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易首页 > 网易号 > 正文 申请入驻

丈夫向我递来了离婚协议书,他问我孩子要吗,我:他姓顾我不要

0
分享至

顾巍把离婚协议书推过来的时候,客厅里的冷气开得正足。

A4纸的边缘泛着冷冰冰的白光,像手术刀。

“字签一下。”

他的声音和我记忆里一样,没什么温度,像隔着一层磨砂玻璃。

我没动。

我盯着他手边那杯咖啡。

是他新买的什么手冲壶煮出来的,据说是哥斯达黎加的豆子,带着柑橘的风味。

为了这个爱好,他上周花了五千多。

而我儿子的早教课,一万二,我说要续,他说,再考虑考虑。

你看,人的心一旦偏了,钱的流向就是最诚实的证据。

“财产分割没意见吧?房子归你,车子归我。存款一人一半。”

他语气平静,好像在谈一笔无关紧要的生意。

“安安呢?”我终于开口,嗓子干得像被砂纸磨过。

“安安……”他顿了一下,视线垂下去,落在协议书上,“你要是想要,就……”

我忽然就笑了。

笑得肩膀都在抖。

他问我孩子要吗?

他居然问我,怀胎十月、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才生下来的孩子,我要吗?

这问题本身,就是对我这几年人生最大的讽刺。

“他姓顾。”

我的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

“我不要。”

顾巍猛地抬起头,那张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是震惊,是不可思议。

他大概预想过我会哭,会闹,会歇斯底里地质问他,但他一定没想过,我会这么干脆。

干脆到近乎冷血。

“你说什么?”

“我说,”我一字一顿,看着他的眼睛,“顾安安,是你顾家的种,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要。”

空气凝固了。

那台昂贵的中央空调还在勤勤恳恳地输送着冷风,可我却觉得燥热,像被架在火上烤。

顾巍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他拿起笔,在协议书末尾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龙飞凤舞,一如既往的潇洒。

然后,他站起身。

“既然你决定了,那安安我来带。抚养费你看着给,不给也行。”

他走了。

门被轻轻带上,发出“咔哒”一声。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我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像一尊石膏像。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十分钟,也可能是一个小时。

直到卧室里传来安安的哭声,我才像被按了开关的机器人,僵硬地站起来。

安安醒了,他要找妈妈。

我走进卧室,把他从婴儿床里抱起来。

小小的身体,软软的,带着一股好闻的奶香味。

他把脸埋在我的颈窝里,抽抽噎噎地喊:“妈妈……妈妈抱……”

我的眼泪,在那一刻,终于决堤。

不是因为顾巍,不是因为那份离婚协议书。

而是因为怀里这个小东西。

我的安安。

对不起,宝贝。

妈妈刚才说的,是这辈子最违心的话。

但我必须这么说。

因为只有这样,你那个爹,才会真正尝到什么叫切肤之痛。

我抱着安安,走回客厅。

那份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还静静地躺在茶几上。

我拿起它,看了一眼,然后随手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就像扔掉一张用过的废纸。

手机响了,是林悦,我的死党。

“怎么样了?摊牌了吗?”她在那头急吼吼地问。

我吸了吸鼻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

“嗯,离了。”

“他提的?那个渣男!他凭什么?!”林悦的火气比我还大,“孩子呢?孩子你必须给我抢过来!一分钱抚养费都别想少他的!”

我抱着安安,轻轻晃着,声音很轻。

“孩子我没要。”

电话那头沉默了。

足足十几秒后,林悦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

“姜禾,你……你没事吧?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我苦笑。

“我能有什么事,好得很。”

“你别骗我了!你把顾安安当眼珠子疼,你会不要他?你是不是有什么计划?”

知我者,林悦也。

我嗯了一声。

“悦悦,我恨他。”

我说。

“我恨不得在他心上剜一块肉下来。安安,就是那把刀。”

顾巍以为我说的不要,是赌气,是撂狠话。

他错了。

我是认真的。

第二天一早,我就开始收拾东西。

我的东西不多,几箱子衣服,几箱子书,还有我那些吃饭的家伙——画板、颜料、电脑。

安安的东西,我一件没动。

他的小衣服,小玩具,小奶瓶,还整整齐齐地摆在原来的地方。

顾巍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客厅里堆着几个打包好的纸箱,而我,正坐在地毯上,陪安安玩积木。

他愣住了。

“你这是干什么?”

