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年9月10日深夜,钓鱼台十号楼灯火通明。窗里,江青伏在书桌前,一叠存折、一沓收据散落在侧。她盯着那串四位数,眉头拧成结——钱不够了。毛泽东刚刚病逝,各项支出却一个劲儿往上冒,她的第一反应竟是那张“5000元收条”。这笔钱,几个月前才送出,如今似乎成了唯一可以挪动的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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钞票的去向并不神秘。时间拨回到1974年隆冬,北京刮着西北风。江青的老厨师程汝明被叫到客厅:“去趟清华,看看我姐姐。”语气平淡,听不出多大波澜。可就在半小时前,她才拆开一封从清华大学寄来的家书——字不多,却句句显拮据:煤球不够、棉被太旧、孙子上学交不起学杂费。信里没半点伸手要钱的字眼,但那股克制,反倒更能刺痛旁观者。
程汝明骑着旧28大杠进了清华东门。李云露住在一排灰瓦平房,屋里光线昏暗,墙角堆着没烧完的蜂窝煤。老人见了程汝明,先问:“小程,江青身体还好吗?李讷还弹钢琴吗?”一句话,眼圈红了。程汝明环顾四周,心里像压了石头,随口应声:“都好,您放心。”其实他已记下每处寒酸。
返回钓鱼台的路上,天色已黑,北门口的梧桐在风里直响。他推门汇报:“李大姐没提要求,可日子挺难。”江青沉默片刻,抬手写下一行字:“送去5000元,算尽一点姐妹情。”她嘴角动了动,没有多解释。第二天,程汝明把钱塞进一个牛皮纸信封,亲手交到李云露手里。老人连声说“这可使不得”,终究还是攥住了。
5000元,在当年绝非小数目。与之对照的,是江青自己常年的花销。她迷摄影,上个季度冲洗了三卷底片就用了百余元;新买的135相机机身标价近千;再加上定做的火柿红旗袍、外汇券购买的香皂,常把秘书账本挤得青一块紫一块。有人嘀咕她“没存款”,其实并不夸张。
真正的拮据浮到面上,是毛泽东去世后。主席工资冻结在每月404.8元,稿费一向公私分明。江青这才发现,手里可动用的只有那笔“存款”——准确说,是1973年毛泽东一次性拨给她的8000元。买器材、请人配暗房,用掉一大半,剩下正好不到5000元。于是“把钱要回来”这个想法,突然冒出。
“程师傅,再跑一趟吧。”江青语速很慢,却透着逼仄。“那钱……能否请姐姐先暂借?”程汝明站着没回话,良久才说:“不好开口,她会难受。”同在场的吴连登接茬:“钱已送出,再提易惹非议。”屋里气压沉得厉害,挂钟滴答滴答,没人再说话。几分钟后,江青摆摆手:“算了。”音量极轻,如同自语。那5000元,终究没再动。
旁人也许好奇:这对姐妹为何走到如此尴尬?缘由要从更早的日子说起。1930年代,李云露把同父异母的小妹接到天津,供她读书,两年伙食费全出自李家。后来江青南下求学,依旧靠姐姐东拼西凑添置路费。二人情分原本深厚。可1950年代,江青进中南海后性情转厉,李云露帮她理家,行事却太过耿直,一次与秘书起了口角,江青当场拍案:“你走吧!”自此分道。
历史进入“文革”旋涡,江青权势正隆,却再没提过姐姐。直到1974年,信件里的贫寒让她惊觉旧债未还,于是有了那5000元。不得不说,她确实拿出过诚意;同样不得不说,这份诚意并没能维持太久。形势一变,念头就变。世间人情,往往难熬金钱压力这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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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6年10月,在看守所的初次讯问笔录里,江青提到个人经济状况,只用一句:“无存款。”这四个字后面,那张写着“送5000元”的送款收条,成为她为数不多的私人支出记录。讽刺的是,国库档案显示,那天她还欠国营新华书店一本《摄影灯光手册》的书款,总价12元。
李云露的结局相对平静。她继续住在清华老房,靠子女工资和学校补贴过活。有人问起当年的5000元,老人摆手:“那是小妹的心意,她给了,我就收了。后来怎样,不怪她。”语气淡淡,仿佛多年的恩怨早随北风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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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合来看,江青要钱又收回的念头既折射个人性情,也映出时代波折。权力、亲情、金钱交缠,其间的张力远比表面数字复杂。1970年代这段插曲,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把人在风浪中的犹疑刻画得清清楚楚:手里有权时出手阔绰,形势一紧就想反悔。五千元,既是救急的钱,也是姊妹情的试金石,分量不多,意味却重。
若把目光停在1976年的那张欠条上,能读到的只有冷冰冰的“无存款”。可若再向前推两年,清华平房里飘出的煤烟,才是故事真正的温度。一缕苦味煤烟,三十平方米的旧屋,五千元——70年代,所有恩与怨都浓缩在这组简单坐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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