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丈夫周文斌第90天从次卧走出来,像个合租室友一样面无表情地对我说“早上好”时,我平静地将一份离婚协议推到了他面前。他愣住了,手里的豆浆差点洒出来,难以置信地看着我:“沈悦,你发什么疯?”
我没疯,我只是清醒了。这分床睡的三个月,就像一面镜子,照出了我们婚姻里所有的不堪和冷漠。而这一切,都要从那次看似平常的家庭聚会说起。
三个月前,我刚升任部门主管,薪水翻了倍,月入三万。我高兴坏了,第一时间就想跟丈夫周文斌分享。他是我大学同学,当初我就是看中他的踏实稳重,才不顾父母反对嫁给了他。他在一家国企做技术员,工资不高,一个月七千块,但胜在稳定。我们结婚五年,日子过得不咸不淡,像一杯温吞水。
我兴冲冲地订了家附近最好的馆子,准备给他一个惊喜。可电话打过去,他却说:“今晚我妈让我们回家吃饭,说是有重要的事商量。”我心里的火苗“噗”地一下灭了,但还是压着性子说:“行,那我下班直接过去。”
到了婆婆家,一进门就看见我那游手好闲的小叔子周文武也在,正翘着二郎腿在沙发上打游戏。婆婆张桂芬一见我,就热情地拉着我的手,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堆在了一起。“小悦来了啊,快坐快坐,今天有你爱吃的红烧肉。”
我心里咯噔一下,婆婆这态度太反常了。平时她对我总是不冷不热,嫌弃我挣得没她大儿子多,又没能早点给她生个大胖孙子。今天这么殷勤,准没好事。
果然,饭桌上,婆婆给我夹了一大块肥腻的红烧肉,笑眯眯地开了口:“小悦啊,我听说你升职了,工资涨了不少吧?”
我心里一紧,含糊地应了一声:“还行。”
婆婆立马接话:“那可太好了!你看,你弟弟文武也老大不小了,谈了个女朋友,人家姑娘要求必须在市里有套婚房才肯嫁。我们家这情况你也知道,我和你爸那点退休金,连首付都凑不齐。你现在能挣钱了,可得帮帮你弟弟啊!”
我筷子一顿,抬头看向周文斌,希望他能说句公道话。可他却埋着头扒饭,好像没听见一样。
我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妈,文斌的工资您也知道,我们俩每个月要还三千多的房贷,还有日常开销,实在没什么余钱。”我没提自己涨工资的事,就是不想让他们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
小叔子周文武一听,把筷子往桌上一摔,嚷嚷起来:“嫂子你这话说的就没意思了!我哥说了,你现在一个月挣三万!三万啊!随便漏点出来就够我首付了!怎么就没余钱了?是不是不想帮啊?”
我脑子“嗡”的一声,怒火直冲头顶。我死死地盯着周文斌,他这才抬起头,眼神躲闪着,小声说:“小悦,文武是我亲弟弟,我不帮他谁帮他?你就当……就当是借给他的,以后让他还。”
“还?他拿什么还?他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我气得声音都发抖了。
婆婆见状,立刻开始抹眼泪:“哎哟,我这命怎么这么苦啊!大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忘了亲弟弟!文武啊,是妈没本事,给你买不起房,让你在对象面前抬不起头啊!”
一场饭局,最后演变成对我的批斗大会。他们一家三口轮番上阵,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一个哭天抢地。周文斌最后下了通牒:“沈悦,这钱你必须出!不然我们这个家就散了!”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夜风吹得我脸颊冰凉。我没想到,我拼命工作换来的成果,在他们眼里,竟然成了理所当然的提款机。更让我心寒的,是周文斌的态度。他没有一丝一毫站在我的立场上考虑过。
回到家,我把自己关在卧室里。周文斌在外面敲门,我没开。他就在门外说:“沈悦,我知道你委屈。但那是我妈我弟,我能怎么办?五十万,就当是我借你的,行不行?”
我隔着门冷笑:“你拿什么还?用你那七千块的工资,不吃不喝也要还六年。”
门外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我听到了次卧关门的声音。从那天起,我们的分床生活,正式开始了。
刚开始,我以为他只是在跟我赌气,过几天就会像以前吵架一样,主动来卧室求和。可我错了。第一周,他每天早出晚归,我们几乎见不到面。家里的空气冷得像冰窖,除了必要的几句话,我们没有任何交流。
第二周,我主动找他谈。我说:“文斌,五十万太多了,我们拿不出来。要不这样,我出十万,算是我们做哥嫂的一点心意,剩下的让他们自己想办法。”
他当时正在看电视,眼皮都没抬一下,冷冷地说:“十万?打发叫花子呢?我妈说了,少于五十万,就当没我这个儿子。”
“那你就要为了你妈你弟,不要我们的家了吗?”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他终于转过头,眼神里满是厌烦:“沈悦,你怎么变得这么不可理喻?以前你不是这样的。不就是点钱吗?至于吗?”
我看着他陌生的脸,突然觉得很可笑。我们之间的问题,从来就不是钱。而是他心里,我和我们这个小家,到底排在第几位。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躺在空荡荡的大床上,我回想起我们刚结婚的时候。那时我们租住在城中村的小单间里,虽然穷,但每天都很快乐。他会骑着电瓶车带我穿过整个城市,只为去吃一碗我爱吃的螺蛳粉。他会在我加班晚归时,给我留一盏灯,煮一碗热腾腾的面。
可现在呢?我们住进了宽敞明亮的大房子,他却睡到了次卧。我们之间,隔着的不是一堵墙,而是一颗已经冷却的心。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我们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我给他洗衣服,做他爱吃的菜,可他视而不见。他下班回家,宁可在客厅看手机到半夜,也不愿意踏进主卧一步。
分床一个多月的时候,我病了,重感冒,发烧到三十九度。我浑身无力地躺在床上,给他打电话,想让他早点回来带我去医院。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他语气很不耐烦:“又怎么了?”
