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德宏：延安窑洞，我心中的梦

千羡万羡西江水，曾向竟陵城下来。

延安窑洞，我心中的梦

延安，中华民族胜利和崛起的圣地，早已披戴红色光环走向世界。而延安窑洞，也就成为革命胜利的驰名品牌，深深植根于民众心中，成为中国革命历史不可缺惑的神奇所在。

在我孩提时代的懵懂年月，就知道延安和窑洞灯光，而逾花甲之年，才有幸拜竭延安，细读延安窑洞，瞻仰其风采。

从西安到延安几百里的路程，车在宽敞的柏油路上风驰，透过车窗扫视着古老而焕发清新活力的黄土高原，心情凝重而肃穆。一步一段历史，一山一个传奇，五千年的华夏史中陕北这片黄土地不知经历了多少风雨，演绎了多少人间奇迹。从轩辕黄帝开辟炎黄文明，到秦始皇赢政修筑万里长城；从范仲淹驰骋疆场，到李自成揭竿而起。历史溯至上世纪三十年代，中共中央和毛泽东同志等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在这里生活战斗了 13个春秋，给延安这座古城赋予了新的意义，使这里成为圣地。一幕幕雄奇的历史画卷，随着车速和景物的交织变化，不时在眼前闪现。

“巍巍宝塔山，滚滚延河水。”这是文人墨客的宣染赞誉之词，也是延安的象征，更是中国人民心中的丰碑。然而，最令我仰慕和勾起沉思的，要算延安的窑洞。

延安的窑洞分土窑洞和石窑洞。石窑洞是用石条和砖做成的，坚固耐用。而今从富平县赴延安，石条窑洞随处可见。延安大学的砖石窑洞群，气势宏伟，造型古朴独到，这是延安人对黄土窑洞的发展和创新，也是生存智慧的结晶。而土窑洞在这些窑洞中却显得特别厚重，是因为它承载着近代中华民族的光辉历史。无疑，黄土窑洞是重要的革命遗址。从凤凰山下，到王家坪，进杨家岭，再赴枣园，以及鲁艺旧址的山沟里，看到最多最醒目的建筑，也是土窑洞。

窑洞是传统的，也是现代的。窑洞 更 是封闭的，它顽强地抵御着风霜雪雨，释放大地暖气；窑洞 还 是开放的，它向全中国、全世界敞开着大门，接纳八方游客，释放出中国传统文化的仁义之举。

窑洞是陕北老百姓常见的一种民居方式，因其特殊的历史意义而载入史册。窑洞，半圆形的拱门，正方形的窗棂，走进里间，有卧室，有办公室，有的洞连着洞，有的还与防空洞相通，这种窑洞是共产党人的专利。

毛泽东等中央领导同志进入延安后，最早借住在凤凰山下的窑洞里。 1938年11月20日，是个星期天，人们刚吃过早饭，突然传来飞机的轰鸣声，刺耳的防空警报，顿时打破延安往日的宁静，人喊马嘶，奔走呼号，随即看到，延安市井腾起了黑色烟柱。这是日本人第一次空袭延安，遭到轰炸后，历史悠久的延安古城，变成了一片废墟，一堆瓦砾。就在当天，党中央决定毛泽东等中央领导同志立即转移到杨家岭。

杨家岭在延河岸边，距延安旧城约五里之遥。这是一条很深的山沟，沟内树木繁茂，遮天蔽日，从外面看，从天上看，根本看不到山沟里隐居的窑洞，这样一个偏僻的小山村，一下子进驻这么多人，住所成了大问题。为此，机关工作人员和警卫部队，全部动员起来，自己动手，开挖窑洞。现在杨家岭供人参观的那些挂着某领导 “同志旧居”或某“机关旧址”牌子的一排排整齐的窑洞，大都是自己动手挖成的。

解说员告诉我，为了防范敌机轰炸，机关学校还挖了许多防空洞，大多防空洞都和窑洞连在一起。夏天的时候，防空洞里凉风幽幽，有时甚至把窗帘都吹得飘了起来。时任中央书记处书记的任弼时同志风趣地说，此等发明创造，唯我共产党人。是啊！这当属共产党人聪明智慧的展示。

窑洞里的布置摆件，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也朴素得不能再朴素。木桌、木椅、土炕，和普通农家摆设大体一致。这就是中央高层领导居住和工作的地方。没有到过延安的人，尤其是当今青年人，是无法想象这一切的。毛泽东和他的战友们就是在这里领导中国革命，直到最后的胜利。中国共产党人的革命哲学就是在这里发扬光大的，中国的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就是在这里提炼凝结的。革命的军事思想、文艺理论就是在这里产生的。

窑洞从物体结构讲是静止的，但从哲学角度讲，窑洞静中有动，它催生出一个新的社会制度；它接纳了马列主义，又孕育了毛泽东思想；战争年代，它曾传出一道道指令，如生产自救、精兵简政、整风肃纪，既拯救了自己，又赢得了民心；它把中国传统的精神文化孵化成具有时代气息的当代价值；它培育了一代又一代的骁雄和炎黄儿女。窑洞敞开着大门，向世界展示一切，向国人诉说曾经的辉煌。