“搬家。”我头也不抬。

“搬家?房子不是给你了吗?”

“我嫌晦气。”

我说得云淡风轻。

“这房子里的每一口空气,都沾着别的女人的香水味,我闻着恶心。”

顾巍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他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直白。

也是,过去这几年,我一直扮演着一个温顺、隐忍、顾全大局的妻子角色。

他出差晚归,我从不追问。

他手机设密,我从不窥探。

他衬衫上出现不属于我的口红印,我也只是默默地洗掉,然后骗自己,也许是哪个女同事不小心蹭到的。

我以为我的忍让能换来家庭的完整。

现在看来,不过是自欺欺人。

我的忍让,只是让他出轨出得更心安理得。

“姜禾,你没必要这样说话。”他语气里带了点压抑的怒气。

“哦?那我应该怎么说?”我终于抬起头,直视着他,“顾先生,祝您和乔小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乔冉。

那个女人的名字。

一个刚毕业的实习生,年轻,漂亮,会撒娇,会用那种崇拜的眼神看着顾巍。

不像我,一个三十岁的老女人,每天围着孩子和灶台转,聊的话题除了尿布就是菜价,身上带着一股洗不掉的油烟味。

顾巍被我噎得说不出话。

安安不知道大人之间的暗流汹涌,他举着一块积木,奶声奶气地喊:“爸爸,爸爸,搭!”

顾巍的表情柔和下来。

他走过去,想抱安安。

我没阻止。

安安很自然地伸出小手,搂住他的脖子。

“爸爸,高高!”

顾巍把他举起来,父子俩笑成一团。

真是一副父慈子孝的温馨画面啊。

如果不知道内情的人看了,一定会觉得他们是天底下最幸福的父子。

我冷眼旁观。

心里像被针扎一样,密密麻麻地疼。

搬家公司的车很快就到了。

我指挥着工人把箱子搬上车,自始至终没有再看顾巍一眼。

直到所有东西都装好了,我才走到他面前。

“顾先生,从今天起,安安就拜托你了。”

我说。

“他每天早上七点醒,要喝180毫升的奶。上午十点和下午三点要吃水果泥。晚上九点必须睡觉,睡前要听《小熊宝宝》的故事。”

“他不喜欢吃胡萝卜,对芒果过敏。洗澡水温要调到38度,高一度他都嫌烫。”

“他睡觉爱踢被子,晚上你得起来给他盖三次。他认床,换了地方可能会哭,你多哄哄他。”

我一口气说了很多。

说得又快又急,像在背书。

顾巍静静地听着,眼神复杂。

安安趴在他的肩膀上,已经睡着了。

“姜禾……”他哑着嗓子开口,“你真的……决定了?”

“不然呢?”我反问,“协议都签了,我留下来算什么?等着看你们上演情深似海吗?”

我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师傅,开车。”

车子缓缓启动。

我从后视镜里看到,顾巍还抱着安安,站在原地。

他的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

直到彻底消失不见。

我的眼泪,再一次,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安安,我的宝贝。

妈妈不是不要你。

妈妈只是,想为你争一个更好的未来。

一个没有谎言,没有背叛,干干净净的未来。

我在林悦家附近租了个一室一厅的小公寓。

房子不大,但阳光很好。

我把画架支在窗边,阳光洒在画布上,暖洋洋的。

林悦下了班就跑过来,给我带了一大堆吃的。

“你疯了!真把孩子扔给他了?那可是顾巍!一个连奶瓶都不会冲的男人!他能照顾好安安?”

林 an't 气得在屋里团团转。

我一边啃着她带来的鸡腿,一边含糊不清地说:“他学不会,自然有别人教他。”

“你的意思是……那个小三?”林悦瞪大了眼睛。

我点点头。

“乔冉不是一直想当后妈吗?机会来了。”

林悦一屁股坐在我对面,表情严肃。

“姜禾,你玩这么大,就不怕玩脱了?万一顾巍真的跟那个女人把安安照顾得很好,你怎么办?你到时候想把孩子要回来,可就难了。”

我放下鸡腿,擦了擦手。

“悦悦,你觉得,一个连自己亲生儿子都不上心的男人,会真心实意地对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好吗?”

