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时,整座城市开始切换它的频率,我沿着每日必经的那条街往家走,夕阳将建筑物的影子拉得细长。
就在那家亮着白色灯光的便利店转角,墙角下一团银灰色的身影让我的脚步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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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只年轻的猫,毛色在落日余晖中泛着淡淡的光泽,它安静地趴在水泥地上,像一团被遗忘的云朵~
当我走近时才发现异常,它的后半身完全贴伏在地面,仅靠两只前爪支撑着上半身;最让人心颤的是那双眼睛,琥珀色的瞳孔里盛着水光,仿佛随时会凝结成泪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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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蹲下身,试探着伸出手指,它没有退缩,反而微微仰起头,将额头轻轻抵在我的掌心,发出一串细碎而柔软的呼噜声。
那声音像远方飘来的风铃,敲碎了黄昏的寂静。
便利店的老板正在整理货架,听我问起门外的猫,他的动作慢了下来:“上周从对面六楼摔下来的,”他指了指马路对面的住宅楼,“那么高的地方,落地的声音听着都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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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摇摇头,“它原来的主人下来看了一眼,见它不能动了,转身就走。”玻璃门开合之间,晚风卷起几片落叶,我忽然觉得这秋意比想象中更寒。
跟着这只银灰色的小生命,我来到便利店后面的杂物间——在两堵墙夹成的狭窄空间里,几把旧扫帚倚在墙角,构成它临时的栖身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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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熟练地用前爪拖动身体,缓慢地挪进那个不足半平米的角落,又艰难地转身探出头来,它就那样静静地望着我,目光里没有哀怨,只有一种近乎天真的信任。
那一刻,我仿佛听见了某种无声的呼唤,清晰而坚定。
“我们去医院。”我用外套轻轻裹住它瘦小的身体,它的体温隔着衣料传到我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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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穿行在华灯初上的街道,它安静地趴在我的膝头,只有偶尔的颤抖泄漏了它的疼痛,车窗外的霓虹灯明明灭灭,映在它清澈的瞳孔里,像散落的星辰。
宠物医院的消毒水气味在夜晚显得格外浓重,医生为它做检查时,我在走廊里来回踱步,瓷砖反射着冷白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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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医生拿着检查报告走出诊室,镜片后的眼神让我心里一沉,“脊椎断裂,下肢完全瘫痪。如果不做手术,永远都站不起来了。”
“手术需要多少?”我的声音不自觉地收紧,医生在计算器上按下一串数字:“手术、住院加上后续护理,大概八千。”
这个数字让我的指尖瞬间冰凉,过去大半年省吃俭用存下的五千块钱,是我全部的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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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当我回头,看见诊疗台上那个正努力抬起前爪的小身影,看见它眼中未曾熄灭的光,所有关于数字的犹豫都消散了。
“我先付五千,”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安静的走廊里响起,“请您尽快安排手术。剩下的三千,我会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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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出“想办法”三个字时,其实并不知道明天该去向何处筹款,但我知道,有些选择不需要权衡利弊;
它才一岁,本该在春日的草地上追逐蝴蝶,在午后的阳光里打盹,却因为一场坠落失去了奔跑的权利,它被人类轻易抛弃,却依然选择相信人类的手掌的温度。
深夜的医院走廊格外安静,我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三千块钱对现在的我来说是一座小山,但比起一个生命的重量,又算得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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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这个世界上的善意就像夜空中的星子,单独看每颗都很微小,但当千万颗星星同时闪烁,就能照亮黑夜前行的路。
我学着别人的模样,将猫咪的状况分享到网上,本以为会石沉大海,没想到却收获了无数陌生人的支持,他们纷纷慷慨解囊,三千块很快就凑齐了。
结果不用问也知道,医生如期安排手术,猫咪坚强挨过手术,一切都在朝着幸福的方向行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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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这一次,我相信,在某个黎明到来时,一定会有奇迹发生,而每一个伸出援手的人,都是这片星空中不可或缺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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