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九年四月十五日的深夜,莫斯科克里姆林宫的灯光仍亮着。斯大林拿起电报机,敲下一行急促的电码,收信人:北京香山。电文的核心十分醒目——“如红军南下,可能引来美国干涉”。就在电波穿越西伯利亚上空的时候,距此数千公里外的扬子江两岸,解放军各路大军已按既定计划悄然集结,炮口默默指向江心。中外三方博弈,于这一刻被拉至最紧绷的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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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写下这封电报前,斯大林心里并不轻松。过去一年里,辽沈、淮海、平津三大战役如风卷残云,国民党主力被连根拔起,华北与华东大局已定。苏联领导人对这场骤变的速度显然估计不足。莫斯科原本希冀的“南北分治”方案眼见就要被东风吹散,苏联在远东的缓冲带或将瞬间消失。斯大林相信,只要长江暂时稳住,或能逼新生的中共政权与南京当局谈判,从而形成对莫斯科更为安全的格局。因此,他必须提醒北京:小心美国。
美国那边的态度并非一成不变。自一九四八年起,驻华大使司徒雷登就隔三差五往华盛顿递电报,“共产党来势凶猛,若坐视不理,长城以南恐难保”。宋美龄更是亲赴美东,向杜鲁门陈情“拯救中华自由灯塔”。可战场的实际情况冷冰冰:东北几十万精锐被歼灭,徐蚌会战再成惨败,平津一役拱手交出华北。美国军情部门很快得出结论——扶不起的阿斗,再多援助也是无底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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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莫斯科的视角,华府并非一定袖手旁观。眼看长江防线岌岌可危,美国国会里“要保住江南”的声音依旧嘹亮。斯大林的那句“美军或将出手”并非空穴来风。彼时,美第七舰队已在西太平洋游弋;麦克阿瑟在东京总司令部里,嘴上虽念叨着“欧洲优先”,手中却早已列出几版干预方案。苏联无法判断华府何时会翻桌,一份突如其来的电报,既是警告,也是自保。
电文送达香山已是凌晨。灯下的毛泽东眉头紧锁,片刻后对周恩来和刘少奇说了一句:“拖不得,江水不能等。”周恩来放下茶盏,“要打,就趁着士气正盛。”两人对视一笑,气氛却并不轻松。半个月后,一九四九年四月二十日晚,解放军炮声覆盖江面,万人抢滩,大批木船顶着火网破浪而下,渡江战役正式打响。斯大林的担忧,瞬间化为既成事实。
毛泽东为何判断美国动武的可能性不高?理由并不神秘。首先,战场天平已倾斜得太明显。国民党主力被连根拔起,美国要想稳住战局,至少得投入一个以上作战集团,并承担数万乃至十余万远征军的后勤压力,这在一九四九年的预算听证会上根本过不了关。其次,华府正被“北约筹建”和柏林危机拖得焦头烂额,欧洲才是它的心头肉,远东只能维持航母示威。再者,国民政府的内部腐败、财政枯竭已暴露无遗,连美国驻华军事顾问团都在电报里直言“再援无益”。用美军自己人的话说,“扶得起再扶,不行就别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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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点常被忽视。解放军渡江前,把所谓“应付外敌”列为预案。上海、舟山一线集中数万炮兵,主力高炮团隐蔽待命,苏北沿海布置了预警哨,一旦发现外舰进入限制水域,可以立即组织火力封锁。英国皇家海军“紫石英号”就是在四月下旬贸然闯江时挨了当头一棒,这起长江炮战让华盛顿内部更添顾虑——若英国轻巡都被击退,美舰贸然深入是否会尴尬收场?
斯大林依旧忧心。对他而言,一个在东亚拥有完整主权、又带有革命激情的邻国,不啻为双刃剑。虽同为社会主义阵营,但利益不尽一致。克里姆林宫希望中国先在长江一线喘口气,自己好腾出手来同美国周旋。可毛泽东的算盘是“打一拳,免得百拳来”,必须一鼓作气收回江南。两种观念短暂碰撞,终归敌不过现实。四月二十三日,南京易帜。五月二十七日,上海解放。再往后,七月宜宾、八月贵阳、十二月成都,西南大幕落下,整个战局改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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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今日,不少西方史学家仍反复假设“如果美国当年轰炸长江防线”,似乎只要铁拳一挥,中国内战便会另一番光景。可一九五〇年六月的朝鲜半岛已给出答案:即便远在异国,志愿军照样敢与美军硬碰。更别说在自家门前的长江天险和千百万民众的粮草支援。斯大林那封急电,是冷战初年的一次典型神经反射,也是大国博弈里不被后人忽略的幕后小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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