“那个乔冉,她现在对安安好,是因为她想讨好顾巍,想坐稳顾太太的位置。可是一个两岁多的孩子,正是最闹腾的时候。吃喝拉撒,样样需要人伺候。半夜哭闹,更是家常便饭。”

“你觉得,一个二十出头、连恋爱都没正经谈过的小姑娘,能有多少耐心?”

林悦沉默了。

她知道,我说的是事实。

“可是……我还是心疼安安。”她小声说。

我何尝不心疼。

离开家的第一晚,我整夜没睡。

我抱着安安的小枕头,上面还残留着他的奶香味。

我一遍遍地想,他现在睡了吗?有没有哭?顾巍有没有给他盖被子?

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揪着,疼得喘不过气。

但我必须忍。

要想赢,就得比对方更狠。

尤其是,心要狠。

顾巍的第一通电话,是在我搬出来的第三天打来的。

“安安发烧了,38度5,怎么办?”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我心里一紧,但语气却很平静。

“去医院啊。你问我干什么?我又不是医生。”

“可是……挂哪个科?儿科还是急诊?”

我差点气笑了。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名校毕业,公司高管,连孩子发烧挂什么科都不知道。

真是讽刺。

“你随便挂一个吧,反正孩子不是我的。”

我冷冰冰地扔下这句话,然后挂了电话。

挂掉电话的瞬间,我就后悔了。

我抓起外套就想往外冲。

理智却死死地拉住了我。

不能去。

现在去了,就前功尽弃了。

我像个困兽一样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坐立不安。

手机被我捏得发烫。

我等了整整一个小时,顾巍的电话才再次打来。

“医生说是幼儿急疹,开了退烧药,已经吃过了。”他的声音听起来疲惫不堪。

我“嗯”了一声。

“还有事吗?没事我挂了,忙着呢。”

“姜禾,”他叫住我,“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安安吗?”

“担心啊。”我说,“我担心你请的那个保姆,会不会趁你不注意,虐待我的……哦不,是你的儿子。”

我故意把“保姆”两个字咬得很重。

我知道,照顾安安的,一定是乔冉。

电话那头,果然传来了顾巍压抑的呼吸声。

“她不是保姆。”

“哦,那就是预备后妈了。那我就更担心了。新闻上后妈虐待孩子的事,还少吗?”

“你够了!”顾巍终于被我激怒了,“乔冉对安安很好!比你这个亲妈强多了!”

“是吗?”我轻笑一声,“那祝你们一家三口,幸福美满。”

说完,我再次挂了电话。

这一次,我没有再坐立不安。

我的心,出奇地平静。

我知道,我的第一步棋,走对了。

顾巍以为,把乔冉带回家,就能享受到左手江山、右手美人的齐人之福。

他太天真了。

一个孩子的到来,足以摧毁所有虚假的温情脉脉。

接下来的一周,顾巍几乎每天都会给我打电话。

“安安不肯吃饭,怎么办?”

“他把牛奶打翻了,哭个不停,怎么哄?”

“他半夜做噩梦,一直喊妈妈……”

每一次,他的声音都比上一次更疲惫,更烦躁。

而我的回答,永远都是那几句。

“这是你的儿子,你自己想办法。”

“我没空,我很忙。”

“别再给我打电话了,我们已经离婚了。”

我确实很忙。

我重新拾起了我的专业。

我联系了以前的导师,接了几个私活。

白天,我把自己埋在画稿里,用工作麻痹自己。

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思念就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我想安安。

想得心都疼了。

我只能一遍遍地翻看手机里他的照片和视频。

看着他笑,看着他闹,看着他咿咿呀呀地学说话。

然后,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得泣不成声。

林悦看不下去了。

“你这是何苦呢?你想孩子,就去看看他啊。偷偷看也行啊。”

我摇头。

“不行。一旦被顾巍发现,他就知道我是在欲擒故纵。他就会有恃无恐。”

“我要让他知道,我不是在开玩笑。我是真的,不想要这个孩子了。”

“我要让他一个人,去承受所有为人父母的辛苦、琐碎和崩溃。”

“我要让他明白,一个家庭,不是靠钱就能维系的。一个孩子,不是请个保姆就能养大的。”

半个月后,我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是乔冉打来的。

她的声音听起来甜美又无辜。

“姜禾姐,我是乔冉。你……有空吗?我想跟你聊聊。”

我挑了挑眉。

这么快就坐不住了?

