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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伤期间,梁歆含闭门谢客。直至春日宴请柬送至案前,方才踏出公主府邸。
宴席之上,沈砚卿竟携林蓁蓁同来。席间虽未同席而坐,却处处显露殷勤:殷勤斟茶布菜,温柔拭汗递帕,这般体贴入微的做派,直教在座闺秀皆黯然神伤。
"沈世子待林姑娘当真情深义重……"
"谁说不是呢,听说前些时日林姑娘中毒,沈世子还亲往公主府……"
窃窃私语戛然而止。众贵女偷觑梁歆含神色,却见她恍若未闻,自顾自执起青瓷茶盏。
"单是赏花未免寡淡。"忽有贵女提议,"不如设个彩头,诸位各展所长如何?"
此言一出,立时引得众人附和:"有殿下在此,谁敢班门弄斧?当年寿宴上那支剑舞,当真是惊鸿照影……"
"啪——"
沈砚卿执杯的手蓦地一颤,茶水溅出洇湿了衣袖。他猛地抬头望向梁歆含,眸中惊涛乍起——她竟也精于剑舞?
而林蓁蓁已是面如金纸,十指深深攥进锦缎袖口。梁歆含将二人神色尽收眼底,唇畔浮起一抹讥诮。
"当年那场宴饮,爱卿未能亲睹,今日可要开开眼界?"有好事者怂恿道。
在沈砚卿震惊的目光中,梁歆含施施然起身:"甚好。"
正待旋身起舞,忽闻林蓁蓁惊呼一声,整盏茶水尽数泼洒在月华裙上。"砚卿哥哥……"她泫然欲泣,楚楚可怜地望向沈砚卿。
"失陪。"沈砚卿立即起身搀扶,携着林蓁蓁疾步离去。直至梁歆含一曲剑舞毕,那抹玄色身影始终未曾再现。
宴席将散时,梁歆含独倚湖畔凭栏。
"参见公主。"
身后传来林蓁蓁的声线。梁歆含回身望去,见她此番竟未跪地行礼,不由嗤笑:"怎的?不继续扮柔弱了?"
林蓁蓁贝齿轻咬朱唇,忽然重重跪伏于地:"殿下可是察觉端倪?"
"察觉何事?"梁歆含故作不解。
"臣女有罪!"林蓁蓁以额触地,"令沈世子错认良人,臣女万死难辞其咎!"
她泪盈于睫,声带颤音:"臣女乃尚国公府庶出,自幼失恃,在嫡母手下如履薄冰,从未敢奢望什么,唯有沈世子……求殿下开恩,莫要揭穿这层纸窗……"
"这偌大天下,殿下要何等男儿没有?求您将沈世子赐予臣女罢……"
第五章
"若我执意不允呢?"梁歆含目光冰冷地注视着林蓁蓁。
林蓁蓁的面色骤变,眸中闪过狠厉之色,踩着绣花鞋步步紧逼:"那便休怪臣女无礼了。"
梁歆含尚未及反应,林蓁蓁已骤然伸手,狠狠将她推入湖中!
刺骨的湖水瞬间灌入口鼻,梁歆含挣扎着浮出水面:"林蓁蓁!谋害皇嗣可是要诛九族的!"
岸边女子却蹲下身来,纤纤玉手按住她的天灵盖,将人重重压入水中:"只要死无对证,又有谁会知晓?"
湖水波光粼粼,模糊了她的视线。梁歆含奋力挣扎,却始终挣不脱那股蛮力。
就在意识即将涣散之际,远处忽然传来急促脚步声。
"救……"她用尽最后气力嘶喊。
林蓁蓁脸色遽变,立即抽回手,旋即纵身跃入湖中:"来人呐!公主落水了!"
梁歆含在混沌中看见沈砚卿飞驰而来,毫不犹豫地游向那抹粉影,将人牢牢圈在怀中。
"砚卿哥哥……"林蓁蓁虚弱地倚在他胸前,"莫要管我……快去救公主……她千金之躯……"
沈砚卿紧了紧臂弯,嗓音里满是疼惜:"什么千金之躯?在我心里,你才是无价之宝。"
冰凉的湖水灌入肺腑,梁歆含终于陷入黑暗。
"公主!公主醒了!"
