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17岁的小林把答题卡交上去时,指尖还带着刻意练习过的弧度。她花了三个月琢磨出的“咯噔字体”,每个笔画都像被风吹得歪歪斜斜的柳条,连自己名字里的“林”字都拆成了三笔扭动的曲线。班主任在考前最后一节班会上拍着讲台强调“卷面就是脸面”的画面还没褪色,她却觉得那些规规矩矩的衡水体像被捆住手脚的木偶——直到电脑屏幕上跳出“作文0分”的红色数字,她才发现这场关于“个性”的豪赌,最终押上的是自己整个学期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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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老师心里咯噔一下”,这个幼稚的念头最初只是为了反抗母亲那句“你写的字像鸡爪刨泥”。小林在作业本背面画满了变体字,把“的”字写成小笑脸,“了”字拖出长长的尾巴。她甚至研究过书法史上的狂草,觉得怀素的《自叙帖》不也是“鬼画符”?可考场上的答题卡不是宣纸,阅卷老师更不是书法鉴赏家。当电脑扫描后的试卷在屏幕上显示时,那些她引以为傲的“艺术加工”,变成了系统无法识别的乱码。教导主任拿着打印出来的答题卡找到她时,红色批注像一道伤疤:“全篇无法辨认,按规定计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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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里飘着消毒水的味道,小林盯着老师桌上那叠堆成小山的答题卡。每张纸上的字迹或许算不上漂亮,却都像列队的士兵般整齐。她突然想起上周路过教师办公室,听见地理老师对着电脑叹气:“这孩子答案写得挺对,就是字……”说着就按下了“0分”按钮。原来那些被她嗤之以鼻的“规矩”,背后是几千份试卷的堆积和每分钟30秒的阅卷速度。当她哭着说“我只是想表达自己”时,班主任把自己的备课本推到她面前——那上面的字迹工整得像印刷体,却在页边空白处画着歪歪扭扭的简笔画,“老师年轻时也喜欢写艺术字,但考场和日记本,终究是两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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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小林的铅笔盒里躺着两支笔,一支是练衡水体用的0.5mm黑色水笔,另一支是画漫画时用的艺术钢笔。她开始明白,所谓成长或许就是学会在合适的地方用合适的笔——就像那些被精心装裱的狂草真迹,从来不会出现在高考的答题卡上。上周的数学周测,她的卷面得了5分附加分,看着试卷上那些横平竖直的字迹,突然觉得这样的“规矩”里,也藏着另一种形式的自由。毕竟,能被看见的表达,才是有意义的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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