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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段永平自步步高“退休”后20多年后的罕见视频访谈。
在雪球出品的专业对话栏目《方略》第三季首期节目中,雪球创始人方三文与段永平,围绕投资理念、企业文化与长期主义展开了一场罕见的思想碰撞。
这是一次不同寻常的对话,段永平反复强调“懂公司”这件事有多难。他直言:“能真正懂‘买股票就是买公司’这句话的人,不到1%。”
在访谈中,他讲到自己如何从“看不懂图形”到“看懂企业文化”,从网易、苹果、茅台到腾讯,串起了他三十年来的投资底层逻辑:投资,不是押注市场,而是对企业的认知。
以下是访谈内容节选:
01
段永平在访谈一开场就说:“我退休以后搬到加州,不可能一天到晚打球,于是就开始研究投资。” 起初他也买了很多书、研究K线、看图形,“但我怎么看都看不懂。” 直到他看到巴菲特那句“买股票就是买公司”,突然明白了。
方三文 :一个用户叫“一根白”问,你第一次接触股票投资是什么契机?
段永平 :我退休了以后,搬到这里(加州)来生活了,我也不能天天24小时打球,我也不会去找份工作。后来就想着,投资好像跟生意有关,跟企业有关系,我就来研究研究,也买了很多书,包括看图看线,看不懂。我这一工科出来的人,怎么这图我就看不懂,他们就能得出这样的结论、那样的结后来直到我看了老巴的东西,其实啥也没看,就看“买股票就是买公司”,我就看到那一句话,突然就明白了,这句话就够了。因为剩下的就是你怎么看公司,那不是老巴能够教的,你不懂企业,跟你讲多少理论也是白讲。但是我毕竟是做企业出来的,看懂别人的生意也相对来讲比较容易,但是我也懂不了太多的生意,这些年就那么几个。我觉得懂生意很重要,不懂生意投资是很难做的。
方三文:如果用一句话来概括你的投资理念的话,是不是买股票就是买公司?
段永平 :是的。但是后面那句话是,你要看懂公司,这个很难。为什么说投资很简单,但是不容易?简单就是你一定要看公司,你一定要看懂生意,你也要看懂未来的现金流;难是难在你很难做到这一点,大部分公司都不容易看懂。
方三文:我记得巴菲特还是芒格说过,他说一辈子投资的话,如果是有个打孔机,打20个孔,你的额度用完了吗?
段永平 :我应该还没有。
02
他自诉能看懂网易,是因为自己做过游戏;能看懂苹果,是因为他懂企业文化。“苹果不是生意导向的公司,他们非常在乎用户体验,提供不了价值的产品,再热门也不会做。” 段永平说,这种“长期正确”的文化,是比商业模式更深的一种护城河。
方三文:20个孔,你感觉现在自己打了多少个了?
段永平 :我可以数得出来,我自己真的投过比较大金额的,最早是网易,然后雅虎应该算,投雅虎其实就是想买阿里。后来差不多就到苹果了,伯克希尔哈撒韦我的比重也不大,苹果比较大,茅台其实也蛮大的。腾讯,我现在其实还可以,不一定比伯克希尔哈撒韦多。通用电气就是在2008年危机时,确实投了一下,我现在想不起比重来了。但是他们换CEO以后,我就很快就退出了。我觉得按今天的想法,我是不会投通用电气的,通用电气的商业模式并不好。我那个时候还没有现在的水平。
方三文:我们还是先数数孔,谷歌算一个孔吗?
段永平 :谷歌其实都不算,我没有在谷歌上真的下过重注。
方三文:拼多多算吗?
段永平 :拼多多可以算。拼多多很特殊了,是因为我在早期的时候,初创阶段的时候就已经投了。所以我投的钱其实比重很少,赚的钱确实很多。严格意义上其实都不算,因为我不是说我看懂了往里投,我是稀里糊涂投的。
方三文:如果再想不出别的孔的话,听起来就10个孔还没打完。
段永平 :差不多,小10个孔,所以我还有很久可以做投资,因为要做够20个。
方三文:可能全世界二级市场的投资人里,敢说自己20个孔的额度没用完的人可能也很少?
段永平 :这个不知道,看你的定义。到20个孔,有些人一辈子其实都到不了,他就没有重仓过任何公司,他最高的重仓就是5个点。甚至很有名的投资人,比方说彼得·林奇,他一辈子做过2000多个股票,他一定很忙,所以头发白得也很早,早早的就退休了,比我还早。我不知道他现在还做不做投资,他估计现在还做,就自己给自己做。我碰过的股票可能也很多,我还买过神华,我不是买过神华,我现在有神华,只是它比重不大。茅台我是比重比较大。我一般跟大家讲,我就三只股票:苹果、腾讯、茅台,差不多真是这样。
方三文:有哪个孔是你觉得打了孔,其实不是很满意的?
