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我回老家参加一个亲戚的葬礼,在那里我遇到了三叔的儿子。午饭后,我们聊起他爸爸(他爸爸我叫三叔)的事,听着他说着三叔生命的最后时光,我的心里非常难受,因为,三叔曾经是我比较敬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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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叔是我们村唯一被执行死刑的人。下面是三叔儿子的叙述(蓝色字),我进行了一些简单的整理和归纳:
那天,法院通知我在次日去会见爸爸,我特意请了假,给他买了一套灰色的中山装和一双老北京布鞋,那是爸爸先前最爱穿的,我匆匆赶到了济南,打算和爸爸再见最后一面。
爸爸在2022年2月,初审被判了死刑,后来我咨询了律师,但律师说,像我爸爸这样的犯罪行为,属于情节特别严重,社会危害特别巨大的案件,改判的机会几乎为零。
尽管如此,我还是聘请了律师。一审时隔九个月之后,高院复核还是以死刑告终。
听律师说,当时他也问过爸爸是否要上诉,但被他爸拒绝了。爸爸是个文化人,他对自己未来的结局心知肚明,因此,他也没抱有任何改判的幻想。
我按照法院规定的时间,匆匆赶到看守所时,已经是早上7点15分,在一位看守所警官的引导下,我看到了关在单间的爸爸。当时他双眼呆滞,怔怔地盯着屋顶天花板。
那警官对我说,好好珍惜吧,一共20分钟的时间。
爸爸自从被抓到如今,一晃已经一年七个的时间,我原以为他会变得异常消瘦,没想到,他竟然又白又胖。
爸爸看着我,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愧疚,他的眼睛里瞬间满了泪水,一直对我说着“对不起”,我则对他说:“爸爸,过去的事都已经彻底地过去了,那悲惨的过往,就不要再提及了!”
爸爸说:“我死不足惜,只是觉得太对不住你!”
我知道,爸爸的心里还装着恨,而“恨”把他和妈妈以及妈妈的情人都带进了地狱。
稍后,爸爸告诉我,他在6点10分,就被武警从看守所的监舍里提出来了,管教警官为他卸去了戴了那么久的脚镣,然后让他吃了自己的人生最后一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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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作沉默之后,爸爸又开始了对我的教导,让我不要被家庭的不幸,心理蒙上阴影。
在我的心中,父亲一直是个比较胆小的人,真的没想到,他竟然连续杀死两人,其中有一位还是和他相伴了三十多年的妈妈,从而让自己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爸爸谈及最多的话题,则是我的婚姻,他劝我不要眼高手低,找个一般化的女孩就行。
当我告诉老爸,我已经找好了女友,且已经领证快两个月的时候,爸爸欣慰地笑了。
爸爸是个杀人犯,也是个罪不可赦的死刑犯,但我知道他是真心爱我的,只是爸爸如今所有的表达,都变得无足轻重。因为,他在这个世界的时间,充其量也就三四个小时了。
为了让他离去得更安心,我也是报喜不报忧,让他的心里尽量减少一些牵挂。
在会谈了十七分钟左右的时候,一旁的警官开始提示,我频频对爸爸说着珍重,可这个时候,爸爸却不再作声,只是深情地望着我,或许他想将我样子永远储存在脑海里,看着他认真审视我的模样,我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开始哭泣。
会谈很快结束了,我和爸爸挥手告别,而此时的爸爸则热泪盈眶……
下面的事,是律师告诉我的,爸爸被法警带进了法庭,执行法官当众向他宣读了最高法院的死刑复核结果,然后执行了注射死刑。
爸爸执行死刑的第三天,我去领取了他的骨灰盒,安葬在爷爷和奶奶的旁边。
妈妈和另外一个男人频繁出轨,爸爸完全可以通过法律的途径来捍卫自己的权益的,但他却用了最愚蠢极端的做法,去维护自己一个知识分子的可怜自尊,结果,他一败涂地,从而再也没有了挽回的机会。
三叔在我的眼里,也算是一个比较儒雅的男人,他戴着近视镜,平时话不多,讲起话来温文尔雅。他师范毕业后,在镇里的一个中学,做了一名中学语文教师,教学上他兢兢业业,每月的工资,除了自己留下来一点零花之外,剩下的全部交给家里。
三婶是三叔高中时的同班同学,人长得特别漂亮,据说当年她是班级里班花,她之所以嫁给朴实稳重的三叔,除了对三叔比较了解之外,更重要的还是看上了三叔这个职业的“铁饭碗”。
三婶是个爱打扮的人,婚后的她什么活也不干,平时还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以至于村里的老年人看到她,就会在背后议论,说她不正经。
在三叔45岁那年,三婶出轨被三叔捉奸在床,三婶当时声泪俱下,表示自己以后不会再犯,心地善良的三叔选择了原谅。
殊不知,还没过三年,三婶再次故伎重演,当亲戚劝三婶悬崖勒马时,她却振振有词,说三叔自从五六年之前就性无能,已经和他分居几年了。
三叔的自尊被深深伤害,为此他曾想过离婚,但当时儿子当年正读高二,于是,他就想着先暂时放着,等儿子考上大学再说。
但从那以后,夫妻常常为一点小事,就发生激烈的争吵,于是矛盾越积越深,致使夫妻两人也渐渐产生了隔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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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叔离婚,是在51岁那年,三婶也如愿以偿,听说也没领证,就和那个情人在镇里租了房子,住在了一起。但几年下来,三婶才知道那个男人根本没有赚钱的能力,为了生活,三婶不得不去饭店做服务员。
有比较才会有发现。三婶对自己的再婚,后悔不迭。于是就想尽一切办法,多次向三叔提出复婚的请求,还请一些熟人在中间帮忙牵线搭桥。但是,三叔对三婶已经恩断义绝。
最初因为儿子的事,三叔还保留着三婶的微信和电话,但后来三叔以防三婶骚扰,索性都拉黑了,这下彻底激怒了三婶。
那个男人也害怕失去三婶,在她面前也信誓旦旦地表示,以后一切都听三婶的。
于是,三婶和他那个男人,买了汽油,直接把三叔住的房子烧了,三叔虽然知道是三婶干的,但也没有确切的证据。
随后,几个月后,三婶和那个男人又到学校造谣,说三叔是同性恋,并在校门口发放传单,学校的人对三叔都议论纷纷,这下彻底将他激怒了。
按照常理,三叔完全可以通过法律途径来解决这样的问题,但他却选择了决绝的方式。
他一不做二不休,把三婶约出来,见面后他接连捅了十几刀,三婶当场身亡,随后,杀红了眼的三叔,又赶到那个男人的住处,对着那人一阵猛刺,虽然事后被拉到医院抢救,最终还是离开了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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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叔为自己不理智的行为,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当一段婚姻走到尽头的时候,我们应该给予这段感情最大的真诚。对于夫妻双方来说,最大的真诚就是“好聚好散”,再见亦是朋友。
可是,三叔和三婶,最后却以悲剧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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