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六年,也就是公元1578年,浙江黄岩县有个农民,姓林,叫林增财。这人命不算差,家里有几亩薄田,风调雨顺的时候,收的粮食够自己吃,还能剩点换些银两,日子不算富裕,却也安稳。可他有个硬伤——长得实在太丑了。
三十多岁的年纪,个子矮矮胖胖,五短身材,眼睛天生有点歪,胸口还往前突着,背也驼,走起路来一瘸一拐,举手投足间没半点男子汉的样子,看着就有些猥琐。
也正因如此,他蹉跎到三十多,还是孤身一人,没哪个姑娘愿意嫁给他。
那时候的人,最看重“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林增财看着村里跟自己差不多大的人,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心里也急得慌。
他琢磨着,自己虽说长得丑,但家里有田,能吃饱穿暖,不如托个媒人,好好说说,说不定能娶到个媳妇,生下一儿半女,也能给林家传宗接代。
林增财托的媒人是个老手,在黄岩县跑了十几年,谁家有姑娘待嫁、谁家要娶媳妇,她都门儿清。
媒人听了林增财的想法,又收了他二两银子的辛苦费,便拍着胸脯说:“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不出半个月,保准给你找个媳妇。”
还真让媒人说中了,没几天,她就带了个消息来——本县富户韩旭家,有个使女叫陈氏,才十八岁,长得模样周正,皮肤白,眼睛亮,算是个美人胚子,如今正等着嫁人呢。
![]()
这陈氏的情况,也有点曲折。
她在韩家做使女,平日里跟着韩旭的正妻刘氏做事,可时间长了,见韩旭有钱有势,人也长得周正,就动了心思,平日里总故意在韩旭面前晃悠,说话也娇滴滴的,两人一来二去,就眉来眼去,陈氏还盼着韩旭能把自己纳为妾,从此摆脱使女的身份,过上好日子。
可这事没藏多久,就被韩旭的正妻刘氏发现了。
刘氏是个厉害角色,哪容得下别的女人惦记自己的丈夫,当场就把陈氏骂了个狗血淋头,还说要把她赶出韩家,再找个婆家,随便嫁了,断了她的念想。
刘氏也托了媒人,说陈氏这丫头“不安分”,不用找什么好人家,只要有人愿意要,给几两银子就行,越快嫁出去越好。
媒人一听,这不正好跟林增财的需求对上了?一边是急着娶媳妇的丑农民,一边是急着打发掉的“不安分”使女,简直是“天作之合”。
她赶紧先去找刘氏,把林增财的情况说了——家里有田,老实本分,就是长得丑点。刘氏一听“长得丑”,心里更满意了:长得丑,陈氏就算嫁过去,也没心思再勾搭别人,正好断了她的坏毛病。
没过几天,媒人就带着林增财去了韩家,见了刘氏。
刘氏一看见林增财那副模样,歪眼、鸡胸、驼背,走路还瘸,心里彻底放了心,当场就说:“我也不多要,就收你五两银子,陈氏今天就能跟你走,以后她的事,就跟韩家没关系了。”
![]()
林增财一听,简直是喜出望外。他早就听说陈氏长得好看,如今见刘氏这么痛快,五两银子就能娶个美人媳妇,别说陈氏之前跟韩旭有染,就算有更大的毛病,他也不在乎。
当天,他就交了银子,领着陈氏回了家,还请了村里几个邻居,简单摆了两桌酒,算是办了婚事。
婚后,林增财把陈氏当成了宝贝疙瘩。他知道自己长得丑,怕陈氏嫌弃,平日里什么活都不让陈氏干,家里的脏活、累活,全是他一个人扛着。
陈氏想吃点好的,他就去城里买;陈氏想要新衣服,他就省吃俭用,凑钱给她做。晚上回家,他也总黏着陈氏,盼着能早点有个孩子。
可陈氏心里,却满是委屈和不甘。她以前在韩家做使女,虽说身份低,但韩家有钱,吃的是细米白面,穿的是绫罗绸缎,不用干重活,还能时常见到世面。
如今嫁给林增财,住的是破茅草屋,吃的是粗茶淡饭,穿的是粗布衣服,身边的丈夫还长得丑不堪言,说话粗声粗气,一点情趣都没有,跟韩旭比起来,简直是天差地别。
陈氏心里越想越不平衡,可林增财却一点都没察觉。为了让陈氏过得好点,他除了种家里的几亩田,还特意找了个活计——每天天不亮就去城里,卖点自己种的蔬菜、水果,晚上天黑了才回来,赚点碎银子补贴家用。
