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汴京,一位年仅二十出头的青年,满怀信心走进金銮殿殿试。
历史的洪流中,总有些人自带锋芒,即使在皇帝眼中也难掩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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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石,一个青年才俊,在最该光芒万丈的年纪,被迫迎来仕途上的第一次沉重打击。
皇帝在阅卷后竟然亲自剥夺了他第一名的成绩。
王安石写了什么?为何会让宋仁宗勃然大怒?
读书神童
宋真宗天禧五年,江南水乡抚州城里,王家宅第内喜气洋洋。
那一天,王益家中添了一个男婴,取名“安石”,字介甫,后号“半山”。
王家世代书香,父亲王益虽官职不显,却学识渊博,为人正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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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身这样一个家庭的小王安石,自然不曾体会过饥寒交迫的日子,自幼便衣食无忧,过着宁静安稳的童年生活。
而他从小展现出的聪慧也让周遭亲友惊叹不已。
才不过三四岁,便能识字读书,过目成诵。
他从不需老师反复讲解,一个生僻的典故、一段艰涩的文句,只要读过一遍,便能准确背诵下来。
不仅记忆力惊人,王安石自幼便能下笔成章。
其他孩童在玩泥巴、斗蟋蟀的年纪,他却痴迷于书案,手执毛笔,写得一手俊逸的小楷。
他尤爱诸子百家之言,年纪虽小,却屡屡提出见地,引得父亲频频点头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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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益深知儿子非池中物,便不吝于带着他一同出行。
彼时,王益在临江军任职,工作调动频繁,王安石也因此得以随父辗转各地,从书斋走入真实的山河百姓间。
年幼的他,虽仍是孩童模样,却在父亲的耳提面命和实地所见中,渐渐对这个世界有了不同的认知。
那些原本只存在于书本之中的词句,如今有了鲜活的模样,成了他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的现实。
他立志要成为那种能改变世道的读书人,不是只会吟风弄月、咏史伤今的文士,而是能以一纸政令,调和黎民之苦,匡正官场之风的大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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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仅十六岁时,他便随父入京,那是他第一次真正踏入汴京这座庞大而繁华的城市,京城的高墙广厦、车马喧嚣,远非江南小城可比。
他第一次在太学听讲,见识了士林之中文人墨客的锋芒与傲气,也第一次在文会上遇见了日后影响他至深的朋友,曾巩。
两个年纪相仿的青年,因文会相识,一见如故。
他们谈文章,也谈理想,谈为官的道义,也谈百姓的疾苦。
王安石的文字令曾巩赞叹不已,遂将其文章荐给了自己的恩师欧阳修,欧阳修初读王安石文章,便拍案称奇,直言这是未来栋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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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少年得志是幸事,也有人说,那是命运开的先声之戏。
四字惹祸
汴京朱雀桥畔人头攒动,每年春闱之际,京城总是最热闹的地方,来自四面八方的士子纷至沓来,只为一纸功名,求得鲤鱼跃龙门的际遇。
而在这万千考生中,有一个人显得格外自信从容,他便是王安石。
此时的王安石,已是声名远播的才子。
年少成名,加之得欧阳修、曾巩等文坛名宿赏识,在文士圈中早已有“江南神童”“诗赋第一”的美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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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进京赶考,不是试炼,而是志在必得。
相比于那些“十年寒窗无人问”的苦读士子,王安石有才、有名、有门第,更有东南士林的强力背书。
他不来求个功名,而是来取一个“名至实归”。
会试之日,王安石稳坐席间,笔走龙蛇,一气呵成,落笔无滞。