“没空。”

“姜禾姐,求求你了,就十分钟,好吗?”她的声音里带了哭腔,“我真的……快要崩溃了。”

我沉默了几秒。

“地址发我。”

我们约在一家咖啡馆。

乔冉比照片上看起来更年轻,皮肤白得发光,眼睛又大又圆,像小鹿一样。

她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看起来清纯又无害。

她见到我,局促地站起来。

“姜禾姐。”

我点点头,在她对面坐下。

“说吧,什么事。”

她搅动着面前的咖啡,半天没说话。

眼圈先红了。

“姜禾姐,我不知道你和顾大哥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安安,他毕竟是你的孩子,你不能不管他啊。”

我看着她,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乔小姐,你是不是搞错了一件事?”

“安安是我的孩子没错,但现在,他的监护人是顾巍。而你,是顾巍的女朋友。从法律和道义上讲,你都没有资格来要求我做什么。”

她被我堵得一愣。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安安太可怜了。”

“他每天晚上都哭着找妈妈,不肯吃饭,也不肯跟我们说话。顾大哥为了他,班都上不好了,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我……我想尽办法对他好,给他买玩具,带他去游乐园,可他根本不理我,还把我推开……”

她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姜禾姐,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只是想跟顾大哥好好在一起,我没想过要伤害任何人……”

我静静地看着她表演。

不得不承认,她哭起来的样子,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难怪顾巍会为了她,抛妻弃子。

“所以呢?”我问,“你今天来找我,是想让我把孩子接回去,好给你们的二人世界腾地方?”

她猛地摇头。

“不是的!我没有!我只是……我只是希望你能多回来看看他,陪陪他。他需要妈妈。”

“乔小姐。”我打断她。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真的回去了,你该怎么办?”

“你和顾巍,还能像现在这样,毫无芥蒂地在一起吗?”

她呆住了。

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乔冉,你还太年轻。你以为爱情是风花雪月,是甜言蜜语。但其实,婚姻和家庭,是柴米油盐,是屎尿屁,是一地鸡毛。”

“你现在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一个孩子的杀伤力,远比你想象的要大得多。”

“他会占据你所有的时间,磨掉你所有的耐心,让你从一个精致的公主,变成一个邋遢的保姆。”

“你确定,这是你想要的生活吗?”

我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子,精准地插进她最脆弱的地方。

她的脸色,一寸寸地白了下去。

最后,她仓皇地站起来。

“我……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她甚至忘了拿她的包。

我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没有一丝快意。

只有一种深深的悲哀。

为了一个不值得的男人,两个女人在这里互相算计,互相伤害。

何其可悲。

但我知道,这场仗,我必须打下去。

为了安安,也为了我自己。

那天之后,顾巍给我打电话的频率更高了。

内容也从抱怨,变成了哀求。

“姜禾,你回来吧。我们不离婚了,好不好?”

“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跟乔冉在一起。我已经跟她分手了。”

“安安不能没有你。这个家也不能没有你。”

我在电话这头,冷笑。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顾巍,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你想要我的时候,我就得乖乖在家给你当牛做马。你嫌我烦了,就一脚把我踢开?”

“现在你搞不定了,又想让我回去给你收拾烂摊子?”

“你凭什么?”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

“顾巍,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从你把那份离婚协议书递给我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完了。”

他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他已经挂了电话。

然后,我听到他带着哭腔的声音。

“姜禾,我求求你。你回来看看安安吧。他病了,很严重。”

我的心,咯噔一下。

“什么病?”

