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主导开发的无人机程序获得国际大奖,卖了三个亿。
公司承诺奖励五百万。
可到了发工资那天,五百万被新来的实习生领走了。
我以为财务搞乌龙,直接冲进老板办公室。
“苏总,那五百万的奖金是不是弄错了?”
苏沐然眼皮都懒得抬一下:“陈然,我深度了解过,程序大部分核心代码都是临川写的。”
“人家经常加班到深夜,周末也在公司,而你呢?”
“忙完工作就玩手机,到点就回家,态度决定一切啊。”
我差点气笑了。
“他只是一个实习生,认得全代码吗?”
“好了!”苏沐然打断我,“公司的决定不会错,所有人的表现,我都看在眼里。”
“你要是不满意,可以另谋高就。”
她将一份辞职信扔在桌上。
心凉透顶,我当场签下名字。
临走前撂下狠话:“姓苏的,如果以后有什么技术问题,麻烦你去找那位经常加班的季临川解决,别来烦我!”
她满不在乎地笑了。
“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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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办公区域时,周围传来窃窃私语声。
“瞧,出来了,脸黑得跟锅底似的。”
“啧啧,五百万啊,飞咯,换谁谁不气?”
“气有什么用?自己没本事守住,怪得了谁?苏总说得对,态度决定一切。”
“就是,人家季临川天天加班到深夜,他倒好,准点下班,雷打不动,功劳还都想占着,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
一个尤为尖刻的男人声响起,是平时跟季临川走得近的老李:“我看啊,他就是倚老卖老,结果玩脱了,活该!”
“可不是嘛,还以为项目离了他就不转了,结果人家季临川顶上来,代码写得更漂亮!我看他那‘主导开发’的水分大得很!”
“听说他上个月天天跑医院,应该是家里有事吧?”
“切,谁家里没点事?就他金贵?”
“公司是讲奉献的地方,临川那样的才是榜样。”
“他啊,就是跟不上节奏了,被淘汰是必然的。”
“五百万给临川,那是实至名归,鼓励年轻人嘛。”
“某些人老了,就该给新人让路。”
这些话语阴阳怪气,充满了落井下石的快意和扭曲事实的恶意。
他们似乎完全忘记了我过去九年是如何熬夜通宵,如何攻克一个又一个技术难题,如何带领团队从无到有。
他们只看到了我最近一个月的“准时下班”。
尤其是老李,平时跟我称兄道弟,此刻就属他声音最大。
唾沫横飞地说着我如何“德不配位”,如何“占着茅坑不拉屎”。
忍无可忍的我停下脚步,转身,径直走到老李的工位前。
他正说得起劲,脸上还带着讥诮的笑容。
我目光扫过他桌上印着“公司卓越功勋”的马克杯。
那是去年我带领团队拿下大项目后,公司统一发的纪念品。
一把抓起,在他惊愕的目光中,用力摔在了地上!
“砰!”
清脆的碎裂声炸响,瓷片四溅。
整个开放式办公区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的窃窃私语,所有的指指点点,全都戛然而止。
老李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冷冷地扫视了一圈,他们纷纷避开了我的目光,低头假装忙碌。
我没有说一句话,转身。
在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中,走向自己的独立办公室。
关上门,开始收拾私人物品。
手指拂过桌面上有些陈旧的相框。
里面是我和团队第一次完成重要模块测试后的合影。
那时候大家脸上都是真诚的笑容,眼里有光。
如今,物是人非。
心口的怒火渐渐被一种更深沉的悲凉取代。
九年,整整九年。
我把人生最黄金的一段岁月奉献给了这里。
多少个夜晚,是我最后一个熄灭办公室的灯。
多少个周末,是我在机房守着服务器调试。
多少次攻关,是我带着大家啃最硬的骨头。
至于获得国际大奖,卖出天价的无人机程序,它的核心架构,它的最初构想,它最难的那部分飞控算法和路径规划代码,哪一行不是我的心血?