这样一来,白天家里就只剩陈氏一个人,没人管着她。陈氏本就不是个能安分下来的人,林增财不在家的时候,她就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涂脂抹粉,穿着新做的衣服,在村里闲逛。
村里的一些登徒浪子,见陈氏长得好看,又总是一个人晃悠,就总跟她搭话,说些荤话,陈氏也不恼,还跟他们眉来眼去,日子久了,就传到了一个人的耳朵里——黄岩县的土棍金大郎。
![]()
这金大郎,可不是什么好人。他长得人模狗样,身材高大,皮肤白净,说话也油嘴滑舌,看着像个正派人物,其实是个浪荡无赖,平日里不干活,就靠着勾搭女人、骗点钱财过活,还经常出入青楼妓院,是个出了名的“采花贼”。
有一天,金大郎路过林增财家门前,刚好看见陈氏穿着一身粉色衣服,扭着腰从家里走出来,阳光一照,皮肤白得晃眼,金大郎一下子就被迷住了。
他心里琢磨着:这女人长得真不错,看她这模样,也不是个安分的,不如我试试把她勾到手,说不定还能骗点钱财。
金大郎有的是手段,他假装口渴,快步走到陈氏面前,拱手说道:“这位娘子,在下路过此地,实在口渴得厉害,不知能否到你家讨口水喝?”
陈氏见金大郎长得周正,说话也客气,跟林增财那副丑模样比起来,简直是天上地下,心里顿时有了好感,也不避讳,笑着说:“当然可以,公子快请进。”
陈氏把金大郎领进屋里,让他坐在椅子上,又去厨房倒了杯茶水,端了过来。可金大郎的心思,根本不在喝茶上,他趁着陈氏递茶水的功夫,从怀里摸出两枚银簪——这银簪做工精致,上面还刻着花纹,一看就值不少钱,他轻轻放在茶盘上,眼神直勾勾地看着陈氏。
陈氏愣了一下,疑惑地问:“公子,你这是做什么?”
金大郎趁机站起身,走到陈氏身边,伸手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声音低沉地说:“娘子长得这么美,这两枚银簪,配你正好。”
![]()
陈氏长这么大,除了韩旭,还没人对她这么温柔过,更何况眼前的金大郎,比韩旭还俊朗,说话还这么好听。
她整日跟林增财那个丑丈夫在一起,早就觉得乏味,如今被金大郎这么一撩,不仅不恼,反而脸颊泛红,眼神也变得迷离起来,嘴里小声说:“公子……”
金大郎一看陈氏这反应,就知道有戏,他胆子更大了,一把上前抱住陈氏,在她耳边说:“娘子,我见你第一眼就喜欢你了,求你赐我片刻之欢,以后我一定好好待你。”
陈氏没有拒绝,反而顺势靠在金大郎怀里。就这样,两人在林增财的家里,做了苟且之事。
从那以后,金大郎就像回自己家一样,只要林增财一出门去城里做生意,他就偷偷跑到林增财家,跟陈氏鬼混。陈氏也越来越离不开金大郎,觉得金大郎才是自己想要的男人——长得俊、会说话、还懂情趣,比林增财好一百倍。
有一天,两人完事后,躺在炕上,金大郎抱着陈氏,故意叹了口气说:“娘子,我真想天天跟你在一起,可你是林增财的媳妇,咱们这样偷偷摸摸的,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陈氏一听,也红了眼,说:“我也想跟你在一起,可我嫁了林增财,也没办法啊。”
金大郎见陈氏上钩了,赶紧说:“要不咱们私奔吧?去杭州,那里没人认识咱们,咱们可以像真夫妻一样,好好过日子,再也不用偷偷摸摸的了。”
陈氏本来就对现在的日子不满,又深爱着金大郎,一听私奔,眼睛都亮了,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好!咱们私奔!你说什么时候走,我就什么时候走!”
两人当下就约好了时间——三天后的晚上,等林增财从城里回来,睡熟了之后,陈氏就收拾家里值钱的东西,跟金大郎在村口汇合,一起去杭州。
![]()
到了约定的那天晚上,林增财累了一天,回到家倒头就睡。陈氏轻手轻脚地起来,把家里的银子、林增财给她买的首饰,还有一些值钱的细软,全都打包好,然后偷偷溜出家门,跟金大郎汇合,连夜就往杭州的方向走了。
第二天一早,林增财醒了,发现陈氏不见了,家里的银子和首饰也没了,他一下子就明白了——陈氏跟人跑了!