“肺炎。住院了。”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后面的话,我一个字都听不清了。

我只知道,我要去见我的儿子。

立刻,马上。

我赶到医院的时候,顾巍正颓然地坐在走廊的长椅上。

他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胡子拉碴,眼窝深陷,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

看到我,他猛地站起来。

“你来了。”

我没理他,径直冲向病房。

安安躺在病床上,小脸烧得通红,嘴唇干裂起皮。

他的手背上插着针管,正在输液。

他睡得很不安稳,眉头紧紧地皱着,嘴里还在小声地呢喃。

“妈妈……妈妈……”

我的眼泪,刷地一下就下来了。

我冲过去,握住他的小手。

“安安,妈妈在。妈妈在这里。”

他好像听到了我的声音,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

我在病床边守了三天三夜。

寸步不离。

我给他喂水,喂药,用温水给他擦身体。

我抱着他,给他讲故事,唱他最喜欢的儿歌。

顾巍就站在一边,手足无措地看着。

他想帮忙,又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他给我递水,我没接。

他给我买饭,我没吃。

我把他当成空气,彻底无视。

第四天,安安的烧终于退了。

他睁开眼,看到我,虚弱地笑了笑。

“妈妈。”

他伸出小手,摸了摸我的脸。

“妈妈,不走。”

我的心,瞬间碎成了千万片。

“不走。”我哽咽着说,“妈妈再也不走了。”

安安出院那天,顾巍再次跟我提了复婚的事。

“姜禾,我们重新开始吧。为了安安。”

我看着他,眼神冰冷。

“顾巍,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我们之间的问题,从来都不是因为安安。”

“是你。是你亲手毁了我们的家。”

“你以为你跟乔冉分了手,我们就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你以为你道个歉,我就能原谅你带给我的伤害吗?”

“不可能。”

我抱着安安,从他身边走过。

“顾巍,婚,必须离。”

“但是安安,我要定了。”

“抚养权,我一分都不会让。”

“我们,法庭上见。”

顾巍彻底愣住了。

他大概以为,我看到安安生病,就会心软,就会妥协。

他以为,他低个头,认个错,我就能感恩戴德地回到他身边,继续当那个任劳任怨的顾太太。

他还是不了解我。

或者说,他从来没有真正用心去了解过我。

打官司的过程,比我想象的要漫长和狗血。

顾巍请了最好的律师。

他的律师在法庭上,把我塑造成一个不负责任、情绪化、为了报复丈夫连亲生儿子都可以抛弃的冷血母亲。

他们拿出我当初“不要孩子”的录音,拿出我搬走后对孩子不闻不问的证据。

他们试图证明,我没有能力,也没有资格抚养安安。

而顾巍,则被塑造成一个深爱孩子、为了孩子愿意付出一切的好父亲。

我坐在被告席上,听着那些颠倒黑白的陈词,只觉得荒谬又可笑。

我的律师,是林悦帮我找的。

一个很厉害的女律师,姓王。

王律师没有急着反驳。

她只是在轮到她发言的时候,平静地问了顾巍几个问题。

“顾先生,请问您儿子顾安安,今年几岁?”

“两岁半。”

“请问他身高多少?体重多少?”

顾巍卡住了。

“大概……九十厘米?体重……三十斤?”

王律师笑了笑。

“顾先生,根据上周的体检报告,顾安安小朋友身高95厘米,体重28斤。您作为他的亲生父亲,对他的基本情况,似乎并不了解。”

顾巍的脸色有些难看。

“我工作忙。”

“好的,工作忙。”王律师点点头,“那么请问,您儿子最喜欢什么玩具?”

“……变形金刚?”

“他最喜欢的故事书是哪一本?”

“……《三只小猪》?”

“他最喜欢吃什么水果?最讨厌吃什么蔬菜?”

顾巍一个都答不上来。

他的额头开始冒汗。

王律师转过身,面向法官。

“法官大人,我的当事人,姜禾女士,可以准确无误地回答出以上所有问题。并且,她可以提供顾安安小朋友从出生到现在的每一份体检报告、每一次生病的就诊记录、每一张疫苗接种的单据。”

“在姜禾女士搬走之前,顾安安小朋友一直是由她亲自照顾。他的吃穿用度,他的喜怒哀乐,他的每一个成长瞬间,都深深地刻在一位母亲的心里。”

“而顾先生,这位自称深爱儿子的父亲,在这两年半的时间里,为他换过几次尿布?喂过几次奶?讲过几次睡前故事?”

