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乐山后来在深圳发了,成了别人口里的大老板,可他心里那个窟窿,拿钱根本填不上。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想起一个女人,盛雪竹。他总觉得,自己这辈子不管干出多大的事儿,只要没娶到她,就算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这种感觉就像什么呢?就像你饿了三天三夜,好不容易看到个热乎乎的馒头,刚要伸手去拿,被人一脚踢飞了。俞乐山就是那个饿了半辈子的人,盛雪竹就是那个馒头。
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在回梁川的火车上跟哥们吹牛。他说,这次回去,必须把盛雪竹追到手,追到手立马就去扯证结婚,不等了。
话说得有多满,现实的耳光抽得就有多响。
他急吼吼地冲到医院找她,人家护士跟他说,盛雪竹啊?跟她男朋友领证去了。俞乐山脑子嗡的一下,腿都软了。他不信,他冲去民政局,还真就看见了。盛雪竹穿着一身红,扎眼得很。她从那扇门里走出来,旁边站的,不是他俞乐山。
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像个傻子,一个被人当众扒光了衣服的小丑。全世界的声音都消失了,他就那么直愣愣地看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盛雪竹看见他了,她也有点慌,从兜里掏出几块喜糖,硬塞到他手里。那个动作,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可笑。她在干嘛?她在可怜他?还是在炫耀?她让他说几句好听的,祝福她。
俞乐山那时候真是魔怔了,他没说祝福,他问她,我走之前,想跟你说的话。。。。。。你难道不知道吗?
那是一句憋了很久的“我喜欢你”,可话到嘴边,被他自己咽下去了。现在问出来,已经不是表白了,是质问,是最后的挣扎。
盛雪竹怎么回答的?她骗了他。她摇摇头,说不知道。为了身边那个男人,那个叫王潇的男人,她亲手把俞乐山心里的那点火苗,给踩灭了。
“一句话晚了,就是一辈子。那句没说出口的我喜欢你,最后变成了你为什么要结婚,这不是表白,是往人心上捅刀子。”
用善良换来的囚笼
盛雪竹为什么要嫁给王潇?图他啥?图他腿脚不方便?图他脾气臭?
说白了,就两个字,愧疚。
她觉得是自己害了王潇,所以她得还。怎么还?拿自己一辈子去还。她像个女战士一样,一边上班挣钱,一边给王潇治病。晚上王潇睡了,她才有功夫翻几页书,给自己充充电。好几年,她都这么过来的,熬得人都脱了相。
她以为这是伟大,是牺牲。
可王潇不这么想。
王潇把她的善良当成了理所应当。他心里门儿清,盛雪竹不爱他。所以他要用别的方法把她拴住。他最擅长的,就是“作”。他动不动就摆出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说自己是个废人,拖累了她。他用这种方式,一遍遍地提醒盛雪-竹,你欠我的!你这辈子都欠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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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雪竹心软,每次都吃他这一套,心疼得不行,然后加倍对他好。
可她越是这样,王潇心里就越扭曲。他成功把盛雪竹娶回了家,但他不满足。他像个看守一样,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只要盛雪竹不在他眼皮子底下,或者回家晚了一点,他就发疯。他觉得,她肯定是去见俞乐山了。
他骂她,用最难听的话骂她。说她假正经,说她水性杨花。
盛雪竹呢?她还傻乎乎地安慰他,觉得他只是因为身体不好,心情才这么差。她压根没看明白,这个男人的心,早就烂了。
在俞乐山那,她是公主,是需要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可在王潇这,她是什么?她是个保姆,是个出气筒,是个没有自由的私有物品。
“王潇不是爱她,是占有她。他把自己的残疾当成链子,把盛雪竹的善良当成锁,把自己死死地锁在了她身上,让她喘不过气。”
后来,俞乐山回来了。
他不是当年那个穷小子了。他在深圳赚了大钱,回梁川开了公司,解决了好多人的吃饭问题。他成了个人物。
他越成功,王潇心里的那股火就烧得越旺。凭什么?凭什么他俞乐山要什么有什么,自己却只能坐在轮椅上!他所有的无能狂怒,最后都变成了对盛雪竹更刻毒的攻击。
他觉得盛雪竹那张问心无愧的脸,特别虚伪,特别刺眼。
人在自己老婆身上找不到存在感,就容易往外找。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叫陶溪云的女人出现了。
这个陶溪云,会夸他,会捧他,会用那种崇拜的眼神看着他。在陶溪云面前,王潇觉得自己又是个男人了,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而不是那个需要老婆伺候的残废。他一下子就陷进去了,陷在那种被人需要的虚荣感里。
“盛雪竹总以为自己是在治病救人,是在渡一个可怜人。她不知道,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也救不了一个心眼儿已经烂掉的鬼。”
他自己的背叛
最讽刺的事情发生了。
那个天天怀疑自己老婆不干净的男人,自己先不干净了。
就在他自己家里,就在盛雪竹辛辛苦苦撑起来的那个家里。
那天盛雪竹推开家门,看见了什么?看见了她那个坐在轮椅上的丈夫,和另一个女人,衣衫不整地抱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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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间,时间都好像停了。
盛雪竹脑子里一片空白。她这些年的付出,她受的那些委屈,她咽下的那些眼泪,都变成了什么?
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她没有哭,也没有闹。她就是觉得,一切都该结束了。她这么多年的自我感动,像一个被人戳破的氢气球,一下子瘪了。什么恩情,什么责任,都他妈见鬼去吧。
她终于想通了,她不是在渡人,她是在渡劫。现在,这劫,她不想渡了。
她平静地提出离婚,搬走了。
离开那个家的时候,她感觉天都亮了。
“原来用善良和忍让喂养的婚姻,根本长不出爱情,只能养出一个越来越贪婪的魔鬼和一个越来越卑微的自己。”
俞乐山呢?他一直在等。
这么多年,他身边不是没有过别的女人,可他心里那个位置,始终是空的。他就是要等盛雪竹。他觉得,这就是他的命。
当他知道盛雪竹离婚后,他没有立马冲上去。他只是默默地站在一个不远不近的地方,让她知道,他还在。
这一次,盛雪竹看懂了。
她终于明白,那个能陪她走一辈子的人,不是那个需要她弯腰去迁就的病人,而是一个能让她挺直腰板,和她并肩站在一起的男人。
有些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而有些人,绕了一大圈,还是会回到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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