他心里又恨又急,恨陈氏不珍惜自己的真心,急着找陈氏回来,可他不知道陈氏跟谁跑了,也不知道往哪找,只能一个人坐在地上,哭了半天,最后也只能认命,继续一个人过日子。
可谁也没想到,半年后,陈氏竟然一个人回来了,而且模样大变——以前的她,皮肤白净,眼神明亮,看着水灵灵的;如今的她,面色蜡黄,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破了,眼神里满是疲惫和委屈,一看就受了不少苦。
陈氏一见到林增财,就“扑通”一声跪下,哭着说:“增财,我错了,我不该跟人跑,你原谅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咱们好好过日子,行不行?”
林增财看着陈氏这副模样,心里的恨一下子就少了大半。
他本来就疼陈氏,又觉得陈氏肯定受了不少罪,就算村里有人嘲笑他“窝囊”,娶了个跑了又回来的媳妇,他也不在乎,当场就把陈氏扶起来,说:“没事,回来就好,以后咱们好好过日子。”
可这事,没这么容易过去。村里的族长,是个老古板,最看重宗族的名声。他听说陈氏跟人私奔,又跑了回来,觉得陈氏丢了林家的脸,也丢了整个宗族的脸,就找到林增财,板着脸说:“林增财,陈氏犯了这么大的错,你还敢留她?赶紧把她休了,或者卖给别人,不然咱们林家的脸,都要被她丢尽了!”
![]()
林增财一听急了,他不想休陈氏,也不想卖了她,可族长的话,他又不敢不听。在村里,族长的权力大得很,要是得罪了族长,他以后在村里都没法立足。
林增财左右为难,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去县衙告状,让县太爷来断这件事!他觉得,县太爷是官,说话管用,只要县太爷说能留陈氏,族长就不敢再逼他了。
当天,林增财就写了一张状子,揣在怀里,去了黄岩县衙。当时的黄岩知县,姓袁,叫袁应祺,是个刚正不阿的官,平日里最讨厌那些“不三不四”的事。
袁应祺接过林增财的状子,一看内容——妻子陈氏跟奸夫私奔,半年后回来,族长逼自己休妻,请求县太爷公断。袁应祺一下子就火了,抬头看着林增财,鄙夷地说:“你自己的媳妇,她跟人跑了,犯了‘七出’之条,按照大明的规矩,你要么休了她,要么卖了她,自己就能做主,还用得着来县衙麻烦本官?你是不是太窝囊了!”
说完,袁应祺也不听林增财解释,直接让人写了份官文:“陈氏犯七出,去留由林增财自主,宗族族长协同处置。”然后就让衙役把林增财轰出了衙门。
林增财被轰出来,心里又委屈又无奈,可他还是不想放弃。他想起以前听村里的老人说过,“七出”之外,还有“三不去”——要是媳妇娘家没人,休了她之后无家可归,就不能休。
陈氏的爹娘早就死了,娘家没人,这不正好符合“三不去”吗?
于是,没过几天,林增财又拿着状子去了县衙,再次请求袁应祺处置。他跟袁应祺说:“老爷,陈氏虽然犯了七出,可她娘家没人,要是我休了她,她就无家可归了,按照规矩我不能休她,还请老爷为我做主,让族长别再逼我了。”
袁应祺一听,更火了——这林增财,怎么这么窝囊!自己有处置权,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来县衙,简直是浪费官府的时间。他本来想让人把林增财拖下去,打二十大板,让他长点记性,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奇怪:这林增财虽说窝囊,但也不至于这么傻,一次次来县衙,难道这里面还有别的事?
![]()
袁应祺心里的好奇心压过了怒火,他决定提审林增财,好好问问,看看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他让人把林增财带到大堂,然后问道:“你老实说,陈氏是什么时候跟金大郎勾搭上的?他们什么时候跑的?有没有带走你家的钱财?她又为什么回来?”