“诚然,我的当事人在离婚之初,因为受到丈夫背叛的巨大打击,说过一些气话,做过一些不理智的行为。但她对孩子的爱,是毋庸置疑的。”

“在孩子生病住院期间,是她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地照顾。而顾先生,除了在旁边干着急,又能做些什么呢?”

“一个父亲对孩子的爱,不是体现在他能为孩子提供多优渥的物质条件,而是体现在他愿意为孩子付出多少时间和精力。”

“很显然,在这场父爱与母爱的较量中,顾先生,完败。”

王律师的话,掷地有声。

整个法庭,鸦雀无声。

我看到顾巍的头,一点一点地低了下去。

他那张英俊的脸上,写满了狼狈和羞愧。

那一刻,我对他所有的恨,都烟消云散了。

只剩下无尽的悲凉。

我们曾经也是相爱的。

大学校园里,他穿着白衬衫,在阳光下对我笑,好看得像一幅画。

他说,姜禾,以后我养你啊。

我信了。

毕业后,我放弃了去美院深造的机会,嫁给了他。

我洗手作羹汤,收起我的画笔和梦想,一心一意地做他的贤内助。

我以为,这就是幸福。

可我忘了,男人是会变的。

爱情,也是有保质期的。

当他事业有成,身边围绕着越来越多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时,我这个年长色衰、满身油烟味的黄脸婆,自然就成了他想要甩掉的包袱。

多么现实,又多么残酷。

最终,法官把安安的抚养权,判给了我。

顾巍需要每月支付五千元的抚养费,并且每周有一次探视权。

走出法院的时候,天很蓝。

我抱着安安,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顾巍追了上来。

“姜禾。”

他叫住我。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对不起。”

他说。

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悔意。

“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但我还是想说,对不起。”

“我不是一个好丈夫,也不是一个好父亲。”

“是我,把一切都搞砸了。”

我沉默了很久。

然后,我转过身,看着他。

“顾巍,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后悔嫁给你。”

“我只是后悔,为了你,弄丢了自己。”

“不过现在,我找回来了。”

我对他笑了笑,一个发自内心的,释然的笑。

“再见,顾巍。”

“祝你以后,一切都好。”

说完,我抱着安安,转身离开。

没有一丝留恋。

我和安安的新生活,开始了。

我用顾巍给的房子补偿款,在市中心租了一个带小院子的一楼。

院子里,我种上了安安喜欢的向日葵,还有我喜欢的月季。

我又重新开始画画了。

我把我和安安的生活,画成了系列插画,发在微博上。

画风温暖又治愈。

有安安在院子里追着蝴蝶跑。

有我抱着他在摇椅上晒太阳。

有我们一起在厨房里做鬼脸饼干。

没想到,我的画,竟然火了。

很多网友给我留言,说我的画让他们感受到了生活的美好和温暖。

有出版社联系我,想把我的插画集结成册。

有品牌方联系我,想跟我合作。

我的事业,以一种我从未想过的方式,重新起步了。

我变得越来越忙,也越来越充实。

我不再是那个围着丈夫和孩子转的家庭主妇。

我是插画师姜禾。

是顾安安的妈妈。

更是我自己。

顾巍每周六会来接安安。

他每次来,都会给我带一束花。

有时是百合,有时是玫瑰,有时是桔梗。

都是我以前喜欢的。

我没有收,也没有拒绝。

只是任由他放在门口的鞋柜上。

他会陪安安玩一整天。

给他搭积木,教他踢足球,带他去海洋馆。

他开始学习怎么做一个父亲。

虽然,学得很笨拙。

他会记得安安对芒果过敏,会记得安安不喜欢吃胡萝卜。

他甚至学会了冲奶粉,虽然水温还是掌握不好。

安安很喜欢跟他在一起。

每次他要走的时候,安安都会抱着他的腿,依依不舍。

“爸爸,明天还来吗?”

“爸爸明天要上班。下周六再来,好不好?”

“那……拉钩。”

“好,拉钩。”

看着他们父子俩的互动,我心里很平静。

我不再恨他了。

我们虽然不再是夫妻,但他永远是安安的父亲。

这一点,谁也改变不了。

为了安安,我愿意跟他和平共处。

有一天,林悦来我家吃饭。

看到鞋柜上的花,她挑了挑眉。

“哟,这是干嘛?想追你啊?”

