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看不上的一块蛮荒之地，如今成了中国的麻烦

有这么个人，他23岁中秀才，34岁连考三次乡试都落榜，心灰意冷，最后跑到南洋去淘金；他凭着一张书生脸、大半生读书写字的本事，竟然在一块蛮荒的岛屿上，一步步招兵买马、打败潮州帮、制定“大总制宪法”，建立了一个华人“兰芳共和国”；可惜好景不长，一百多年后，被荷兰人碾碎了。这样荒诞的传奇，怎么会发生在清朝乾隆年间？他，叫罗芳伯。有人问：怎么一个连乡试都考不中的穷秀才，能在外海打出一片天地？他又为何没被乾隆接纳？这些谜一样的问题，一起往下看。

清乾隆三十六年（1771年）九月十五日，广东乡试放榜。石扇镇上，许多人都涌向县衙前的考试榜。人群中，一个身高不足五尺的中年汉子正低头苦思，他叫罗芳伯。人称“虎头燕颔，龙肫虬髯，长耳方口”，外貌有点凶相，却自带一股书卷气。可他沮丧得像丢了魂——乡试第三战，又名落孙山。衣衫褴褛的他回家时，路过正在收割的稻田，满耳都是割稻机的轰鸣，像在嘲笑他三次落榜。“这日子没法过了，”他对自己说，“继续考？家里哪还有钱？”于是，他下定决心：出国闯荡，试试那传说中的婆罗洲大金矿。

乾隆三十七年（1772年），罗芳伯告别妻儿父母，一路艰难跋涉，终于抵达西婆罗洲的坤甸。这里的金矿多，但广东人在岛上成团而居，互相仇视，尤以潮州人与嘉应州人的积怨最深。初到此处，他一无所有，只有一身书卷气和街头练武练就的真功夫。他很快发现，开矿的同乡不会写字，合同不会看，家书寄不了。于是他跑过去，帮着写家书，读信划契约，又仗义疏财，为弱者出头，打抱不平。乡亲们见他“说话靠谱、让人信服”，都喊他“罗大哥”。渐渐地，出事想找人评理，就找他；想写信告家，就找他；想定合同，就找他。就这样，一个连名字都叫“罗芳伯”的苦秀才，在异乡闯出第一桶金，他的名声比金子还亮。

这一年，西婆罗洲的金矿看似散乱，却暗地里早有势力划分。广东潮州府的先到者占了最多矿段，手里握着银两，常年欺压嘉应州人。罗芳伯心里不服气：占矿凭的什么？凭的先到？谁都能先到，凭的还不是实力？他便暗下决心，一定要干翻这些潮州佬。乾隆四十一年（1776年），他召集了108名嘉应老乡，轻装上阵，直扑张阿才的矿区——山心金湖。张阿才手下500多小弟，平时仗着人多，欺软怕硬，根本没料到会有人反攻。那天夜里，罗芳伯抄着简易火把，带着百十号人摸进寨内，一声吆喝，张阿才吓得撒腿就跑。580多小弟丢了头，四散投降。罗芳伯稳住阵脚，高声宣布：“招安抚慰，视同兄弟！”不多久，更多嘉应州人闻风而至，山心金湖一下子变成了三万多人口的小镇，能打的青壮有上万人。

山心金湖并非终点，而是罗芳伯的“总厅”雏形。乾隆四十二年，他在这里正式创立“兰芳公司”。“兰”字，指之前嘉应州人在西婆罗洲打出的“兰和营”；“芳”字，出自他自己。他还给公司设计了旗帜，给自己取了个官衔——“大唐总长”。“大唐”，就是“大华人”的意味，“总长”则相当于“带头大哥”。他要统一全岛华人，跟当时满洲皇帝抢市场似的。

他用中国传统谋略——远交近攻。所谓“远交”，就是跟当地的苏丹搞好关系。每开一口新矿，都得事先报批，出产金子要分红给苏丹。苏丹当然乐得坐享其成，从此不管他兼并别的矿段。“近攻”，就是瞄准潮州帮。坤日、龙岗、沙拉蛮等地的潮州人纷纷低头投降。可也有死不认输的——刘乾相。他联合了好几个潮州社团，上万人，围在山心金湖下六座大营，嚣张极了。“这一战，不能输！”罗芳伯命令手下摆阵，夜战、山地游击，让刘家铁壁一洞接一洞被打穿。刘乾相最终落荒而逃，跳上商船去了。兰芳公司也就此坐稳了西婆罗洲半壁江山。

至此，兰芳公司控制的地盘东到加巴士河、南到坤河、西到大海、北到三发，面积45万平方公里，华人三十多万，土著上百万人。按理，罗芳伯此刻可以称帝称王，可他却没那打算。他觉得：“兰芳是兄弟们打出来的，怎么能当一家一姓之私产？”于是他搞了个“大总制”——

·大总：最高领导，每两年选举一次，只有嘉应州籍才能参选，负责外交、军事、立法、行政。

·副总：次级领导，同样两年一选，大埔县籍可参选。

·总厅：设国防、财政、内政等部门，地方分厅由当地自选，无论籍贯、种族都能参与。

·不设常备军，全体青壮男子都得练兵，平时务农、开矿、经商，一旦有战，立刻上阵。

后人称它“兰芳共和国”，可他自己从没这么说过；他还不断派人朝贡乾隆，表达“纳土为臣”。可这边的“年册”里写得气壮山河，那边的《清实录》《清史稿》却连影子都没提。乾隆为啥不接纳？没人说得清楚。也许他觉得海外蛮荒，无足挂齿；也许他嫌罗芳伯太“草莽”、难以管控。总之，官方档案里没这事。

西方传教士和商人见过兰芳的官衙和士兵，说他们穿长袍马褂，戴瓜皮帽，官兵号衣绿营一样，吹打乐队也是中国曲，汉文、汉语、中国历法、春节端午统统照办，儒家经典挂厅堂，就像个“小中国”。可好景不长。乾隆六十年（1795年），58岁的罗芳伯累得病倒，撒手人寰。他走时还不忘吩咐继任者：“兰芳是众人事业，勿忘初衷。”可继任者们内斗外患不断，到了19世纪末，荷兰人打来，兰芳硬撑了两年，就被征服。到1886年灭亡，国祚共112年。

几十年后，这片土地上竟布满了美国军事基地。想想那位落榜的穷秀才，一生几度沉浮，最后被外国列强踩在脚下。罗芳伯的传奇告诉我们：成王败寇，历史不会因为你的海岛大业就绕道。更令人唏嘘的是，有人帮助乾隆开辟了海外疆土，最后却被乾隆当成了“草寇”，到底是功过参半？值得玩味。

参考资料：参考资料：《西婆罗洲罗芳伯等所建共和国考》参考资料：《罗芳伯所建婆罗洲坤甸兰芳大总制考》参考资料：《南洋华侨通史》参考资料：《嘉应州志》（光绪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