林增财见袁应祺愿意听自己说,心里的委屈一下子就涌了上来,他定了定神,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从金大郎讨水喝,送银簪,跟陈氏勾搭在一起,到两人约定私奔,带走家里的钱财,再到半年后陈氏一个人回来,全都跟袁应祺说了。
袁应祺听着听着,脸色慢慢变了——他本来以为只是一桩普通的“妻子私奔”案,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门道,而且那个叫金大郎的,听着就不是什么好人。他觉得,这事不能只听林增财的一面之词,得把陈氏叫来,问问清楚。
于是,袁应祺让人去林增财家,把陈氏带到县衙。陈氏一上大堂,袁应祺就愣住了——眼前的陈氏,面黄肌瘦,眼神呆滞,手上还有不少老茧,看着根本不像个二十岁的少妇,反而像个四十多岁、饱经风霜的妇人,跟林增财说的“长得好看”,简直判若两人。
袁应祺心里不由得生出一丝怜悯,他放缓了语气,问道:“陈氏,你老实说,你跟金大郎私奔到杭州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一个人回来?”
陈氏一听“金大郎”这三个字,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她“扑通”一声跪下,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把自己在杭州的遭遇,全说了出来——原来,金大郎跟她私奔,根本就不是想跟她好好过日子,而是另有所图。
金大郎本就是个专门拐卖妇女的恶贼,他平日里靠着自己长得俊朗,油嘴滑舌,专门勾搭那些不安分的妇女,先骗她们的钱财,再把她们卖到青楼妓院,自己赚一笔钱,然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之前在黄岩县,他就用这招骗了不少女人,只是没人揭发他而已。
他跟陈氏私奔到杭州后,先是花言巧语,把陈氏从林增财家带来的银子、首饰,全都骗到了自己手里。等他发现陈氏身上再也榨不出什么油水了,就偷偷联系了杭州的一家青楼,跟青楼老板谈好价钱,准备把陈氏卖掉,再赚一笔。
可偏偏就在这时,杭州出了好几起“妇女被拐”案,杭州知府大怒,下令衙役四处搜查,缉拿拐卖妇女的案犯。
金大郎一看情况不妙,怕自己被抓,就趁着半夜,收拾好骗来的钱财,一个人偷偷跑了,把陈氏一个人留在了杭州的客店里。
陈氏醒来后发现金大郎不见了,自己的钱财也没了,顿时就慌了。客店老板见她没钱付店资,就把她骂了一顿,还说要是她付不起钱,就把她卖到青楼去。
陈氏没办法,为了活下去,只能偷偷做了暗娼,靠卖身赚点银子,先还了店资,又一点点攒钱,攒够了路费,才跟着一支杭州的商队,辗转了半年,才回到黄岩县,回到林增财身边。
陈氏哭着说:“老爷,我错了,我不该贪心,不该跟金大郎跑,我被他骗得好惨,差点就再也回不来了。求您饶了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只想跟增财好好过日子,给他洗衣做饭,好好伺候他,再也不做那些糊涂事了!”
![]()
说到这儿,陈氏突然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恨意,又补充道:“老爷,金大郎不光骗了我,他还是个惯犯!有一次他喝醉了酒,跟我吹嘘,说在我之前,他已经用同样的手段,骗了黄岩县四个妇人,把她们都卖到杭州的青楼里去了,那些妇人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受苦呢!”
袁应祺一听,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原本以为只是一桩私通私奔案,没想到牵扯出了“拐卖妇女”的大案,而且金大郎还是个惯犯,前前后后骗了五个人!这可不是小事,要是不把金大郎抓住,还会有更多妇女受害。
他当即拍板,下令道:“来人!立刻派人四处搜查,一边追查金大郎的下落,一边去黄岩县各村查访,看看有没有失踪的妇女,核对是不是金大郎所说的那四人!务必尽快把金大郎抓拿归案!”
衙役们领了命,立刻分成几队,有的去金大郎以前常去的青楼、酒馆打听,有的去各村找保长核实失踪妇女的情况,整个黄岩县一下子动了起来。
可查了两三天,却一点线索都没有。金大郎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人知道他躲在哪儿,查访的失踪妇女,也只找到了两个,另外两个的下落还是没头绪。
袁应祺心里有些着急,他知道,金大郎这人心机深,要是再拖下去说不定就会逃到别的地方,到时候再抓就难了。
就在这时,两个负责搜查城南的衙役,匆匆忙忙跑回县衙,向袁应祺禀报:“老爷,我们在城南炮台山的树林里,发现了一具无名女尸,身边还有个血肉模糊的胎儿,看着像是刚死没多久!”