我笑了笑,没说话。

“说真的,姜禾,你觉得……你们还有可能吗?”

我摇摇头。

“悦悦,你知道吗?镜子碎了,就算粘起来,也还是有裂痕。”

“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是一辈子的。”

“我可以原谅他,但我无法再像以前那样,毫无保留地信任他,爱他。”

林悦叹了口气。

“也是。不过看他现在这副二十四孝好前夫的样子,还真是有点讽刺。”

“对了,那个乔冉呢?后来怎么样了?”

“听说了吗?她被公司辞退了。”

我有些意外。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小三上位不成,反惹一身骚。公司最忌讳这种影响声誉的桃色新闻了。”

“听说她后来又找了几份工作,都干不长。现在好像回老家了。”

林悦撇撇嘴。

“也算是报应吧。”

我没说话。

对于乔冉,我早已没有了任何情绪。

她只是我生命中的一个过客。

一个让我看清了婚姻真相,也让我找回了自己的过客。

从某种意义上说,我甚至应该感谢她。

我的第一本插画集出版了。

名字叫《你好,姜禾》。

签售会那天,人山人海。

我坐在台子上,看着下面一张张热情的脸,有些恍惚。

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能拥有这么多喜欢我、支持我的人。

签售会快结束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队伍的末尾。

是顾巍。

他穿着一件简单的白T恤,手里拿着我的新书,安静地排着队。

轮到他的时候,他把书递给我。

“恭喜你。”

他说。

“谢谢。”

我接过书,翻开扉页,签上了我的名字。

姜禾。

不是顾太太。

他看着那两个字,看了很久。

“画得很好。”他说,“比以前更好。”

“因为现在,我是为自己画。”

他点点头,眼神里有我看不懂的情绪。

“姜禾,你……现在过得好吗?”

“很好。”我看着他,坦然地笑,“前所未有的好。”

他似乎也笑了笑。

“那就好。”

他拿着签好名的书,转身,汇入了人流。

看着他的背影,我忽然想起很多年前。

也是这样一个午后,他穿着白衬衫,站在阳光下,对我说:

“姜禾,以后我养你啊。”

那时的我,以为那是全世界最动听的情话。

现在的我才明白,一个女人最好的归宿,从来不是嫁给谁。

而是,成为更好的自己。

晚上,我回到家。

安安已经睡了。

我亲了亲他的额头,然后走进我的画室。

画架上,是一幅还没完成的画。

画上,是一个女人,牵着一个小男孩,走在一条开满了鲜花的路上。

她们的身后,是金色的夕阳。

她们的前方,是无尽的远方。

我拿起画笔,在女人的脸上,添上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你好,姜禾。

你好,我的新生。

特别声明:以上内容(如有图片或视频亦包括在内)为自媒体平台“网易号”用户上传并发布,本平台仅提供信息存储服务。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

相关推荐
热点推荐
要不了多久,中国最值钱的不是房子车子,而是这四样!

要不了多久,中国最值钱的不是房子车子,而是这四样!

科学发掘
2025-11-08 14:38:55
13场0球神锋坠落!莫拉塔失控撞人后主动求换下,职业生涯走到头

13场0球神锋坠落!莫拉塔失控撞人后主动求换下,职业生涯走到头

体坛老球迷
2025-11-09 11:33:19
福建舰设计师团队:以80后年轻人为主!

福建舰设计师团队:以80后年轻人为主!

政知新媒体
2025-11-09 11:25:34
28.85万,史上续航最强的ModelY上线了!

28.85万,史上续航最强的ModelY上线了!

格隆汇
2025-11-08 10:49:04
燃爆!台积电发巨额奖金!黄仁勋:我需要更多晶圆!魏哲家:3纳米扩产50%、盈利年年新高!员工:双11买爆!

燃爆!台积电发巨额奖金!黄仁勋:我需要更多晶圆!魏哲家:3纳米扩产50%、盈利年年新高!员工:双11买爆!