我虚弱地说:“我发烧了,很难受,你能不能……”
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发烧就吃药,多喝水。我在跟领导吃饭,走不开。”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那一刻,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汹涌而出。我挣扎着爬起来,自己找出退烧药,胡乱吞下去。深夜里,我烧得迷迷糊糊,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阴冷的晚上,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原来,有些寒冷,是会刻在骨子里的。
第二天,我烧退了,心也彻底凉了。我不再主动找他说话,不再为他准备饭菜。我开始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加班、出差,我把自己的时间表排得满满当当,只为了能少一点时间待在那个令人窒息的家里。
分床的第六十天左右,发生了一件事。那天我出差回来,身心俱疲。打开家门,却发现玄关多了一双陌生的女士高跟鞋。我心里一沉,走到客厅,看见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正坐在我们家的沙发上,而周文斌,正殷勤地给她削苹果。
看到我,周文斌明显有些慌乱,连忙站起来介绍:“小悦,你回来了。这是我同事,王薇,她家水管坏了,来我们家借用一下洗手间。”
那个叫王薇的女孩站起来,对我露出一个挑衅的微笑:“嫂子好。”
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穿着一条紧身连衣裙,妆容精致。再看看周文斌紧张的表情,我什么都明白了。我没有大吵大闹,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说:“你好。”然后转身回了卧室,关上了门。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第一次认真地思考我们的婚姻。分床两个月,他对我冷若冰霜,却有心情对别的女人嘘寒问暖。所谓的借用洗手间,不过是戳破我们婚姻假象的一根针。
那晚,他出乎意料地敲响了我的房门。我打开门,他站在门口,带着一身酒气,眼神迷离地看着我。他走进来,从背后抱住我,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小悦,我错了,我们和好吧。”
他的手开始不规矩起来,浓重的酒气和烟草味让我一阵反胃。这是我们分床以来,他第一次主动亲近我。可我感受不到任何爱意,只有一种被当作发泄工具的屈辱。我用力推开他,冷冷地说:“周文斌,你把我当什么了?”
他被我推得一个踉跄,酒醒了大半,恼羞成怒地指着我:“沈悦,你别给脸不要脸!我主动跟你求和,你还想怎么样?分床这么久,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滚!”我用尽全身力气吼出这个字。
他摔门而去,回到了他的次卧。我瘫坐在地上,浑身冰冷。这分床的九十天里,唯一的一次“性生活”,竟然是以这样不堪的方式开始,又以这样耻辱的方式结束。我突然明白,这段婚姻,已经走到了尽头。
我开始不动声色地收集证据。我查了他的消费记录,发现他多次给那个王薇买过昂贵的礼物。我甚至在我们家的客厅里,装了一个小小的摄像头。
一切准备就绪后,就到了开头的那一幕。
面对我递过去的离婚协议,周文斌彻底慌了。他扔掉豆浆,冲过来抢我手里的协议:“我不离!沈悦,我不同意离婚!”
“你凭什么不同意?”我冷冷地看着他,“就凭你拿着我的钱去养别的女人?还是凭你和你妈你弟把我当成摇钱树?”
“我没有!”他还在狡辩,“我和王薇只是同事!我妈那边,我再去跟她说!”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我拿出手机,点开了一段视频。视频里,正是前几天我出差时,周文斌和那个王薇在我们家的沙发上亲热的画面。
周文斌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他扑过来想抢我的手机,被我躲开了。
“周文斌,我们夫妻一场,我给你留点面子。财产我已经分割好了,这套房子首付是我爸妈出的,婚后还贷大部分也是我,房子归我,我补偿你三十万。车子归你。如果你不同意,那我们就法庭上见,到时候这段视频,还有你那些转账记录,都会成为呈堂证供。”
他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周文斌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滚爬爬地去开门。门口站着的,是满脸怒气的婆婆张桂芬和小叔子周文武。
“沈悦!你个黑心肝的女人!我儿子跟你低头了,你还想离婚?你是不是早就想踹了我儿子,好独吞家产?”婆婆一进门就指着我的鼻子骂。
小叔子也跟着叫嚣:“就是!我哥对你那么好,你说分床就分床!现在还想离婚!门都没有!今天你不把给我买房的钱拿出来,就别想走出这个门!”
我看着他们丑陋的嘴脸,只觉得恶心。我没有理会他们,只是看着周文斌,一字一句地说:“周文斌,这是你最后的机会。签字,我们好聚好散。不签,后果自负。”
周文斌看着我决绝的眼神,又看了看他那还在撒泼的妈和弟弟,终于崩溃了。他拿起笔,在离婚协议上颤抖着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婆婆和小叔子都傻眼了。他们没想到,一向懦弱的周文斌竟然真的签了字。
我收好协议,把一张银行卡扔在桌上:“这里面是三十万,拿着钱,马上从我的房子里滚出去。”
说完,我拉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个让我压抑了太久的家。走出小区的那一刻,阳光照在我身上,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分床的九十天,像一场漫长的凌迟。它让我看清了一个男人的自私和懦弱,也让我看清了一段婚姻的真相。女人,永远不要把自己的幸福寄托在别人身上。当你经济独立,人格独立时,你才有随时转身离开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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