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清晨两点四十分,菜市场的卷帘门刚掀开指宽的缝,张婶就拎着那个印着 “2020 年社区包饺子比赛” 的碎花布袋子往里挤。袋子底角磨出了毛边,她用孙子穿小的蓝色卫衣剪了块布缝上,针脚歪得像刚爬的小虫子,却拍着袋子笑:“再扛三年都坏不了!” 怀里总揣着本软皮账,封面贴了孙子画的小火车,车轮涂成黑色,页角还沾着块浅黄的小米粥印 —— 上周记完账擦碗蹭上的,她没舍得擦,说 “这印子带着家里的热乎气,才叫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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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她蹲在老刘的萝卜摊前,指尖在账本 “萝卜 0.10 元 / 斤” 的字上蹭了又蹭:“老刘,昨天买还 1 毛,今儿咋贵 1 分?” 老刘正用小抹布擦萝卜上的泥,递过个带湿土的:“张婶,这是今早一点半从地里拔的,你掐口尝尝,甜得能当脆口嚼!昨天那批窖了俩月,嚼着跟软棉花似的,能一样吗?” 张婶接过萝卜掂了掂,指节轻轻敲了敲 —— 听着脆生生的,才挑了两个,又放回去一个:“家里还有小半根萝卜没炖排骨,放坏了白瞎钱。省这 1 分,凑着前天省的 2 分,刚好给孙子买块奶糖,他昨天跟在我屁股后要一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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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菜回家时,太阳刚爬过楼前的杨树梢,把影子拉得老长。张婶搬个小马扎坐在厨房门口,旁边的塑料袋还滴着水,装着萝卜、菠菜和一把小葱。她从围裙口袋里掏出支削得尖尖的铅笔 —— 笔杆是孙子用短的,缠了两圈透明胶接着用,胶带上还沾着点烧饼渣 —— 翻开账本一笔一划记:“6 月 1 日,萝卜 0.21 元(涨 1 分,少买 1 个,省了 0.01 元),菠菜 0.19 元(特价 0.09 元 / 斤,多买一把做鸡蛋汤,比平时省 0.02 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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账本里密密麻麻全是这样的小字,有的地方用红笔圈着:“5 月 30 日,电费 17 元(比上月少 1 毛,空调少开 1 晚,吹客厅旧风扇,擦干净扇叶可凉快了)”“6 月 1 日,桃子 1.6 元(预算 1.4 元,超了 2 毛,下月换成更便宜的杏子)”。偶尔还夹着几张皱巴巴的小纸条,都是超市的打折宣传单,她把有用的剪下来贴在空白处,比如 “周末花卷 0.8 元 / 袋,多买两袋,孙子早餐够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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