芯榜
2025-11-09 08:22:41
101冠伟业达成!德约赢了:2-1逆转夺冠,刷爆4大纪录,不老传奇

101冠伟业达成!德约赢了:2-1逆转夺冠,刷爆4大纪录,不老传奇

大秦壁虎白话体育
2025-11-09 03:20:48
2025年11月6日红军城战况:俄军“兔耳朵”突出部崩解

2025年11月6日红军城战况:俄军“兔耳朵”突出部崩解

高博新视野
2025-11-08 17:51:06
“光刻机之父”林本坚:中国现有设备能造出5nm芯片,美国已承认

“光刻机之父”林本坚:中国现有设备能造出5nm芯片,美国已承认

趣文说娱
2025-11-08 17:14:30
E句话| 《繁花》剧组又回应了?

E句话| 《繁花》剧组又回应了?

仙女事件簿
2025-11-08 23:44:13
纪念“中国最后一位大学校长”刘道玉先生

纪念“中国最后一位大学校长”刘道玉先生

难得君
2025-11-08 08:57:11
打?奉陪到底,联合国爆发激战,中方开始算账,第一个收拾美国

打?奉陪到底,联合国爆发激战,中方开始算账,第一个收拾美国

南宫一二
2025-11-09 10:17:42
演员张凯丽回应红毯穿黑丝:我今年才63,正是闯的年纪

演员张凯丽回应红毯穿黑丝:我今年才63,正是闯的年纪

红星新闻
2025-11-06 16:57:17
为什么“战略忽悠局局长”张召忠,突然消失了,去哪里了?

为什么“战略忽悠局局长”张召忠,突然消失了,去哪里了?

混沌录
2025-11-02 17:13:10
3家A股公司火了,获超百家机构 调研

3家A股公司火了,获超百家机构 调研

每日经济新闻
2025-11-09 08:52:21
导演张律回应争议:投资不是白百何拉来的,获奖消息提前通知她

导演张律回应争议:投资不是白百何拉来的,获奖消息提前通知她

好贤观史记
2025-11-08 22:18:40
谁注意,广东1人被换下后,陈海涛冲着他微笑:打四川双塔靠你了

谁注意,广东1人被换下后,陈海涛冲着他微笑:打四川双塔靠你了

南海浪花
2025-11-09 07:06:02
雷军这回栽了,小米法务被这个女人拿捏,太打脸

雷军这回栽了,小米法务被这个女人拿捏,太打脸

公子麦少
2025-11-07 14:39:17
表姑贷了700万给表哥全款买房,担保人填我名字,我冷笑撕掉协议

表姑贷了700万给表哥全款买房,担保人填我名字,我冷笑撕掉协议

小秋情感说
2025-11-03 14:45:57
“大鱼”游走了,泽连斯基在巴甫洛夫格勒的地堡里,见证了红军城的陷落!

“大鱼”游走了,泽连斯基在巴甫洛夫格勒的地堡里,见证了红军城的陷落!

胜研集
2025-11-06 10:42:31
别再可怜李咏了!离世7年后医生揭秘离世真相,难怪选择葬身美国

别再可怜李咏了!离世7年后医生揭秘离世真相,难怪选择葬身美国

喜欢历史的阿繁
2025-11-08 15:09:21
2025-11-09 12:51:00
小小包工头阿汾
小小包工头阿汾
越南建筑up主,分享建筑工人智慧
1992文章数 4222关注度
往期回顾 全部

健康要闻

超声探头会加重受伤情况吗?

头条要闻

网友称小米一个电器领域就能把格力"干掉" 王自如回应

头条要闻

网友称小米一个电器领域就能把格力"干掉" 王自如回应

体育要闻

梅西1v4单挑 29分钟双响!年度44球20助

娱乐要闻

《繁花》剧组又回应了?

财经要闻

10月CPI同比上涨0.2% CPI同比下降2.1%

科技要闻

黄仁勋亲赴台积电“讨要更多芯片”

汽车要闻

钛7月销破2万 霜雾灰与青峦翠配色正式开启交付

态度原创

数码
亲子
教育
艺术
本地

数码要闻

天马携多款Micro-LED透明技术亮相进博会

亲子要闻

真是欠收拾啊

教育要闻

这道小升初几何题并不难,却难倒了大部分考生

艺术要闻

杨议直播售书法:名气助阵,10秒内即售罄?

本地新闻

这届干饭人,已经把博物馆吃成了食堂

无障碍浏览 进入关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