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3年3月,旧金山机场的候机大厅里,一名二十出头的美军退役兵突然抱头蹲下,他喃喃一句“炮击来了”,周围旅客吓得四散。医生后来写道:创伤后应激反应,不止一人如此。自那年最后一批地面部队撤回,到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美国退伍军人事务部登记的越战老兵睡眠障碍病例已超过百万,服用安眠药成了他们无法摆脱的习惯。为什么会落到这步田地?答案要从他们在东南亚那段难以出口的经历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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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拨回1961年。白宫高层决定追加“军事顾问”,越南战场就像被推开的一条裂缝,越来越多美国年轻人被送进去。刚到西贡的新兵还来不及熟悉丛林气味,已被告知:别随便接受农民递来的水果,也别对路边的小女孩微笑。原因很简单——敌人可能藏在任何一张看似友好的面孔后面。
越南境内缺乏重型装备,却拥有无处不在的游击网络。当地妇女更是这张“蛛网”里最灵活的节点。她们卖甘蔗、卖咖啡,看似只是讨生活,实则不停收集情报。许多新兵第一次挨近摊贩时,还在打趣同伴“想来根香烟”,下一秒便倒在匕首之下。那把匕首往往来自袖口,动作干脆到几乎无声,就像竹林里突然闪过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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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具威慑力的是“自爆战术”。资料里记载,一支机步连曾在岘港集市遇袭,一名越南妇女拎着篮子走到队伍中央,随即引爆炸药,附近十八名美军当场死亡。幸存者阿尔文·杨后来接受采访,他声音发颤:“她只是个母亲模样的人。”一句短短的回忆,比任何医学诊断更能解释长期失眠的根源——那是对普通人形象的永久性恐惧。
丛林埋伏同样阴冷。美国工兵清理田间小路,用金属杆探测,稍有疏忽,脚掌便踩进尖木桩陷阱。截肢名单日渐拉长,噩梦也随之增多:一个常见梦境是自己再次跌进陷坑,不断下坠,醒来时全身大汗。精神科医师称之为“重复创伤记忆”,药物缓解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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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突越烈,报复越狠。美军指挥官为减少伏击,曾下达“可疑即射击”的口头指令。1968年发生的美莱村事件是极端例证,老人、妇女、儿童共计五百余人被杀。执行枪决的士兵并非天生嗜血,可在战后昼夜翻搅的内疚感,逼得他们远离社交、远离家庭。心理学界把这种夹在服从命令与道德信条之间的痛苦称为“道德伤害”,无法通过常规药物治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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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器层面的后坐力也不小。为剥夺植被掩护,美军飞机连续喷洒“橙剂”。不少参与投放的机组人员回国后被诊断为皮肤病、肝功能异常,再加上见识过橙剂在越南村落造成的畸形新生儿,他们夜里总会梦见那个橙色浓雾。就算活着离开了战场,化学阴影仍在慢慢侵蚀。
值得一提的是国内舆论。1969年,华盛顿反战大游行人数逾五十万。越战老兵脱掉军装走上街,迎来的却是口水与拳头。有人痛骂他们“刽子手”,有人在他们背后涂鸦“婴儿杀手”。外部指责与内部悔恨交织,让许多人产生“孤立妄想”,睡前必须反锁房门,多放一把手枪在枕边才肯闭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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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方统计显示,退伍前五年内,越战老兵自杀率是非参战同龄人的1.7倍;创伤后应激障碍诊断率则高出近三倍。那些熬不过痛苦的士兵,为了让大脑短暂安静,会混服酒精、巴比妥酸盐、吗啡,形成新的依赖。美国公共卫生部门曾用一句话形容这种恶性循环:“战场带给他们枪声,回家后却只剩针头。”
也有人试图把心魔留在大洋彼岸。部分老兵重返越南,参加修建学校、义诊、排雷等项目,试图用劳动偿还欠下的债。评论家认为,这种“再接触”疗法并非人人适用,但对少数人确有帮助——当他们亲手拆除昔日埋下的地雷,夜里能多睡两小时,这已算幸运。
半个世纪过去,很多越战幸存者仍然需要心理随访。美国国会曾为此追加数十亿美元拨款,可钱无法抹去脑海里的断肢与火光。真正让他们彻夜难眠的,不只是身体创口,更是那句始终回答不了的问题:这一切究竟为了什么?如果答案模糊,黑夜就不会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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