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漫长的中国古代史里,河南可以说是绝对的C位,是名副其实的“中原”,是华夏文明的摇篮。
从商朝的甲骨文,到北宋的《清明上河图》,这片土地上诞生了无数影响中国乃至世界的人物。老子、庄子、韩非子、商鞅,这些中国人思想骨架的先哲们都与河南有着不解之缘。
唐宋八大家里,韩愈、韩愈、欧阳修(祖籍)都是河南人。更不用说那些定鼎天下的帝王将相、才子佳人了。
可以说,在明朝以前,河南就像一个巨大的人才“发动机”。
但奇怪的是,我们翻开明清两代,特别是清朝的历史,会发现一个现象:河南籍的、那种能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一流人才”,似乎一下子少了很多。
![]()
跟旁边人文鼎盛的江浙地区一比,河南的星空显得有些“黯淡”。这就让很多人纳闷了:曾经那个“天下名人,中州过半”的河南,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明清以后,它的人才好像突然“断层”了?
曾经的人才“发动机”
“得中原者得天下”,这句话可不是白说的。
在古代,河南的地理位置决定了它的战略核心地位。因此,从夏商周到唐宋,有二十多个朝代在这里建都或迁都。长时间作为全国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让河南汇聚了天底下最顶尖的资源和人才。
![]()
咱们随便数数,思想家有老子、庄子、墨子、韩非子,这几位几乎奠定了中国哲学的基础。政治家和军事家,比如辅佐秦始皇统一六国的李斯、抗金名将岳飞。文学家有“诗圣”杜甫、大文豪韩愈、“诗魔”白居易。
科学家有东汉发明地动仪的张衡;医学家,有写下《伤寒杂病论》的“医圣”张仲景。甚至在艺术领域,还有唐代的“画圣”吴道子。
到了北宋,首都开封更是当时世界上最繁华的都市,没有之一。这个时期,河南的人才产出达到了一个顶峰。
像推动改革的范仲淹(祖籍)、写出《资治通鉴》的司马光,还有开创了理学的程颢、程颐兄弟,都是那个时代的巨擘。可以说,那时候的河南,随便一个县城里可能都住着几个未来要进史书的人物。
![]()
这种辉煌是建立在它作为“天下之中”的绝对优势之上的。首都在这里,全国的精英自然会涌向这里;经济繁荣,文化教育事业才能得到滋养,书院林立,学术氛围浓厚。
在这样的环境里,诞生“一流人才”自然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然而,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没有任何地方可以永远站在舞台中央。随着一个关键时期的到来,河南的命运,也随之发生了转折。这个转折点,就发生在宋室南渡之后,并在明清时期被彻底固化了下来。
何为“一流人才”?
我们口中的“一流人才”,到底指的是什么人?这个标准在不同时代,其实是不一样的。不把这个标准搞清楚,咱们的讨论就可能跑偏。
![]()
在明清时期,也就是我们讨论的这个“断风层”发生的年代,社会评价一个人是不是“一流人才”,标准其实非常明确,甚至有些单一。
那就是 “学而优则仕”。当时最重要的上升通道,就是科举考试。
一个人,无论你多有才华,如果不能在科举考场上杀出重围,金榜题名,进入仕途,就很难被主流社会认可为“顶级人才”。
因此,那个时代最耀眼的明星,往往是那些位高权重的内阁大学士、封疆大吏,以及在文坛上享有盛名的学术领袖、文坛盟主。他们的成功,几乎都与科举制度紧密相连。比如明代的内阁首辅、清代的军机大臣,这才是大家眼里的“人中龙凤”。
所以,当我们说明清时期河南人才“断层”时,主要参照的是这个标准。
![]()
也就是说,与江苏、浙江、江西这些科举大省相比,河南在明清两代考中进士、特别是进入翰林院,最终成为朝廷重臣或学术大师的数量和比例,确实出现了明显的下滑。
比如晚明时期,在江南文人圈子呼风唤雨,引领文坛风骚的“复社”、“几社”中,河南籍的代表人物就屈指可数,侯方域算一个,但相比于江南庞大的文人群体,显得有些孤单。
然而,时间快进到清末民国,“一流人才”的标准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随着科举制度的废除和西学东渐,评价人才的标准不再是八股文章写得好不好,而是看你是否能在现代学科领域开疆拓土。
![]()
物理学家、化学家、生物学家、哲学家、历史学家……这些新兴领域的开创者和领军人物,成了新时代众人仰望的“大师”。
正是在这个新赛道上,河南人又开始崭露头角了。
比如,中国近代生物学的奠基人之一秉志、中国现代哲学的开创者冯友兰、甲骨文研究的一代宗师董作宾等等,他们都是河南人,并且都成为了民国时期中央研究院的首届院士,这可是当时中国科学界的最高荣誉。
你看,同样是“一流人才”,标准一变,结果就大不相同。
明清河南为何“星光黯淡”?