上个月,母亲突发重病住院,情况危急。
当时程序的主体开发已经完成,进入了相对繁琐但技术含量不高的收尾阶段。
我分身乏术,只能将工作分给其他人。
是季临川,那个看起来勤奋又腼腆的实习生,主动找到我,表示愿意多承担一些工作,让我放心去照顾家人。
我当时感激不尽,将那些只是体力活,简单重复劳动的工作。
比如大量的单元测试,接口调试,部分非核心模块的代码填充和注释撰写,以及整理开发文档等。
绝大部分都交给了他。
还曾在部门会议上公开表扬,说他积极主动,责任心强。
没想到我眼中的“简单工作”,到了苏沐然那里,就成了“程序核心代码”。
更没想到,为了照顾母亲而不得不减少的加班时间,成了我“态度懈怠”、“到点就走”的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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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是季临川。
他脸上挂着一种混合着愧疚与不安的表情,步伐迟疑地走到我面前。
“陈哥……”
“那五百万……我受之有愧,这奖金应该是你的,我想还给你。”
我停下收拾东西的动作,没有抬头。
脑海里闪过季临川初来公司时的画面。
他看起来斯斯文文,抱着笔记本,遇到问题就怯生生跑来请教,眼里闪着求知的光芒。
“好啊。”
我终于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现在就转账吧,我等着。”
他脸上的愧疚瞬间凝固,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眼中一丝错愕和恼怒飞快闪过,显然没料到我会如此直接。
短暂的僵硬后,他嘴角扯起一个弧度。
“陈哥,我客气一下而已,你还真敢要啊?”
季临川轻笑一声,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这钱,是我凭本事得到的,苏总明察秋毫,认可的是我的能力和付出。”
“核心代码是我写的,加班加点的是我,你凭什么觉得这钱该是你的?”
他说着,洋洋得意地环顾了一下这间独立办公室,眼神中充满了占有欲。
“说起来,还得谢谢你主动让出了位置。”
“从今以后,这里……就是我的专属办公室了。”
这副小人得志的嘴脸,与记忆中那个谦逊的实习生判若两人。
“凭本事?”
我向前一步,逼近他。
“你指的是,把别人调试好的接口参数换个变量名,把注释重新排版,然后把整理好的测试用例当成核心算法提交上去的本事?”
“还是指当苏总路过你工位时,永远对着屏幕敲打一些无关紧要的代码,或者打开早就写好的文档页面的本事?”
我语速不快,每个字却都像针一样扎在他最心虚的地方。
这些都是我后来才想明白的细节。
他利用了我忙于家事无暇细查的漏洞,利用了他作为实习生接触不到真正核心,却能接触到大量过程文件和测试代码的便利。
在一个月内,精心营造了一种“深度参与乃至主导”的假象。
季临川的脸色变了,那点故作的高傲和得意瞬间瓦解,被一种被戳穿后的羞愤取代。
脸颊涨红,呼吸变得急促。
“你,你胡说八道!”
他尖声反驳,眼神却慌乱地躲闪,心虚至极。
“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最清楚。”我冷冷地说道,“那些你提交的、号称是你独立完成的核心模块,底层函数调用和逻辑结构,跟我最初搭建的框架一模一样,只是被你用蹩脚的手法封装了一层,加了点华而不实的注释。”
“需要我把原始设计稿和你的成果逐行比对,放到技术论坛上让大家学习鉴赏一下吗?”
这句话彻底击溃了他的心理防线。
他最大的短处就是技术根基浅薄,经不起真正的推敲和审视。
苏沐然不懂技术,容易被表象蒙蔽。
但技术圈子里的人,眼睛全都是雪亮的。
季临川的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忽然落在桌面那个陈旧的相框上。
那里面,是母亲去年和我旅游时的纪念照。
季临川眼神一闪,忽然伸手,装作不经意地一挥。
相框应声落地,玻璃四分五裂。
紧接着往前踉跄一步,右脚重重踩在碎裂的玻璃和照片上。
“哎呀,不好意思陈哥,没注意。”
我全身的血液仿佛在那一瞬间冲上头顶。
揪住他的衣领,右手狠狠挥了出去。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得季临川偏过头去,脸上瞬间浮起清晰的指印。
“滚出去!”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陈然,你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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