梁歆含缓缓睁开眼,对上青竹哭得通红的双眸。
小丫鬟见她转醒,反而哭得更凶:"都怪奴婢不该擅离职守……"
溺水时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梁歆含心头泛起细密疼痛。
她强撑着支起上身,却见青竹神色闪烁:"可是有何不妥?"
青竹抽噎着摇头:"没、没有……"
"说实话。"梁歆含蹙起眉头。
小丫鬟终于崩溃,泣不成声:"沈世子方才来过……"
梁歆含指尖微颤。
以那人脾性,怎会来探望她?
果不其然,青竹哽咽道:"他说……说让公主莫要再使这些腌臜手段,次次陷害林姑娘,只会令他愈发厌恶……"
"奴婢拼死辩解,说公主断不是那等阴毒之人,可他只信林姑娘的眼泪,说她素来纯善……"
"奴婢是为公主不值啊!这些年您为他寻遍孤本,熬夜绣制香囊,甚至在他染病时亲自守着药炉……可他呢?连正眼都欠奉!"
往日听到这些,梁歆含定会气得浑身战栗。
而今却只余深深倦意。
她抬手拭去青竹泪痕:"莫要再哭。"
"很快,便与他再无瓜葛了。"
青竹怔住:"公主此言何意?大婚之日,沈世子不是就要入主公主府了吗?"
梁歆含并未言明驸马人选已换,只是轻声道:"过些时日,你自会明白。"
此后数日,梁歆含深居简出,却总能听见外间传来的消息——
沈砚卿带着林蓁蓁踏遍上京珠宝阁,一掷千金只为博红颜一笑;他伴她放河灯祈福,当着满城百姓为她描眉点绛;他甚至推掉宫宴邀约,只因那日林蓁蓁偶感风寒,需得人贴身照料。
满朝文武皆知,这是沈砚卿在给皇家难堪,明晃晃地抗拒这桩婚事。
而梁歆含始终闭门不出。
直至秋狝围猎之日,皇家仪仗抵达猎场。
梁歆含掀开车帘时,正撞见沈砚卿扶着林蓁蓁跨上马背。他站在女子身后,双臂环过纤腰,正握着那双柔荑教她执缰。
秋阳为二人镀上金边,宛如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这画面令梁歆含恍惚忆起前世江南,桃花纷飞中相拥而吻的剪影。
她默默移开视线,权当未见。
"昭昭!"皇帝在远处招手,"围场猛兽横行,你金枝玉叶之身,须得有人护持。"
帝王目光扫过四周:"四位爱卿何在?"
马蹄声由远及近,沈砚卿、韩家公子、周小侯爷策马而来,唯独少了谢临风。
"临风呢?"皇帝皱眉。
韩家公子轻笑:"陛下忘了?谢公子南下游历未归。"
"荒唐!"皇帝吹胡子瞪眼,"这般紧要关头,他竟还有心思游玩?不知昭昭婚期将近?"
周小侯爷插科打诨:"谢公子在与不在皆无妨,左右公主不会选他。"
皇帝瞪眼:"怎的不能?昭昭明明……"
"父皇!"梁歆含匆忙打断,"该入林了。"
第六章
狩猎伊始,梁歆含被三位贵公子簇拥在中央。
林蓁蓁蹑足尾随其后,眼眶泛红似是刚哭过。
韩家公子压低嗓音:"诸位可觉察到了?陛下适才面色有异,倒像是非要谢临风在场不可。"
周小侯爷颔首附和:"正是,满朝文武皆知长公主绝不会选谢临风为婿,他来与不来有何干系?有砚卿在此足矣。"
梁歆含垂眸不语,未吐露半句心声——此番她钦点的驸马,恰是众人眼中绝无可能的谢临风。
沈砚卿冷着面容沉声道:"休要妄言。"
韩周二人瞥见身后梨花带雨的林蓁蓁,登时恍然:"砚卿,咱们都是被选来侍奉公主的,谁让你是人中龙凤,公主属意于你,这也是没法子的事。"
"早些放下林姑娘吧。"
沈砚卿攥紧缰绳,语调如冰:"放不下。"
梁歆含心头骤然紧缩,正待开口,密林深处忽闻利刃破空之声!