段永平 :不会有这样的现象,因为你不满意,你赶紧就跑了,它就已经不在你孔那里了,不然逻辑上不成立,你不喜欢你还拿着,这跟小孩不一样,你不喜欢,你还得留着,股票你不喜欢,你可以用脚投票的。
方三文:我们接下来把它说细一点,你刚才说理解“买股票就是买公司”这个理念是容易的,但是要搞懂一家具体公司不容易?
段永平 :理解理念不容易,理解这句话非常难。我看在雪球上那些球友们,能有1%的人真懂这句话就了不起,做到就更难。但是做不到的人,也是能挣钱的。
方三文:他倒不一定是他不懂,他可能理解不是这样的。
段永平 :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当你懂了以后,你就不会受市场影响,如果你还天天看市场、天天看动态、天天看过去怎么样……哪怕是很大V的人,我也看见一天到晚在讲市场怎么样,他就是不懂。你看我什么时候讲市场,什么时候我在雪球上说“今天要涨了”“明天要掉了”。但不懂不等于不挣钱,投资这个东西很有意思,你闭着眼睛买一只股票拿着,你100个人里头,其实有50个人可以挣钱,那这50个人就可以出来讲。但是你要让他重复,他就没有那么容易。我可以教大家一个赚钱的办法,你就买标普500指数,你最后总是赚钱,但是这不等于你就懂了,但你要是真的这样做,其实也表示你是懂了。
方三文:搞懂公司还是很难,怎么样确定自己搞懂了一个公司?我们就以网易为例,你怎么样确定自己搞懂了?
段永平 :我本身做游戏出身,我跟他们游戏团队聊聊,觉得他们是一帮很热爱游戏的人,真的很认真,这是第一。第二,这个商业模式,我觉得它很有道理,加上它的现金当时比市值高。我作为风投一样的,买进去很简单。加上当时有这个契机,刚好股票低成那个样子,大家都是恐慌性的,觉得他们要完蛋了,我觉得他们大概率是有机会挣钱的,刚好我账上有点现金,就满仓买了网易,6个月涨了20倍。
你说我看懂了吗,我要看懂了,我应该把整个网易买下来。所以懂这个东西,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我大致觉得他们是能挣钱的,我觉得我的投资风险不会特别的高。为什么你能够拿到那么久,赚了那么多钱你还不卖?问题那些钱对我来讲它并不多,所以我可以比较理性的去想一件事情。如果我只有那么多钱,我还真保不住我也可能卖掉,所以保持理性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方三文:对网易的判断里面,听起来包括了两个部分,一是你对游戏这个商业本身有个判断,觉得它是能挣钱的?
段永平 :当然,我做游戏出身的,我可懂游戏了。
方三文:第二,对它的定价的判断,比如说它的股价很低,可能低于它的持有的净现金。这个其实也是老巴说的安全边际?
段永平 :老巴的安全边际不是指这个,安全边际指的是你对公司有多懂,这是我的理解。不是说有多便宜,便宜的东西可以更便宜的,当时我就是觉得他们是有机会赚钱,但是并不知道它能赚多少。我要知道它能赚今天这么多钱,我哪怕晚一点,我也会多买,不会卖,我后来也是卖掉的,所以表示我其实也没有那么懂。
方三文:懂和不懂,按你这么说,其实它处于一个灰色的区域,不是那么清晰的一个标准,是这样吗?
段永平 :我也不知道,但是到处问人家的人肯定是不懂的。那么不问的人是不是就懂了,你可以说它属于灰色地带。至少我赚了100多倍,你说我懂还是不懂,我卖肯定有我卖的原因,有卖的道理,而且我其实也没少赚,因为我有其他的也很好的投资标的。
方三文:我们再说另一个标的——苹果公司。一个叫“莉莉安78”的用户问,15年前苹果是一个卖硬件的公司,现在利润是一半硬件一半软件,商业模式有了变化,你买的时候是不是就有这个判断?
段永平 :我是2011年买的,那个时候已经很清晰了。
方三文:你当时能判断,类似平台业务、软件的业务它会创造更多的利润?
段永平 :我是这个行当里头的,我怎么会不知道。那都不是叫判断,那是一个你看得见的一个东西。
方三文:水桶里的鱼?
段永平 :那倒谈不上,但至少是一个不远处的大象,我们自己就在做这个生意,我当然能看见
03
“我们之所以成为我们,很大的原因是那些我们没做的事。” 段永平说,投资不是找机会,而是排除错误。 “文化好的公司,不是不会犯错,而是犯错后能回到正道。”
方三文:你好像在企业文化方面,对苹果也有一个判断是吗?
