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间出门在外可没现在太平,尤其是赶夜路、住客栈,谋财害命的事儿不算少见。那会儿有个老规矩:旅客投宿,进出都得由客栈老板查点人数,只要进出人数对得上,老板便无权阻拦留难,这也给了些歹人可乘之机。话说有这么一档子事儿,听老辈人讲了好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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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有俩兄弟,大哥叫王大毛,小弟叫王小毛,都是实在巴交的庄稼汉。这天大清早,俩人赶着一群肥猪去镇上卖,折腾到天擦黑才把猪卖完,揣着一兜子沉甸甸的铜钱往家走。路上碰见个挑着俩大箱子的货郎,自称李三,是卖绸缎布料的,说天黑路险不敢独自赶路,想跟兄弟俩结伴同行。王大毛兄弟心善,一口答应下来,仨人正好在半路的“平安客栈”投了宿。
老板按规矩查点人数,见是三位客官,登记后便把他们安排在了西厢房。东边厢房早住着俩人:一个是算命的瞎子,大伙儿都叫他张瞎子,另一个是卖砂壶的,姓赵,就叫赵壶匠。这张瞎子眼瞎心不瞎,耳朵还特别灵,到了后半夜,迷迷糊糊就听见西厢房传来“咚咚”的刀斧劈砍声,还夹杂着人哼哼唧唧的惨叫声,吓得他赶紧推醒赵壶匠。俩人都是孤身一人,怕直接冲出去吃亏,琢磨半天,想出个主意——故意大吵大闹,把客栈里的人都引来。
西厢房的李三仨人听见东屋吵得厉害,只好过来劝架。没想到这俩人越吵越凶,赵壶匠嚷嚷着张瞎子碰碎了他的好砂壶,非要赔钱;张瞎子却喊着自己丢了两贯辛苦钱,一口咬定是赵壶匠偷的!赵壶匠心眼窝子浅,气不过当场就骂开了,闹得动静老大,把客栈老板和俩伙计全给吵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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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瞎子听见老板来了,胆子更壮了,非要搜赵壶匠的包裹。赵壶匠起初不乐意,架不住西屋仨人和老板都劝,只好把包裹打开,里里外外翻了个遍,哪儿有什么铜钱。可张瞎子还不依不饶,拍着大腿喊:“我一个瞎眼的苦命人,靠算命混口饭吃,攒俩钱容易吗?今天让人偷了,这是要我的命啊!不把钱找着,我就不活了!”
说着,他转头看向西屋的仨人:“今儿这屋里的人,包裹我都得搜搜!”那仨人一听,脸“唰”地就变了,指着张瞎子骂:“你这疯瞎子不讲理!我们好心劝架,你倒诬陷起我们来了?”张瞎子冷笑一声:“你们不进来劝架,我怎么会搜到你们头上?既然进了这屋,就得说清楚!”
客栈老板赶紧打圆场:“他眼瞎,你们别跟他一般见识。要是没偷,打开箱子让大伙儿看看,也能证明你们清白啊。”大伙儿不由分说,就把李三挑来的俩箱子撬开了。这一撬可了不得了,俩箱子里各有个油纸包,纸上面全是血,打开一看,竟是被砍得七零八落的两具尸体,正是王大毛和王小毛兄弟俩!
众人当场就把李三和他那俩同伙捆了个结实,连夜送到了官府。原来这李三早就盯上了卖猪得钱的王大毛兄弟,特意让俩同伙提前藏进箱子里,自己假装孤身货郎搭伴——投宿时老板只查了“仨人”的数,没细琢磨箱子里藏着人;他们本想杀了兄弟俩,天不亮就装作“三人离店”,借着人数对得上的规矩溜之大吉,没成想栽在了一个瞎子手里。
官府一审,仨歹人没法抵赖,全招了,最后都被砍了头。张瞎子立了大功,官府给了他不少赏钱。
这事儿真挺奇的——偏偏张瞎子眼瞎,就靠俩耳朵,把事儿给戳破了。
规矩是护人的,就是被歹人钻了空子;
可坏心眼子藏不住,该栽还是得栽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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