"有刺客!护驾!"
数十名黑衣杀手自林间杀出,箭矢如蝗虫过境!
"公主当心!"
韩周二人即刻拔剑迎敌,沈砚卿则策马挡在梁歆含身前。
千钧一发之际,林蓁蓁突兀尖叫:"砚卿哥哥!"
沈砚卿竟不假思索调转马首,朝着哭喊声奔去!
"沈砚卿!"梁歆含嘶声唤他。
那人却未曾回头。
箭雨如梭直扑面门,梁歆含身侧再无护卫,眼见箭矢将及咽喉——
"铛!"
一柄寒光凛冽的长剑凌空劈落,斩断夺命箭矢!
梁歆含抬眸望去,呼吸陡然凝滞——
竟是谢临风?!
不知何时折返的少年郎,红衣烈烈似火,唇畔噙着惯常的痞笑:"抓紧些。"
梁歆含怔忡环住他劲瘦的腰身,目睹他剑光如雪,所过之处尸横遍野。
奈何刺客愈聚愈多,众人被逼至断崖边缘。
谢临风回眸凝视梁歆含:"可信我?"
梁歆含贝齿紧咬朱唇:"信。"
他低笑出声,痞气中透着决绝:"如此便好。"
语罢,谢临风猛然搂紧佳人纤腰,纵身跃下万丈深渊!
再睁眼时,梁歆含已躺在公主府雕花拔步床上。
"谢临风何在?"她强撑着坐起,牵动伤口疼得冷汗涔涔。
侍女青竹慌忙搀扶:"公主宽心,谢小侯爷安好无恙,不过是些皮外伤,已回府将养了。"
青竹奉上温热茶汤,忍不住喟叹:"谁能想到谢小侯爷平日里玩世不恭,危难关头竟这般可靠。抱着您跳崖时,全程将您护在怀中,连崖底是寒潭都算准了。"
梁歆含握着青瓷茶盏,心潮翻涌难平。
恰在此时,青竹又搬来朱漆木箱:"这是谢小侯爷从江南带回的物件,只道是随手采买,让您闲时把玩。"
箱中珍宝琳琅满目——
苏杭精绣的缂丝团扇、扬州秘制的桃花胭脂,甚至还有一包用油纸裹了三四层的桂花蜜饯。
件件皆是梁歆含的心头好。
她指尖不受控制地轻颤,恍惚忆起前尘往事——
谢临风每回出远门,总要给她捎带些稀奇玩意儿,总说是顺道买的,不值当挂心。
可如今细思,这些哪样不是投其所好?
即便后来他远赴边关戍守,仍会托人捎回物件。有时是根七彩雀翎,有时是捧塞外黄沙,每回都附张洒脱字条:【困守京城多无趣,小爷带你瞧瞧大漠孤烟。】
"公主,沈世子已在府外求见多时。"青竹忽地想起,"您昏睡时奴婢已回绝过,眼下可要宣召?"
"他又来作甚?"
青竹面露难色:"林姑娘坠马重伤……太医说,怕是熬不过今夜子时。沈世子此番,是来求取还魂丹的。"
还魂丹。
父皇御赐的保命灵药,可活死人肉白骨,普天之下仅此一粒。
第七章
梁歆含披上外袍起身:"引路去见他。"
府邸朱门外,沈砚卿一袭素白长衫立于石阶之下。往日孤傲矜贵的世子爷,此刻发髻散乱,额角还凝着暗红血痂。
见她缓步而出,青年面色骤变,三步并作两步趋前。
"恳请公主赐还魂丹。"
梁歆含垂眸望着阶下人:"天材地宝仅此一颗,若给了林姑娘,本宫往后遇险当如何?"