袁应祺一听,顿时警觉起来——炮台山地处偏僻,平时没什么人去,突然出现女尸,还带着胎儿,会不会跟金大郎有关?他不敢怠慢,立刻让人带上仵作,跟着那两个衙役,赶往炮台山。
到了树林里,袁应祺一眼就看到了那具女尸:女子穿着粗布衣服,躺在地上,下身全是血,旁边不远处,有个小小的、血肉模糊的胎儿,场面十分凄惨。
仵作赶紧上前验尸,袁应祺则让人去把附近的保长找来——保长管着这一片的百姓,说不定认识死者。
没过多久,负责炮台山附近村落的保长就来了,他一看到女尸的脸,脸色瞬间白了,结结巴巴地说:“老、老爷,这、这是我们店头村的寡妇黄氏啊!她、她怎么会死在这儿?”
![]()
袁应祺问道:“你认识她?那么这黄氏平日里跟谁来往密切,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保长犹豫了半天,像是在斟酌要不要说,最后还是咬了咬牙,说道:“老爷,不瞒您说,这黄氏的奸夫,就是您要找的金大郎!前两个月,村里就有人看见金大郎经常往黄氏家里跑,两人偷偷摸摸的,只是黄氏是寡妇,大家也不好多管。至于她怎么死的,我就不知道了,不过金大郎的老家,就在店头村,说不定他还藏在村里!”
“什么?”袁应祺眼睛一亮——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金大郎的老家在店头村,他肯定躲在那儿!而且黄氏的死,十有八九跟金大郎有关!
他立刻下令:“立刻带衙役去店头村,包围金大郎的老家,务必把他抓活的!另外,仔细搜查金大郎家,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东西!”
衙役们跟着保长,一路赶往店头村,金大郎的老家是一间小小的茅草屋,此时房门紧闭,看着像是没人。
衙役们上前,一脚踹开房门,冲了进去,果然在里屋的柴房里,找到了缩在角落里的金大郎——他穿着粗布衣服,脸上还抹了灰,想装成普通人躲起来,可一看到衙役,脸色就变了。
衙役们不由分说,上前就把金大郎绑了起来,押回了县衙。袁应祺坐在大堂上,看着被押上来的金大郎,冷冷地说:“金大郎,你可知罪?”
金大郎还想狡辩,装作一脸无辜的样子,说:“老爷,我不知罪啊!我就是个普通百姓,不知道您为什么抓我?”
“普通百姓?”袁应祺冷笑一声,“你勾搭陈氏,骗她私奔,企图把她卖到青楼;你还拐卖四名妇女,把她们卖到杭州;如今城南炮台山的黄氏母子惨死,保长说她是你的奸妇,你还敢说自己不知罪?”
金大郎一听黄氏两个字,身体明显抖了一下,但还是嘴硬:“老爷,您可不能听别人乱说,我跟黄氏只是认识,根本不是什么奸夫!她的死跟我没关系!”
“跟你没关系?”袁应祺拍了拍桌子,“来人!先打他五十大板,让他好好想想,再老实招供!”
衙役们立刻上前,把金大郎按在地上,水火棍“噼里啪啦”地打了下去。金大郎本来就没吃过什么苦,没打几下,就疼得鬼哭狼嚎,额头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衣服都被血浸湿了。
![]()
打到三十大板的时候,金大郎实在撑不住了,连忙喊:“老爷饶命!我招!我全都招!”
袁应祺示意衙役停下,冷眼看着他:“说!黄氏是不是你杀的?你为什么杀她?还有,你拐卖的另外两名妇女,到底在什么地方?”