他的文章如江河东流,浩荡自成,既有典雅深厚的文采,又不乏深邃透彻的政论,尤其是其中引用典籍精准得体,用事新颖,气势逼人。
阅卷官员读后纷纷称赞,认为此子文才无双,当列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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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样的考试,真正决定名次的,不是这些主考官的评语,而是殿试,皇帝亲自阅卷、定品的最高环节。
王安石的卷宗被送至皇帝案前,宋仁宗素来宽仁著,平日里对士子极为宽厚,也素有识才之誉。
他本应高兴于朝中又得一位俊才,谁料却在看完王安石的文章后,面色骤变,眉头紧锁,继而怒不可遏。
“这样的人,怎可为状元?”他将奏卷重重掷在御案之上,扫过一众陪侍大臣和主考官。
众人惊愕不已,忙上前请罪,不知所措。
有人悄然翻阅那篇文章,终于发现端倪,“孺子其朋”四字赫然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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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出自《尚书·洛诰》的古语,原意是周公旦以长辈身份告诫年幼的周成王,要与群臣以朋友之道相处,治理国家,勿耽嬉戏。
在古人看来,这是托孤之语,是规劝之辞,是长辈教导晚辈的典范。
可王安石此刻用来引用,放在写给皇帝的策论中,便显得极其不妥。
宋仁宗自幼登基,少时便饱受太后垂帘听政之困,性格本就敏感。
如今在这样一篇文章中读到这句典故,难免心生警觉,王安石不过区区一介士子,竟敢自比周公,对朕指点教诲?莫不是讽刺朕无知,暗喻无能?!
此时的大宋,虽不如前朝那般酷烈动辄文字狱,但朝堂上下依旧礼法森严,皇帝天威不容轻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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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石虽未犯实罪,却已在不经意间踩到了帝王最忌讳的逆鳞。
宋仁宗最终未将此事闹大,也未降罪于王安石,但状元之位,他断然不能相授。
他命人将王安石与第四名考生杨寘互换,意即“贬而不罪”,既维护了皇权的尊严,也未致使舆论反弹。
而这场原本只在文墨之间的风波,就此演变为王安石仕途路上的第一个重大挫折。
王安石得知消息后,默然不语,久久站在宣德门外。
他终于明白,朝廷不缺文才,缺的是能被皇帝接受的“顺才”,不缺善政之论,缺的是不越规矩的臣子。
他那一篇慷慨陈词的策论,是才子之文,是志士之声,却非朝臣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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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役,于王安石而言,不是败笔,而是一次深刻的觉醒。
一个文人若只知高谈阔论,纵得功名,也难成大事,唯有在体制的缝隙中寻找突破,在挫败中寻找契机,方能走得更远。
不为宠臣
春风得意的仕途之路,对王安石而言,不是必须奋力奔赴的目标。
那年科考风波之后,他虽名列第四,仍被授职淮南节度判官。
但与同时高中的其他进士相比,他的步伐却显得异常缓慢。
那些人多已借功名之阶,争先恐后投身京城权力中心,在御前谋个差事,讨份宠信。
而王安石,却选择了另一条路,他去了江南,在那些官职不显、权势不重的地方,做起了“芝麻绿豆”的小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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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淮南节度判官时,他深入民间,查田察税,重修水利。
当地积弊甚久,豪强吞地,百姓苦不堪言。
他身着布衣、轻车简从,常深入田间地头亲自勘察地亩之实,秉公办事,从不徇私情。
一场场官司,他以严明律令处置,一项项政务,他以实用为上施行,终让这块长期混乱之地渐有清明,百姓感其恩德,赠其“父母官”之名。
政绩卓著,声望日隆,自然引来朝中注意。
宰相文彦博对王安石极为欣赏,多次向宋仁宗举荐他为谏官,言之恳切,称其“才识明敏,可任国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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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仁宗最终点头应允,旨意一下,众人以为王安石定会感恩戴德,顺势跃上京堂高位。
出人意料的是,王安石却以“祖母年迈需侍奉”为由,一口回绝。