"从今往后,臣愿以命相护。"
"像秋狝那日舍命相护么?"梁歆含唇畔泛起冷笑。
沈砚卿脸色瞬间惨白:"那是意外……蓁蓁孤身遇险,臣断不能弃她不顾……"
"世子可知求药代价?"梁歆含径自打断,"三桩承诺,应允便予你灵丹。"
"但凭公主吩咐。"
"首条,于此处长跪至黎明。"
"次则,本宫出阁之日,需亲临观礼听宣圣旨,不得以任何借口缺席。"
"其三……待前两桩应验,再议不迟。"
语罢,锦衣女子拂袖转身。
沈砚卿生性孤高,何曾向人折腰?此番当众跪在青石板上任人观瞻,分明是要摧折其铮铮傲骨。
梁歆含暗忖他必会另寻他法,绝不甘受此辱。
却闻身后传来重物坠地之声——
沈砚卿竟笔直跪伏于地!
梁歆含心尖剧颤,足下步履微滞。
他竟能为林蓁蓁做到这般境地?
若他日知晓错付真心,该是何等讽刺?
是夜飞雪漫天,沈砚卿果真在雪地里跪了整宿。
次日破晓,梁歆含推开轩窗,但见那人仍跪在积雪中,双肩覆满皑皑白雪,面容比霜色更苍白三分。
梁歆含将玉瓶掷于雪地,沈砚卿颤抖着接过,嗓音喑哑:"臣……谢公主恩典。"
"大婚当日……必来观礼。"他喉头滚动,忽而补了句:"娶您。"
梁歆含执镜的手微顿,旋即恍然。
他竟误以为要他亲迎?
何其可笑!
她偏要他亲眼见证,自己另嫁他人!
沈砚卿离去后,侍女青竹禀报:"林姑娘已转危为安,沈世子守在床前整日未离。"
梁歆含执笔描眉的手未停,心湖竟未起半分涟漪。
成婚前夜,梁歆含正对镜试穿嫁衣,忽闻窗棂轻响。
"何人擅闯?"
一抹绯红身影翻窗而入,谢临风拎着油纸包晃到跟前,桃花眼弯成月牙:"贺新婚之喜。"
"明日才行大礼,你现在献什么殷勤?"
"明日未必得闲。"谢临风耸肩,"正巧要出趟远门。"
梁歆含柳眉倒竖:"你敢!"
谢临风倏然逼近,眼底闪过异样情愫:"梁歆含,你就这般盼着我瞧你嫁作他人妇?"
梁歆含执簪的手僵在半空,未及开口,那人已退至三步之外,嬉皮笑脸道:"只要你不怕我把礼堂闹得鸡犬不宁,小爷必来抢亲。"
言罢纵身跃出窗外,融入茫茫夜色。
梁歆含拆开油纸包,瞳孔骤缩——
竟是剥得干干净净的松子仁。
她自幼嗜此物如命,却因沈砚卿厌其气味,十余年未曾沾唇。
原来谢临风,始终记得。
原来他,亦好此味。
吉时当日,十里红妆铺就锦绣长街,满城百姓夹道相迎。
城墙下人潮汹涌,议论声浪此起彼伏:"驸马定是沈世子无疑!"
"陛下最疼公主,怎会许她另嫁?"
御辇之上,皇帝携梁歆含立于城楼,万民俯首高呼万岁。
沈砚卿、谢临风、韩家郎君、周小侯爷并排而立。
城楼上,帝王含笑展开明黄绢帛。
梁歆含却突然上前:"父皇,儿臣想亲诵懿旨。"
她接过圣旨,目光掠过台下众人——
韩周二人神态自若,显见早知是陪衬;
林蓁蓁死死瞪来,美目含煞;
沈砚卿垂眸静立,看似波澜不惊,袖中指尖却已掐得泛白;
至于谢临风……
他懒散倚着朱漆廊柱,惯常的痞笑挂在唇边,眼底却翻涌着梁歆含看不懂的暗潮。
梁歆含深吸一口气,缓缓展开诏书——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择谢氏临风为当朝驸马,即刻完婚。钦此。"
霎时万籁俱寂。
沈砚卿猛然抬头,难以置信地望向城楼。
谢临风唇角笑意凝固,手中玉骨折扇"啪"地坠地。
梁歆含望着他呆怔模样,终是破颜而笑:"谢临风,接旨。"
第八章
不仅是谢临风,所有人都震惊于这道圣旨,公主选择的人竟然不是沈砚卿,而是她从小到大的死对头,谢临风。
就连谢临风自己,也忍不住按捺着发问。
“公主,你确定没有在戏耍我吗?要是我接旨了,你事后又说只是玩笑要如何?”
