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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大理写论文,住进了洱海边一家小小的客栈。
客栈玲珑别致,一楼是雅致的小厅,二楼与三楼各有一套客房。是的,整栋楼,只有两间客房,还有一部静悄悄的电梯。大理的阳光从不吝啬,慷慨地泼洒下来,暖融融地披满一身。我躺在二楼的阳台躺椅上,望着洱海那片无垠的,几乎要溢出来的蓝,一看,便忘了时间。
楼上住着一对旅居的母女。起初,隐约传来细碎的争执声,像风,不经意扰动了珠帘。不一会儿,一位阿姨走上楼,把女孩唤到三楼的阳台。她俩在楼上说话,我躺在楼下。窃听风云,在这澄澈的日光里悄然上演。
风,真是多情的信使,送来了故事的缘由:原来,女孩为了拍一组旅拍照,竟与几十位路边的摄影师相识,还一一加上了微信。在女孩看来,这不过是寻常不过的“价比三家”;而在母亲眼里,这种毫无边界感的交往,简直就像眼睛里落入了一粒沙,揉不得,又忽视不得。
当我真正听清她们的对话,那些字句不偏不倚地击中我的心。我恍然发觉:这段偶然飘进耳畔的时光,竟成了我在大理所遇见的,最为通透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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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对女孩说:
你以为自己加了40位男摄影师的微信,不过是在性价比之间权衡、慢慢筛选。白天语音,晚上视频,日复一日地聊着,你开始忍不住想了解他们,走近他们,探索他们的故事。
渐渐地,你发现:这世上竟有如此努力、如此有才华,却活得如此艰难的人。你开始觉得这世界不公平,他们的天赋与付出,从未得到命运同等的回应。
你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托住那些即将坠落的梦想。你未必托得住,他们也未必接得稳。因为功在术,不在力耕;有些高度,靠的是心量与格局,不是取巧和招数。
你以为自己出于善良,出于悲悯,甚至愿意走进他们的苦难,成为陪伴者。你有没有思考过,从一开始,你的介入就是一种错误。
阿姨想告诉你:
这世界其实是公平的,它并非局限在你我目光所及,它是一场全维度缓缓铺展的风景长卷,在流动中藏着深层的平衡。那是一种,只能以岁月去参透的公平。
你以为你递出的,不过是一片善意,其实你扰乱的,是他们本该面对自己、反省觉察的路径。他们流浪在风花雪月的大理,看似追寻远方,骨子里,何尝不是一种仓皇的逃避?这条路,他们应该独自跋涉,最终破茧成蝶。
你的介入,让他们依然笃信,人间有捷径可走,凭借几分机巧与算计,便能篡改命运的密码。一个人的认知,决定了他的选择;他的选择,也配得上他经历的苦难。严丝合缝,分毫不差。
世界不语,始终以沉默回应每一种选择,包容着每一种盛放,也见证着每一种凋零。
去享受你的生活,不要介入别人的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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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光阴,弹指而过。我即将离开大理返回南岳。临行前,又踱进了一楼雅致的小厅,听见了早已萦绕在心间的声音,没错。是她!她正在前台忙碌,身影柔和,低眉颔首。
我的目光直直地、定定地落在她身上,仿佛要将这陌生的容颜,深深地镌刻进心底。蓦然抬头,四目相对,她被我这毫不避讳的直视看得窘迫极了,颊上倏地飞起两片红霞:“你……怎么了?”,她轻声问道。
我真挚地回道:“我见到菩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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