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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三一堂的尖塔与汇丰银行的铜狮,守望着浦东那一岸充满生机的摩天大楼,大楼的灯光在黄浦江未来的岸边呼吸着。十九世纪中叶的耶稣会土山湾孤儿院里,一群男孩身着洁净的罩衫,自豪地挺直脊梁准备合影,就像中国航海博物馆里探险家郑和的宝船,以及在淮海中路宋庆龄纪念馆里的豪华轿车一样,沉静而自豪。身穿蓝色校服的学生们在学校操场上晨练,他们伸展双臂,丈量着彼此之间的距离。忽然,三毛从我们身边掠过,指尖轻轻划过张乐平故居的竹篱笆,化作一阵被秋日法国梧桐卷起的旋风,消失在法租界那风轻叶舞、斑驳如梦的林荫道上。
每天清晨,当我从卧室阳台凝望对面的阮玲玉故居时,脑子里总是会浮现她在《神女》结尾处那张备受煎熬的脸庞,每每这时,我的目光会移向后面那幢摩天楼。
上海是一座大都会,在同一个画面里能同时捕捉到过去与当下的多重视角,甚至能隐约窥见未来。人们需要做的只是登上和平饭店的露台,远眺外滩,同时不要忽略身旁的屋顶。
我初抵达的那个傍晚,最先打动我的是寂静(在欧洲,电动车仍属少数)。夜幕降临,我离开酒店,在蝶园中开始第一次散步,我张开双臂深深呼吸。安全!对一个欧洲人而言,在上海体会到的这种安全感或许是最美好的感受。
在随后的日子里,这座城市渐次展露真容,如同旅行前辈们所描绘的那样:开发、包容、舒适,一切皆为市民的体感和功能而设。城市与市民一同运转,井然有序、从容无虞。
就在那时,一个问题浮现并始终萦绕我心:这座城市是回应既有的概念,还是创造新的概念?商业之城、租界之城、政治之城、科技之城、未来之城——时间,让这些维度相互连接。而我始终相信,我们居住在城市和房屋中,如同我们栖息于自己的思想中。我倾向于认为,所谓“上海性”是自发形成的,源自这座城市独特的地缘战略性质。与此同时,上海又有某种非自然产生而是清晰规划的秩序——一切和平共处,如同一首和谐的乐章。
对于踏入上海的欧洲人而言,第一要务是挣脱西方加诸中国的陈词和偏见。唯有如此,才能沉浸于这座诱人的陌生城市中,在寻访中揭开那一层层叠加着古今气息的文明符号。当他穿梭于街巷,探访博物馆,回应市民的善意时,没有任何束缚会阻碍他的脚步。这座千面之城所表现出的真诚恰是它最令人卸防的魅力所在。
我和同样受邀驻留上海两个月的七位作家分享了彼此的感受,我们都感受到了“宾至如归”。在整个逗留期间,我们都在问自己:为什么?我的答案是,我之所以感觉宾至如归是因为我能在这座城市里自由地迷失自己。
于是,种种人物——真实的、重塑的,或全然虚构的——纷纷跃入眼前。在作家的眼中,上海呈现出一种多元中和的和谐,是和而不同的鲜活证据。或许,这正是所谓“海派气质”的根源,无论工作还是休闲中的坚实结构;与外来者共担契约与责任精神,怀抱才华和雄心共同发展。
作为一个实验平台,城市的味觉在餐桌上尽情显露,中国乃至世界各地的美食一一呈现,却又带着不容混淆的当地印记。
就这样,一次又一次的探寻,一个又一个的启示,一场又一场的投射,我从上海带走的唯一结论是:在这里,几乎无法不去寻找自我——也许在某个地方就会撞见自己的倒影。
上海始终是一座有目标、有抱负、有设计的城市。其目标之多,恰似它的多面性,每一面既是映照,又揭开了它自己的另一个版本。
(陈贞安 译)
原标题:《十日谈·外国作家看上海 | 菲利帕·梅洛:上海有多少张面孔?》
栏目编辑:史佳林
文字编辑:吴南瑶 沈琦华
本文作者:菲利帕·梅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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