梁歆含笑了下,合上手中千金贵重的圣旨。
“绝不可能,我的驸马就是你,谢临风,你难道要抗旨不愿意娶我吗?”
“怎么可能!”
这或许是梁歆含第一次看到谢临风如此激动的模样,他向来不羁风流,为人自由惯了,现在却郑重地跪在,以双手接过圣旨看了一遍又一遍,确认上面的名字真的是他。
而后,谢临风那一双桃花眼看过去,嘴边笑起来。
“不管什么原因,既然我是驸马,公主,我就再也不会给你后悔的机会了。”
他说着,就要牵起梁歆含的手。
突然,沈砚卿猛地开口。
“怎么可能!驸马应该是我才对,您是公主,不可拿这种事玩乐赌气,否则岂不是折了皇室的颜面!”
他一张脸铁青,直直地盯着梁歆含,好像笃定这是一场故意赌气的玩笑。
梁歆含收敛起笑容,现在再看沈砚卿那张谪仙似的脸,她已然再没有了曾经的心动,她淡淡的回应。
“这不是玩笑,沈砚卿,你说你有心上人,我便成全你,这还不好吗?”
闻言,林蓁蓁立刻跪下嗑了几个响头。
“臣女多谢公主成全我与沈公子!”
她脸上激动,没想到梁歆含竟然愿意将沈砚卿拱手相让,从此以后,就再也没什么能阻止她嫁进沈家了。
沈砚卿则面色复杂。
明明这个结果就是他想要的,可是为什么在听到梁歆含要嫁给别人的时候,他的心里还是会不好受。
他盯着那张脸,冷哼了一声。
“那就请公主不要后悔,日后再求着我娶你。”
看来,他是笃定自己会离不开他,可是她的心早就在他的冷漠中死了一遍又一遍,若往后难全,不如就在此时放手。
梁歆含笑了下。
“你才是,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
随后,她看向谢临风,伸出自己的手。
“走吧,驸马,圣旨上所说的是即日完婚,我们需抓紧时间才是。”
谢临风点点头,那柄折扇不知何时又被他拿在了手中。
他弯腰,一手背在身后,一手虔诚地牵过梁歆含的手,眼中除了戏谑之意还有着她未能看明白的雀跃。
“放心,既然公主选了我,那我定然不会让公主失望,哭哭啼啼的守在闺房里。”
谢临风一句玩笑,惹得梁歆含忍不住嗔怪他。
“谁会哭哭啼啼的啊。”
这就是她与谢临风之间的相处,总是打打闹闹,可这时,梁歆含却觉得还不错。
韩公子和周小侯爷当了那么久的观众,手都要拍烂了,还没从这则消息中反应过来,谢临风竟然要和梁歆含成婚了!所有人都觉得不可能的一对,竟然就这样牵着手走在一起。
皇帝也频频点头。
“谢临风也不错,能文能武,是个能配得上的公主的,今日是大喜之日,通知下去,全国税收减去三成。”
众人纷纷下跪,谢圣上恩典。
梁歆含也转头一笑,被接进了房中,顶上了红盖头。
驸马需亲手挑起公主的盖头,这门婚事才算成。
青竹递上一柄翠绿欲滴的玉如意,脸上挂有巧笑。
“驸马,请。”
谢临风摇摇头,偏不按照常理来,他折扇收起,以扇柄挑起了梁歆含的红盖头,在众人的见证下,看到了公主那张娇俏的脸。
这一刻,谢临风的心跳震鸣。
他佯装镇定,却还是不由自主的扬起笑容,眼中像融化了一块蜜。
梁歆含以前从未这么仔细的看过他,如今也被那眼神盯得不好意思,耳根红了一片。
她笑了笑,改了称呼。
“往后,你便是我的夫君了,谢临风,若你敢对我不好,我便一直休书休了你。”
谢临风只是笑。
“不会让你有这个机会的。”
第九章
沈砚卿没看完婚礼就走了。
他不知道他心中那股空虚是什么,明明前世和公主成婚后,他根本放不下林蓁蓁,冒着被发现处死的风险也要金蝉脱壳跟她在一起,如今得知公主选了谢临风,不用再妨碍他和林蓁蓁在一起,他反而觉得心里缺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他回到了沈府,坐在石桌前。
林蓁蓁很快跟了上来,就坐在他的旁边,脸上挂着羞涩的笑容。
“砚卿哥哥,现在再也没有人阻止我们了,我们也该定下婚姻了吧?”