段永平 :对,我觉得他们的企业文化很好。
方三文:你为什么认为它的企业文化很好?
段永平 :我觉得他们用户导向做得很好,他们不是那种很生意导向的公司,他们非常在乎把东西做好,非常在乎用户体验,非常在乎怎么改善,非常的想得很长远。所以给用户提供不了价值的东西,或者提供不了足够价值的产品,再热门他们也不会做。我们之前发生过争论,你说苹果到底会不会出大屏,我说他们一定会,但是我们等了三年才出来,但是我怎么就知道它会出大屏?
方三文:因为大屏是用户需求。
段永平 :对呀,我们做这行的,我们大屏都出来了。所以我就知道用户是一定会要大屏的,但是我没想到他们扛了三年。
方三文:这个事情我也是很困惑的。
段永平 :我从来没有困惑过,我就知道他们犯错误了,蒂姆·库克在这个地方犯了一个非常大的错误,他有点像中村。乔布斯说过这个是最好的,所以他们就不屑去做。其实他们早就在研究,研究室里头所有的大屏它都有,但是他们就是没有推,当然他们可能也是因为觉得性能还不够好,或者什么原因,我不知道,反正最后他们推了。
我另外给你再举个例子,最早的时候他们说要做iTV,就是电视机。我记得打球的时候,信誓旦旦告诉我,他们一定会做,样品都看见了。我说他们一定不会,他们问我为什么,我说他们能做什么?我用同样的话跟我公司的人也讲过,因为我们也做电视,他们后来就把它砍掉了,后来刘作虎上来,又做了一次,又砍了一次。我说咋回事刘作虎,我当年就跟你讲过的,我们为什么不做电视,他非要再尝一下。陈明永还让他试了,就像当年我让陈明永试一样。试完他觉得确实不对,因为这个产品没有办法提供太有价值的东西。
十几年前,到处在说苹果要出苹果车、电动车,我说它们绝不会有这个电动车的,很多人说不可能,它们都在做了,我说它们做不出来,不是技术的问题,是它们到底能干什么。那么大个车,苹果能够提供的价值非常有限,它卖什么价?它有没有足够的差异化?这是我对苹果比一般人了解的地方。如果真的出苹果车,我很高兴,我很想看到它们到底能做什么,但是我就是认为它们做不出来。直到最近,我到纽约碰到苹果店的老板,他告诉我,他们那个店停了三年,改了一次,是准备卖苹果车的那个改法,后来又改回来。我说原来你们其实早就知道不卖苹果车的,他们至少提前一年到两年就知道这个事,但是苹果其实没有宣布。我一听它们还真是做过苹果车,其实这个都超出我想象的,我以为它们只是在研究。你看果然像我说那样,其实这就是它的文化,它发现产品没有办法给用户增加足够的价值的时候,它们就不碰了,它们不会为了生意去做。它们要是为了做生意的话,完全可以做车,它要做车也不会有谁比它做得更好。但是它到底最后会怎么样,我不知道。这是我的理解,我觉得这家公司的文化还是蛮好的,当然好文化的公司也不少。
方三文:但是它也可能会犯错,比如说刚才你举的做大屏手机三年没做,然后差一点做的苹果车?
段永平 :文化好,最主要的就是最终它会走回正道,有一个北斗星在指引着它,它到底该干什么。不是为了生意,你仅仅讨论生意是很容易犯错误的。
方三文:如果有好的文化的话,并不能完全避免犯错,但是可能犯了错误被纠正的概率大于没有好的文化?
段永平 :犯错误的概率大家其实都差不多的,只是说你犯不犯下去,还有就是你有没有不为清单。我们三十年下来,犯的错误就是比其他人少。你看我在雪球上写的那一条,人们关心的是我们做过什么,其实我们之所以成为我们,很大的原因是因为我们不做的那些事情。因为我们知道这个事对我们不合适,就不做了,不做不就少犯很多错误吗,做对的事情的概率就大了。其实就是小小的一点点的差别,可能三十年就是很大的差别。
方三文:现在价格的苹果,你觉得如何?
段永平 :不便宜。
方三文:就是从投资回报率,也不可能寄予很高的期望?
段永平 :是。也看用户本身的机会成本是多少。他如果把钱存在银行里拿一个多点的利息的话,那你还真不如买苹果,但是如果你可以一年赚个十几个点,可能真的就没必要买苹果,苹果最后有没有发展,其实我也不知道。当然它一直是很强的,它有那么多的用户,AI最后落地在哪,不还是要在手机上吗?苹果将来再翻一倍两倍三倍都是有可能的,但是我不知道,不是说它就一定不行,但是它不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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