延安窑洞曾是一个谜，探密者纷至沓来。敏锐的观察家即刻断言：中国革命一定会取得胜利。

值得大书特书的是窑洞里走出来的一代伟人。他们是新中国的缔造者，是新民主主义革命的中流砥柱。这一群体的志士们嚼得草根，百事可做，志从淡泊来、节从肥甘丧的威武浩气，在窑洞得到最充分的体现和发扬。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吃苦在前，享受在后；军爱民，民拥军，军民团结如一人。这一切，也只有住窑洞的党和军队才能做到。我们完全有理由把窑洞看作是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精华，这是延安这块历史沉淀的沃土凝成的精华。

运笔至此，还得说说毛泽东主席众多窑洞谈话中的三次著名窑洞谈话。

1945年，这是决定中国命运的关键时刻，就在这个历史时刻，人们期待已久的中国共产党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在延安召开。与此同一时刻，国民党第六次大会也在重庆拉开帷幕。两个大会，有着完全不同的目的，代表着两个完全不同的中国之命运。

中国共产党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提出的最高纲领、最低纲领，具体纲领深得民心，连同国民党一些高层也认同赞许。 7月4日下午，毛泽东主席和国民参政员黄炎培先生的“窑洞谈话”可见一斑。

黄炎培深情地说：我生六十多年，耳闻的不说，所亲眼看到的，真所谓 “其兴也浡焉”，“其亡也忽焉”。一部历史，“政怠宦成”的也有，“人亡政息”的也有，“求荣取辱”的也有，总之很难跳出这一周期率。然中共诸君从过去到现在，我略略了解，就是希望找出一条新路，跳出这周期率的支配。毛泽东同志成竹在胸，坚定地回答；我们已经找到了新路，能跳跃出这周期率。这条新路，就是民主。只有让人民来监督政府，政府才不敢松懈。只有人人起来负责，才不会人亡政息。黄炎培听后频频点头，连声说：“这话是对的”。“只有大政方针决之于公众，个人功业欲才不会发生，用民主来打破周期率，怕是最有效的”（黄炎培《八十年来》）。

六十多年过去了，两位领袖人物相继辞世。然而，耐人寻味，发人深思的 “窑洞谈话”言犹在耳，关于“历史周期率”的话题并未过时。我们党几代领导集体时刻也没有忘记魔咒般的周期率，不断用政治体制、约束机制规避党纪党风。

1946年的春天，是抗日战争胜利后的第一个春天，大病一场后的毛泽东主席，身体渐渐好转，工作也逐步恢复。但使他精神为之一振的是，阔别二十年的长子毛岸英又回到了身边。他诙谐地说，老天爷给了一个好兆头。毛岸英在苏联生活了近十年，对中国的情况所知极少，甚至连中国话也几乎忘却了。毛泽东为了让毛岸英多了解一些中国的社会情况，尤其是中国的农村情况，父子俩在窑洞中从古今中外，家长里短，到离别情深长谈了一整天。后来决定把毛岸英送到陕北农村，接受劳动锻炼，学习农业生产知识，熟悉农村情况。毛岸英走的时候，毛泽东反复嘱咐他：你在苏联大学毕业了，但学的只是书本上的知识，这只是知识的一半，是不完全的。你还需要上另一个大学，去学另一半的知识，这个大学中国过去没有，外国也没有，它就叫“劳动大学”。你要老老实实地锻炼，要和群众打成一片，生活上不要有任何特殊，要多做调查研究工作，通过实际调查，了解中国农村和中国农民的情况。这是多么博大的胸怀和深邃的眼光。

正是因为毛泽东的严教和一系列的劳动、工作、学习、生活的锤炼，使毛岸英成为一名国际共产主义英雄。历史巨片《毛岸英》予以高度评价：湘水之岸，英木苍苍，身在异域，魂归故乡，凤凰湟槃，人天共仰，为国舍命，日月同光。这不仅是歌颂，更是人们对英雄的深切怀念。

1946年8月6日下午，延安雨后放晴，毛泽东在居住的杨家岭窑洞会见美国记者安娜·路易斯·斯特朗。斯特朗是一位美籍进步女记者，1946年初从美国旧金山来到上海转往北平，接着乘军调部的飞机到达延安。听到斯特朗来了，毛泽东走出窑洞欢迎，为了表示对客人的礼貌，他那天特意穿了件稍好的蓝布衣服。他先向斯特朗询问了许多美国国内的情况。

接着，毛泽东回答了斯特朗提出的问题。其中心点就是： “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为论证这一论点，毛泽东列举了俄国沙皇和德国的希特勒、意大利的墨索里尼以及日本帝国主义，以此说明这些反动力量从表面看是强大的，可怕的，但从长远的观点看，从本质上看，“真正强大的力量不是属于反动派，而是属于人民。”当斯特朗问到美国在日本广岛使用原子弹，对此有何评价，毛泽东爽朗地回答，“原子弹是美国反动派用来吓人的一只纸老虎，看样子可怕，实际上并不可怕。”

最后，毛泽东十分坚定地告诉斯特朗： “历史最后将证明，小米加步枪比蒋介石的飞机加坦克还要强些，原因不是别的，在于反动派代表反动，而我们代表进步。”这是何等的高瞻远瞩，何等的英雄气概。与斯特朗谈话不到三年，预言变成了现实。

中共中央定都延安的 13年是中国革命最为艰苦的岁月，毛泽东领导全党团结奋斗，励精图治，凭借窑洞的 “ 灯光 ” ，谱写了中国现代历史上最伟大的历史篇章，也使延安窑洞名垂青史，扬名世界。

延安窑洞，我心中永远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