看到自己心上人那番娇俏的表情,沈砚卿勉强的笑了笑,安慰自己只是想多了而已。
“蓁蓁说得对,改日我便去向你提亲,以免日后公主又后悔,缠着我不放。”
林蓁蓁立刻惊喜的点头。
只是一连几日过去,他都没有准备提亲的东西。
沈砚卿一直认为,梁歆含会回来找他。
前世,他在假死后,梁歆含为他守了一辈子的寡,直到最后也没舍得怪罪他。
如今,她怎么可能真的嫁给谢临风,一定是气气他,不出两日,梁歆含一定会回来。
可他等了许久,只等来梁歆含和谢临风一起南下共游的消息。
沈砚卿再也按捺不住自己,在他们临行前找了过去,冷着一张脸拦在梁歆含的面前。
“公主,还请三思,你现在如果走了,以后就算再要求我娶你,我也不可能会同意了。”
梁歆含觉得莫名其妙的,她明明都宣读过圣旨,也跟谢临风完婚了,怎么沈砚卿还觉得她是开玩笑?
她皱起秀气的眉,刚想反驳,谢临风就按住她,给了一个眼神,独自上前应对。
“沈公子,你见到公主和驸马,为何不下跪啊?曾经你我都是公主的童养夫,家世也相当,自然没什么规矩,可如今我已成驸马,沈公子也跟公主再无关系,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没规矩了。”
谢临风虽然是笑着的,但字字诛心,让沈砚卿一张脸沉下来。
他说得不错,过去梁歆含从来不在意什么礼仪规矩,不然也不会整日和谢临风打闹,可现在让他下跪岂不是就承认他低人一等。
沈砚卿向来高傲,只为林蓁蓁跪过一次,此时阴沉着表情,错过谢临风,看向后面的梁歆含。
“若这是公主的意思,那我便跪。”
他不信梁歆含舍得他跪在谢临风的面前。
梁歆含叹了口气,自从跟谢临风成婚了后,这人也不知道怎么了,天天醋劲可大。
也不说南下了,也不说外出游玩了,天天呆在府中陪着她,跟以前变了个人似的。
不过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中,她竟然适应的还好,没有一点不舒服的感觉。
谢临风虽然为人不羁,但并不会做出任何让她难堪或者不高兴的事,就连平日里的斗嘴,现在也成了调情似的,说不了几句,谢临风就要说几句荤话,让她羞得脸上通红,之前怎不觉得这人这么难缠!
现在也是,他那话就是故意说的。
看着谢临风挡在她面前的样子,梁歆含只觉得一阵甜蜜的无奈。
“谢临风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他是我的夫君,也是驸马,你确实该跪。”
她纵容了谢临风的小脾气,结果沈砚卿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好似她说出了什么骇人惊闻的话似的。
谢临风得意地笑,一把折扇敲在手心中。
“跪吧,沈公子。”
沈砚卿抿紧了唇。
“公主,玩笑也该有个度。”
她看过一眼,觉得无趣,明明她都遂了他们的意,沈砚卿怎么还巴巴凑上来给她找不痛快。
她没了耐心,说道:“这不是玩笑,我说得很清楚,沈砚卿,以前我确实喜欢过你,但现在我已经嫁给谢临风了,于情于理,我们都不应该再扯上关系。”
沈砚卿一震,身体不自觉地颤抖。
他的膝盖弯下去,跪在了地上,咬牙切齿的开口。
“是我僭越了,我余三日后将与林小姐提亲,到时还望公主赏脸。”
说完,沈砚卿一挥衣袖,起身就走。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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