金大郎趴在地上,喘着粗气,缓了好一会儿,才断断续续地把真相说了出来——原来,他早就盯上黄氏了。
黄氏年轻守寡,长得也清秀,家里还有几分薄产,金大郎一开始就想骗她的钱财,再把她卖到青楼。
可黄氏跟陈氏不一样,她性子刚烈,知道金大郎不是好人,不管金大郎怎么用银钱引诱、花言巧语哄骗,黄氏都坚决不答应,还警告金大郎,要是再纠缠她,就去县衙告他。
金大郎见软的不行,就起了歹心。有一天晚上,他趁着夜黑风高,偷偷潜入黄氏家里,用迷香把黄氏迷晕了,强行跟她发生了关系。
从那以后,金大郎就经常去黄氏家,用这件事威胁她,黄氏没办法,只能忍气吞声,任由金大郎摆布。
后来,金大郎在杭州没卖掉陈氏,怕被官府追查,就偷偷跑回了店头村,藏在自己老家,打算等风头过了,再把黄氏骗到外地卖掉,赚一笔钱就走。
可没想到,就在他准备动身的时候,黄氏突然找到他,说自己怀孕了,而且之前偷偷吃了堕胎药,却没成功。黄氏还说,要是金大郎不负责,她就去县衙揭发他,说他强奸自己、还想拐卖自己。
金大郎一听,顿时慌了——他本来就背着拐卖妇女的案子,要是再加上强奸、致人怀孕,一旦被官府抓住,肯定是死罪!而且黄氏怀了孕,肚子越来越大,到时候根本卖不出去,留着黄氏,就是个定时炸弹,迟早会暴露自己。
于是,金大郎就起了杀心。他假装答应黄氏,说要带她去外地“好好过日子”,把她骗到了城南炮台山的树林里。
到了树林里,金大郎就露出了真面目,他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堕胎药,逼着黄氏喝下去。黄氏不肯,金大郎就强行把药灌进她嘴里,然后按住黄氏的肚子,使劲往下压。
黄氏疼得惨叫连连,没过多久,就流了很多血,连孩子也掉了出来,最后气绝身亡。金大郎见黄氏死了,怕被人发现,就赶紧把她的尸体和胎儿扔在树林里,自己偷偷跑回了家,没想到还是被官府抓了。
![]()
至于另外两名被拐卖的妇女,金大郎说,他把她们卖到了苏州的一家青楼,还说了青楼的名字和地址。
袁应祺听完金大郎的供词,气得脸色铁青——这金大郎简直是丧尽天良,强奸、拐卖、杀人,桩桩件件都是死罪!
他当即拍板,说:“金大郎,你强奸妇女、拐卖五人、杀害黄氏母子,罪大恶极,按照大明律法,判你斩立决!立刻上报有司,待批准后,押赴闹市口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金大郎一听“斩立决”,吓得瘫在地上,再也没了之前的嚣张气焰,只能哭着求饶,可袁应祺根本不理会他,让人把他押进大牢,等候斩首。
随后,袁应祺立刻派人去苏州,按照金大郎说的地址,找到了那家青楼,把被拐卖的两名妇女救了出来,连同之前在黄岩县找到的两名,一起送回了她们的原籍,让她们跟家人团聚。
至于陈氏,袁应祺特意把林增财也叫到了大堂,问他:“林增财,陈氏虽有过错,但她也算是受害者,还揭发了金大郎的罪行,帮官府破了案。你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跟她好好过日子吗?”
林增财看了看陈氏,见她低着头,眼里满是愧疚和害怕,心里早就没了怨恨,连忙说:“老爷,我愿意!我早就原谅她了,只要她以后好好的,我们就好好过日子。”
陈氏一听,眼泪又掉了下来,对着袁应祺和林增财连连磕头:“谢谢老爷!谢谢增财!我以后一定好好做人,好好伺候增财,再也不做糊涂事了!”
袁应祺点了点头,让陈氏写了一份悔过书,保证以后安分守己,不再犯错,然后就让两人一起回了家。
金大郎被斩首示众的那天,黄岩县的老百姓都去了闹市口,看着这个作恶多端的恶贼伏法,大家都拍手称快,说袁应祺是个好官,为民除了一大祸害。
![]()
而陈氏和林增财,回到家后,果然好好过日子。陈氏不再打扮得花枝招展,而是学着洗衣做饭、下地干活,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
林增财也依旧疼她,只是不再早出晚归,每天尽量早点回家,陪着陈氏。日子虽然不富裕,却过得安稳踏实。
这个案子,也成了黄岩县流传许久的一桩奇案。陈氏因为不安分、贪慕虚荣,弃了真心待她的丈夫,跟着恶贼私奔,差点丢了性命。
金大郎因为贪心、好色,拐卖妇女、草菅人命,最终落得个斩首示众的下场;林增财虽然窝囊,却心地善良,最终换来了陈氏的悔改和安稳的日子。
就像老百姓常说的,“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做人做事,千万别被贪心、虚荣冲昏了头脑,不然迟早会为自己的过错付出代价;而那些作恶多端的人,不管藏得多深,也总有一天会被绳之以法,没有例外。
#秋季图文激励计划#
特别声明:以上内容(如有图片或视频亦包括在内)为自媒体平台“网易号”用户上传并发布,本平台仅提供信息存储服务。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