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年秋冬的鄂东大地,新建立的黄冈地委面临严峻考验。首任地委书记李友九在回忆录中记载,当年11月3日拂晓,麻城东义洲的枪声撕裂黎明,一场精心策划的反革命暴乱爆发。恶霸地主郑绍生、原国民党区长郑家学勾结土匪头目郑家贤等人,通过宗族网络胁迫80%的农户参与,诱杀我工作队长余清(原名石辟澜)等50余名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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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起不是突发的火头,乡里的保甲在前面顶着,后面是土匪枪口顶着,北边来的工作队步子迈大,打土豪,分浮财,节奏像鼓点,宗族盘在地里,群众心里怕,靠过去保甲这一条线去发动,线倒是接上,走到半道又掉头,李友九一句话戳在那儿,说利用保甲反被利用,群众不敢靠近我们,我们又被保甲长麻痹,这股急性土改的风,带来的是反弹,是人心散,是一段后来还要反复翻看的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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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义洲的火没压下去,外面军压又进来,白崇禧把三十三个旅一股脑拢到大别山口,整编第七师插进浠水、罗田、麻城,小保队在乡间穿梭,地主、兵痞、土匪混在一处,地形门儿清,手段很重,李友九的记录摆着,贫农团长被杀后抛在路口示众,伤员在木板上钉死,刘邓主力机动到外线,留守的地方武装摊在三十一处分区,管着大约七十万人口,小保队倒像杂草一茬一茬往外冒,从三千到四千多,心腹之处开始发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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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推到一九四七年十二月三日,宋埠那一仗把气口扳了回来,六纵十八旅肖永银带队摸进去,麻城保安团八个中队在一夜收口,俘下两千多人,县长罗维建也在名单里,俘虏怎么处置这一道卡在桌上,许多材料对起来看,小保队多是本地人,收枪散到老乡屋里,甄别一时难开口,报复心重,野司的命令很硬,全部处决,李友九在回忆里避开细节,只说麻东县委那边有扩大化倾向,处决班长以上骨干,地委对死刑审批的手续没有拉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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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面的一仗赢下来,底下的刺还在扎,政策推到乡村的墙根,现实一堵墙又挡回来,黄冈地委辖区里杀人过多这句判断摆在纸上,可杀可不杀也在杀,并且有错杀,总数约二百,错杀四五十的估算在回忆里挂着,滕家堡的事举作例子,一个工作队长处决十二名俘虏,前头截到暴乱情报有功,处分没有落下去,这种以功抵过的处理,反映出战时法度不成体系,李友九把缘由往农民二十年硬仗后的情绪上推一推,又把关键落到程序,杀人权限没有请示清楚,手续没有梳理到位。
宋埠这一刀切下去,震住了一片,后续剿匪的路开得顺些,代价也在暗处长出毛刺,李友九在麻东工作的总结里,点到打土豪和急性分田的重要恶果,当时国民党地方武装从四千涨到六千,群众路线这根线被扯得更紧,在宗族深的地带,社会改造要一步一步落地,只靠清算,一时见效,积怨跟着加码。
往后看一段,一九四九年的剿匪里换了打法,湖北军区独立第三师傅春早再上大别山,军事打击和政治瓦解两条腿一起走,政策口径压清楚,首恶必办,胁从不问,立功受奖,杀人权限的问题往上报,边区剿匪指挥部把红线划明白,对俘降匪众切戒打骂、滥杀,东义洲、宋埠的血和泪,转成一条条规矩。
回看这一段,东义洲的暴起和宋埠的处置像两面镜子,一面对着理想,一面对着土里的现实,政策从纸面到地头有折损,基层在火线上做选择,李友九的价值在于把这些过程说出,不藏不绕,他说未能深刻总结东义洲事件,也就不能采取有效补救措施,这种自觉摆在今天的人面前,是钥匙,也是路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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