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着刚打印的体检报告,指尖被纸边硌得发疼——配型成功的字样,像一道催命符,贴在我二十六年的人生里。
“晴晴,算妈求你了!”母亲的哭声穿透电话听筒,混着背景里舅妈压抑的啜泣,“你表哥才三十,孩子刚上幼儿园,他要是没了,这个家就散了啊!”
我对着电脑屏幕上闪烁的项目deadline,喉咙发紧。表哥肾衰竭的消息传来时,我不是没心疼过,但母亲的第一反应不是商量,是命令:“你跟他血型近,必须去配型!”
从小到大,母亲的天平永远偏向舅舅家。我攒了半年工资买的笔记本,表哥随口说想要,母亲转头就让我送过去;我高考前熬夜复习,她却让我给发烧的表哥陪床;就连我工作后租的小公寓,舅舅家装修时,她都要我腾出来让表哥一家住。
“妈,捐肾不是割阑尾,”我声音发颤,“医生说术后要长期休养,我手里的项目不能停,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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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什么?”母亲的声音陡然尖利,“你的工作比你表哥的命重要?我养你这么大,就教你这么冷血?你要是不捐,我就没你这个女儿!”
电话那头传来舅舅的叹息:“晴晴,算舅舅欠你的,以后你要什么,舅舅都给你……”
我挂了电话,趴在桌上眼泪直流。晚上父亲发来信息,只有一句话:“爸支持你,你的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周末家庭聚餐,包厢里气氛凝重。表哥瘦得脱了形,舅妈拉着我的手哭红了眼,母亲坐在一旁,脸色铁青地盯着我。
“晴晴,你就当积德,”母亲夹了块排骨放进我碗里,语气带着刻意的温柔,“术后妈给你补身体,什么都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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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放下筷子,从包里掏出体检报告,翻到健康评估那一页:“妈,我有慢性肾炎,医生说捐肾风险极高,可能我自己都下不了手术台。”
母亲愣住了,抢过报告反复看,手指抖得厉害。其实那是我托朋友做的假报告附件——我没肾炎,但我不能拿自己的健康,去填母亲无底线偏爱的黑洞。
“怎么会……”母亲喃喃自语,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
表哥轻轻拍了拍舅妈的手,对我笑了笑:“晴晴,没事,我知道你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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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上,母亲一路沉默。快到小区时,她突然说:“妈以前……是不是太偏心了?”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窗外掠过的路灯。有些伤害已经造成,就像体检单上的裂痕,再怎么弥补,也回不到最初的完整。
后来表哥等到了公益肾源,手术很成功。母亲不再逼着我对舅舅家无条件付出,偶尔还会主动问我的工作和身体。
只是我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变了。亲情从来不是单方面的牺牲,真正的爱,应该是互相珍重,而不是把最亲的人,推上牺牲的祭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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