的通话录音。

最终,法院判决,我们离婚。

拿到判决书的那天,天气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

我走出法院大门,江枫在门口等我。

他瘦了很多,也憔悴了很多,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他看着我,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口。

我们对视了很久。

曾经那么亲密的两个人,此刻,却比陌生人还要遥远。

最后,还是我先开了口。

“再见,江枫。”

我说。

“祝你,得偿所愿。”

说完,我撑开伞,走进了淅淅沥沥的雨中。

我没有回头。

我知道,他一直在原地,看着我。

但我不能回头。

有些路,一旦选择了,就只能一直走下去。

离婚后,我换了个城市。

我需要一个新的开始。

我用我妈后来转给我的钱,加上我自己这几年的积蓄,付了首付,买了一套小小的单身公寓。

面积不大,但阳光很好。

我把那个樟木老衣柜,也搬了过来。

我把它放在卧室最显眼的位置,每次打开,都能闻到那股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樟木香。

我开始学着,一个人生活。

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看电影,一个人旅行。

一开始,会觉得孤单。

尤其是在深夜,万籁俱寂的时候,会忍不住想起以前的种种。

但慢慢地,也就习惯了。

我报了瑜伽班,学了插花,周末会去图书馆看书,或者去参加一些同城活动。

我的生活,渐渐变得充实而忙碌。

我认识了很多新朋友,他们都很优秀,也很有趣。

在他们身上,我看到了生活更多的可能性。

原来,一个女人的价值,并不仅仅体现在,她是谁的妻子,谁的母亲。

她首先,是她自己。

她可以有自己的事业,自己的爱好,自己的朋友圈。

她可以活得,很精彩。

大概半年后,我从一个大学同学那里,听到了江枫的消息。

她说,江涛的婚事,最后还是黄了。

那个叫小丽的姑娘,在确定房子无望之后,就果断跟他分了手,很快就找了一个有钱的本地人,嫁了。

江涛受了打击,一蹶不振,工作也丢了,天天在家喝酒。

婆婆因为这事,气得中了风,虽然抢救过来了,但落下个半身不遂,需要人长期照顾。

而江枫,他辞掉了原来的工作,一边打零工,一边照顾他妈和他弟。

听说,他老了很多,头发都白了不少。

同学说完,小心翼翼地问我:“小婉,你……后悔吗?”

我摇了摇头。

“不后悔。”

我只是觉得,有点唏嘘。

我并不希望他们过得这么惨。

我只是希望,他们能明白一个道理。

人,是不能太贪心的。

不属于你的东西,就算你用尽手段抢了去,也终究会以另一种方式,失去更多。

又过了一年。

我的生活,已经完全走上了正轨。

我在新公司做得很出色,得到了领导的赏识,升了职,加了薪。

我用自己的能力,还清了房贷。

那本只写着我一个人名字的房产证,被我放在了樟木衣柜的抽屉里,和那些老照片放在一起。

那是我,给自己最大的底气。

有一天,我突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电话那头,是一个迟疑的,苍老的声音。

“是……是小婉吗?”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江枫的母亲。

“有事吗?”我的语气,很疏离。

“小婉啊……”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妈……妈知道错了。以前,都是妈不对。妈对不起你。”

我没有说话。

一句“对不起”,如果能抹平所有的伤害,那该多好。

“江枫他……他很想你。”她继续说,“他现在,过得很不好。小涛不争气,我这身体也……家里全靠他一个人撑着。他好几次,喝醉了酒,都喊着你的名字……”

“小婉,你……你能不能,回来看看他?你们……复婚吧。妈保证,以后再也不掺和你们的事了。房子……房子我们也不要了,只要你回来,好好跟他过日子……”

我静静地听着。

心里,却毫无波澜。

就像在听一个,与我无关的故事。

“阿姨,”我打断她,“都过去了。”

“我们,已经不可能了。”

“我现在,过得很好。”

说完,我挂了电话。

我走到阳台上,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万家灯火。

我的那盆君子兰,从老房子里搬过来之后,竟然又开花了。

橘红色的花朵,在夜色中,像一团温暖的火焰。

我突然想起,我爸当初把这盆花交给我的时候,说的话。

他说:“小婉,君子兰,代表着高洁,坚强。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要像它一样,挺直腰杆,活出自己的样子。”

我做到了。

爸爸,我做到了。

我的手机,又响了一下。

是一条短信,还是那个陌生的号码。

是江枫发的。

只有一句话。

“小婉,对不起。祝你幸福。”