为什么在明清时期,那个曾经无比辉煌的河南,在传统的“士大夫”人才产出上,会经历如此明显的滑坡呢?
![]()
第一个,也是最根本的原因,是政治和经济中心的彻底转移。
我们知道,自从北宋灭亡,宋室南渡之后,中国的经济重心就不可逆转地南移了。
到了明清两代,以江南为核心的长江中下游地区,凭借其发达的农业、繁荣的手工业和商业,成为了整个帝国的钱袋子。
所谓“苏湖熟,天下足”,说的就是这个道理。经济的繁荣带来了文化的兴盛。江南地区财力雄厚,藏书楼、书院遍地开花,刻书业、教育业极其发达,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富庶的士绅阶层。
他们有钱、有闲,可以几代人专心读书,冲击科举。这为人才的培养提供了最肥沃的土壤。
![]()
与此同时,明朝永乐皇帝迁都北京,使得政治中心也永久性地离开了中原地区。河南的地位,从曾经的“京畿之地”,一下子变成了一个连接南北的普通内陆省份。虽然它依然是重要的交通要道和粮食产区,但再也无法像过去那样,对全国的精英产生虹吸效应。
人才和财富,就像水一样,总是流向高地。
在明清时期,政治高地在北京,经济和文化高地则在江南。被夹在中间的河南,就显得有些尴尬和落寞了。
第二个原因,是天灾人祸的轮番打击,严重破坏了河南的社会生态。
如果说经济中心的南移是温水煮青蛙,那天灾人祸就是一记记重拳,直接打在了河南的身上。其中,最致命的就是黄河泛滥。
![]()
明清时期,黄河决口、改道的频率和规模都达到了历史上的一个高峰。河南正处于黄河中下游最不稳定的河段,每一次黄河发大水,对河南来说都是一场毁灭性的灾难。
良田被淹,城市被毁,无数百姓流离失所。
一个常年挣扎在生存线上的社会,是很难有余力去供养一个庞大的读书人群体的。家庭连饭都吃不饱,又怎么可能支持孩子“十年寒窗苦读”呢?
除了天灾,还有人祸。明末的农民起义,李自成的主力部队就长期在河南境内活动,与明军反复拉锯。
连年的战乱,给河南社会经济带来了毁灭性的破坏,人口锐减,百业凋敝。
![]()
即使到了清朝前期,河南的元气也远未恢复。可以说,整个社会的基础被严重削弱,人才成长的根基也就被动摇了。
在这双重打击之下,河南的社会经济水平与江南地区的差距被越拉越大。
民国时期的“弯道超车”
当所有人都以为河南的人才辉煌已经一去不复返时,进入民国时期,它却在一条全新的赛道上,实现了一次令人惊叹的“弯道超车”。
前面我们提到了,随着清朝灭亡,延续千年的科举制度被扫进了历史的垃圾堆。取而代之的,是新式的学校教育和西方的现代科学体系。
这对于所有省份来说,都意味着一次“洗牌”。
![]()
大家又回到了同一个起跑线上,比拼的是适应新时代、学习新知识的能力。而这一次,河南抓住了机会。
河南虽然在明清时期经济相对落后,但它那深不可测的历史文化底蕴,在新的时代背景下,反而成了一种独特的优势。最典型的例子就是考古学。河南是中华文明的核心发源地,地下埋藏着数不清的古都遗址和文化宝藏。
当现代考古学传入中国,河南安阳的殷墟立刻成为了全世界瞩目的焦点。甲骨文的发现,直接将中国的信史向前推进了数百年。
而在这场伟大的学术发掘中,河南籍学者董作宾脱颖而出,他与罗振玉、王国维、郭沫若并称为“甲骨四堂”,是甲骨学研究的一代宗师。你看,古老的土地,反而孕育了最前沿的现代学科。
![]()
另一个例子是哲学。河南是道家、法家、墨家等诸子百家思想的发源地。这种深厚的哲学思辨传统,似乎也融入了河南人的血脉里。
到了民国,当人们开始用现代西方哲学的框架来重新梳理中国传统思想时,河南唐河人冯友兰站了出来。
他以一部《中国哲学史》,构建了第一个完整的中国哲学史体系,享誉海内外,成为一代哲学泰斗。
除此之外,在生物学、地质学、历史学等众多现代学科领域,都涌现出了一批河南籍的领军人物。他们中的许多人,都当选为代表当时中国最高学术水平的中央研究院院士。
![]()
河南的人才“基因”并未消失,只是在旧的赛道上被压抑了。
当然,今天我们再看河南,它正在努力建设“国家创新高地”和“重要人才中心”。
了解了它在历史上经历的辉煌、沉寂与复兴,我们或许更能理解它今天所有努力背后的那份厚重与渴望。
特别声明:以上内容(如有图片或视频亦包括在内)为自媒体平台“网易号”用户上传并发布,本平台仅提供信息存储服务。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