此举在士林之中引起巨大震动。
当时士子多以“进京为荣”,做谏官更是进身中枢的快车道,而王安石的拒绝,在旁人看来,简直是“拱手送掉锦绣前程”。
但王安石心中自有计较,他从不为官职之高低所动,只为能否施展抱负而取舍。
他曾暗中观察宋仁宗多年,深知这位皇帝虽宽仁厚道,但治国态度偏于保守安稳。
他畏事避争,不喜变动,不愿打破朝堂旧有格局,更难以接受革新派的猛烈冲击。
连“孺子其朋”四字都能惹他不悦,又何况真正的变法改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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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样的帝王之下,即便位列中枢,也不过是锦衣虚名而已。
与其在朝堂之中被束手束脚,不如在地方之上施展实政之能。
此后多年,王安石宛如一个隐形的修行者,在鄞县、舒州、常州等地历任要职。
他研究盐法,改良赋役,提出“均输”“市易”等新政雏形,这些日后被归入“新法”的思想,正是在这段地方实践中逐渐萌发、完善的。
王安石不仅擅治政,更擅治心。
他清楚知道,真正的改革,不止于形式之变,而要触及根本之患,而这,非有皇帝之力不能为。
宰相屡次荐举,他屡次婉拒;亲朋苦劝他进京,他却始终如一:
“不可,时未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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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积薄发
十年光阴,转瞬即逝,但变法的想法,在王安石心中从未熄灭。
他曾多次私下与好友提及,宋朝积弊日深,财政捉襟见肘,军政荒疏懈怠,赋役繁重却不能纾民,科举空谈词章却不辨实才……
宋仁宗年间,王安石曾鼓足勇气递上一封长达万字的奏疏《上仁宗皇帝言事书》,洋洋洒洒列出当前朝政之病,提出变革之策,直言不讳,振聋发聩。
那封奏疏在文士间传为佳话,有人称他有大丈夫气概,有人却暗讽其“愚勇”。
最终的结果,印证了他早有预料,仁宗看过之后,不置一词,悄然退卷,既不责备,也不回应。
这场“哑巴奏章”,于王安石而言,是一次试探,也是一记警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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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于确认,仁宗并无改法之志。
那一刻,王安石收起了所有“说服君王”的念头,他要等,等下一个更有作为的皇帝。
接着,仁宗驾崩,英宗继位,但英宗体弱多病,朝政依旧由老臣把持,朝堂局面未有起色。
王安石继续坚守地方,不入权网。
直到公元1067年,宋英宗病逝,太子赵顼即位,是为宋神宗。
这一年的朝堂空气忽然变了,年仅二十岁的宋神宗血气方刚,有着年轻帝王少有的野心进取。
他不满足于“守成”,他想“建功”,不愿平平庸庸地做个温顺的君王,而想要像祖辈那样,名垂千古。
新君上台,急需栋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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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石的名字,此刻便重新浮现在权力核心的视野中。
神宗阅其旧疏,拍案叫好,惊呼此人“志在富强”,非庸常文士可比。
王安石终于迎来了他等待多年的时机。
他被召入京,任参知政事,一步登堂,参与国政。
不到一年,便被擢升为宰相,主持全面改革大计。
当初那个因“孺子其朋”四字被弃状元之人,如今以堂堂宰辅之身站在朝堂之上,面对的是那些曾轻视他、不解他、反对他的人。
他只想做一件事,改革。
熙宁年间,一场席卷朝野上下的“熙宁变法”正式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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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石不再是那个在地方修水渠的小吏,而是要为整个大宋清除积弊、重构制度、重塑财政的总设计师。
他推出“青苗法”“免役法”“均输法”“市易法”,从农田税赋到流通市政,从军政兵制到科举教育,无一不涉。
每一项新政都如刀斧入骨,砍向陈旧的体制,触动无数权贵的利益。
十年磨剑,一朝出鞘。
他不再是那个让皇帝皱眉的“狂士”,而是时代真正需要的“变法者”。
但变法者的命运,从此才真正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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