我看着那条短信,看了很久。

然后,我删掉了它。

就像删掉,我生命中,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

我泡了一杯热茶,坐在沙发上,打开了一本书。

房间里,很安静。

只有翻动书页的沙沙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汽车驶过的声音。

我觉得,很安心。

这种,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安宁。

我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

可能会遇到更多的人,更多的事。

但我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把自己的喜怒哀乐,全部寄托在另一个人身上。

我会爱自己,胜过爱任何人。

因为我终于明白,这个世界上,唯一能给你兜底的,不是婚姻,不是男人,而是你自己。

是你的能力,你的房子,和你那颗,在经历了所有风雨之后,依然选择相信自己,热爱生活的心。

这,才是女人,一辈子最大的底气。

后来,我开了一家小小的花店。

店面不大,就在我住的小区附近。

每天,和花花草草打交道,日子过得简单而平静。

我喜欢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店里,给那些含苞待放的花朵,镀上一层金边。

也喜欢傍晚,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关上店门,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花香。

我的生活,就像一首舒缓的诗,没有太多的波澜壮阔,却处处都是温柔的细节。

有一天,一个男人走进我的店里。

他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看起来文质彬彬。

他要买一束向日葵,说是送给他的母亲。

他说,他的母亲生病了,他希望这些向日葵,能像太阳一样,给她带来一些温暖和力量。

我帮他包扎花束的时候,我们聊了几句。

我知道了,他叫陈默,是一名建筑设计师。

他说话的声音很好听,温和,沉稳,像午后的阳光。

他走后,我看着他留下的名片,鬼使神差地,加了他的微信。

我们开始,像朋友一样聊天。

聊工作,聊生活,聊电影,聊音乐。

我发现,我们有很多共同的爱好。

他会跟我分享他设计的图纸,会跟我讲那些建筑背后的故事。

我也会拍下店里新开的花,告诉他它们的花语。

我们的关系,不远不近,不急不躁,一切都刚刚好。

他知道我离过婚,但他从来没有问过我的过去。

他只是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我尊重你的过去,也期待你的未来。”

这句话,让我觉得很温暖。

和江枫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喜欢说:“我们是一家人。”

但那句话,像一个枷锁,把我牢牢地捆绑在他的原生家庭里。

而陈默说:“你就是你。”

这句话,却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我心里,所有的枷锁。

我们在一起,是在一个下着小雨的午后。

他来我的店里,没有买花。

他只是撑着一把黑色的伞,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我。

雨水,顺着伞沿滴落,在地上溅起一朵朵小小的水花。

“林婉,”他开口,声音被雨声衬得,格外温柔,“我能,请你喝杯咖啡吗?”

我点点头。

我们去了附近的一家咖啡馆。

靠窗的位置,可以看到外面的雨景。

我们聊了很多,从童年的趣事,到未来的梦想。

最后,他看着我的眼睛,很认真地问我:“林婉,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走进你的未来吗?”

我看着他,他的眼睛里,没有算计,没有试探,只有真诚和期待。

我笑了。

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轻松而灿烂的笑。

我说:“好。”

和陈默在一起之后,我才知道,原来,好的爱情,是这个样子的。

他不会要求我,为他改变什么。

他欣赏我所有的样子,包括我的坚强,我的独立,甚至是我偶尔的脆弱。

他会记得我随口说过的话。

我说喜欢看话剧,他就会提前买好票,给我一个惊喜。

我说想去海边,他就会做好所有的攻略,带我去一个安静又美丽的小岛。

他会带我,去见他的家人和朋友。

他的父母,都是很和善的退休教师。

他们没有问我,为什么离婚,也没有问我的家世背景。

他们只是拉着我的手,笑着说:“小默能找到你,是他的福气。”

那一刻,我差点哭出来。

原来,被对方的家庭,真正地接纳和尊重,是这种感觉。

有一次,我们聊到房子。

陈默说,他已经买了一套房子,正在装修,准备作为我们未来的婚房。

他问我,喜欢什么样的装修风格。

我看着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我过去的故事,告诉了他。

包括那套,我爸妈给我的陪嫁房,包括我和江枫,是如何因为那套房子,而走到了尽头。

我说完,心里很忐忑。

我不知道,他会怎么想我。

会不会觉得,我是一个很计较,很“狠心”的女人。

陈默静静地听完,然后,他握住我的手,很用力。

他说:“小婉,你做得对。”

“那套房子,是你父母给你的爱和底气,不是你用来扶贫的。”

“一个男人,如果连自己的责任都担不起,需要靠牺牲妻子的利益,去成全自己的‘亲情’,那他,根本不配拥有一个家。”

“你没有错,错的是他。”

他的话,像一股暖流,瞬间涌遍我的全身。

这些年,我虽然嘴上说不后悔,但午夜梦回,我也会偶尔怀疑自己。

是不是我,做得太绝了?

是不是我,可以再给他一次机会?

但陈默的话,让我彻底释然了。

我没有错。

我只是,在保护我自己。

我们的婚期,定在了秋天。

婚礼前,陈默做了一件事,让我很意外。

他把他那套婚房的房产证,拿给我。

上面,加上了我的名字。

他说:“小婉,我知道,房子对你来说,意味着安全感。我希望,这个家,是我们两个人共同的。我希望你知道,无论发生什么,这里,永远是你的港湾。”

我看着他,眼泪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

江枫也曾对我说过,要给我一个家。

但他的家,是建立在牺牲我的基础上的。

而陈默给我的家,是建立在尊重和爱之上的。

这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

婚礼那天,天气很好。

阳光,透过教堂的彩绘玻璃,洒在我们身上,像一层圣洁的光晕。

我穿着洁白的婚纱,挽着我父亲的手,一步一步,走向陈默。

我看到了,他眼中的泪光。

也看到了,台下,我父母欣慰的笑容。

我知道,这一次,我没有选错人。

婚后的生活,平淡而幸福。

我们会一起,在清晨的菜市场,为了一根葱,跟小贩讨价还价。

也会在傍晚的公园,手牵着手,散步,聊天。

他会帮我给花浇水,修剪枝叶。

我也会在他加班的时候,给他煮一碗热腾腾的面。

我们之间,没有那么多的轰轰烈烈。

有的,只是细水长流的陪伴,和融入在柴米油盐里的,温柔。

有一次,我回老家看我爸妈。

无意中,听邻居说起江枫。

他们说,江枫的母亲,最终还是去世了。

他弟弟江涛,也一直没有成家,天天混日子。

江枫一个人,背负着整个家,过得很辛苦。

他卖掉了他们老家的房子,才勉强还清了这些年欠下的债。

有人说,他后来,也谈过几次恋爱。

但都因为他家里的情况,不了了之了。

他好像,一直没有再婚。

听完这些,我心里,并没有什么快意。

只是觉得,人生无常。

一步错,步步错。

如果当初,他能多为我,为我们的小家,考虑一点点。

如果当初,他能守住一个丈夫的底线和责任。

或许,我们的结局,会完全不一样。

但人生,没有如果。

从老家回来后,我把这件事,告诉了陈默。

陈默抱着我,轻轻拍着我的背。

他说:“都过去了。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

“你现在,只需要,过好你自己的生活。”

是啊。

都过去了。

我的人生,已经翻开了新的篇章。

而江枫,他的人生,还停留在,那个被亲情和愚孝,绑架的过去里。

我们,终究是,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再后来,我怀孕了。

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儿。

她长得很像陈默,特别是那双眼睛,清澈,明亮,像一汪泉水。

我们给她取名,叫“安安”。

希望她这一生,都能,平平安安,喜乐顺遂。

有了安安之后,我的生活,更加忙碌了。

但这种忙碌,是甜蜜的。

陈默是一个很好的父亲。

他会给安安换尿布,喂奶,会抱着她,唱跑调的摇篮曲。

看着他们父女俩,在阳光下嬉戏的背影,我常常会觉得,幸福,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安安一岁的时候,我们搬进了新家。

就是陈默装修的那套房子。

房子很大,很明亮。

有一个朝南的大阳台,我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

我的那盆君子兰,也被我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

它现在,长得更茂盛了,每年都会开出,更大,更艳丽的花。

那个樟木老衣柜,我放在了安安的房间。

我告诉她,这是太姥姥,传给外婆,外婆又传给妈妈的。

以后,它也会是你的。

它会替我们,守护你,一生一世。

安安似懂非懂地,用她的小手,抚摸着衣柜上,那些古老而温润的纹路。

我看着她,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安宁和满足。

我终于,找到了,属于我自己的,那个厚实而安稳的家。

这个家,不是一套房子,也不是一张房产证。

而是,身边这个,爱我,敬我,把我放在心尖上的男人。

和我们,共同创造的,这个充满爱和欢声笑语的,未来。

我的人生,曾经有过一段,漫长而黑暗的雨季。

但现在,雨过天晴了。

我的世界里,阳光普照,花香满径。

而我,也终于,活成了,我最想要的,那个样子。

坚强,独立,温柔,而又充满了力量。

就像那盆,无论经历多少风雨,依然向阳而生的,君子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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